婆婆 十一


    夕陽西下, 街上行人匆匆趕著回家。


    齊玉華一身丫鬟打扮,捏著手中的紙, 拒絕夥計帶路, 自己上了樓後忐忑地敲開了包間的門。


    下一瞬,門應聲而開,門後出現了熟悉的容顏。


    趙連海看到她, 有些意外:“你怎麽做這副打扮?”


    齊玉華飛快進去又順手把門關上, 鬆了一口氣,走到窗邊戒備地看著底下街上的人流:“我不能讓母親和祖母發現我已偷跑出來, 還是和你見麵!”


    趙連海將她拉離窗戶旁:“別站得太近。”


    二樓不高, 若是底下有人抬頭, 這看得見窗邊的情形的。


    齊玉華心下一驚, 連退了兩步, 站到了屋中間才安心, 遞出紙條問:“何事這樣著急?”


    趙連海伸手接過:“玉華,這個世上我最愛的女人是你。我做夢都想和你相守一生,可人活在世上, 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得已……”


    聽著這些, 齊玉華嘴角笑容發苦:“趕緊說正事吧, 我得趕回去。”


    趙連海握住她的手, 眼神殷切:“玉華, 今日周夫人拿的那張紙你知道工序嗎?是不是在紙漿中要加特別的東西?”


    “我不知道。”提及此事,齊玉華難免就想到自己這段日子在周家待遇上的落差。心裏愈發苦澀:“從頭到尾, 母親都瞞著我。”


    趙連海皺起了眉:“周夫人?”


    齊玉華這才想起, 趙連海還不知道白萱娘學做生意的事, 歎息道:“從那次在工坊門口我回娘家後,祖母就開始手把手教母親做生意。那白紙就是母親造出的, 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周家有這樣的紙。”


    聞言,趙連海知道自己高估了齊玉華在周家的地位,心下失望無比,卻也隻是一瞬,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玉華,咱們倆能不能相守一生,全在你一念之間!”


    齊玉華豁然抬頭,對上他的眼後,電光火石間忽然明白了什麽:“可她們不再信任我,我連那紙在哪兒造出的都不知道……”


    趙連海彎腰吻上她的眉眼:“玉華,你是離那紙最近的人。等你拿到了那紙的秘方,我不需要靠著嶽家也能將趙家發揚光大。到時候,我就能娶你了。難道你不想和我相守嗎?”


    齊玉華當然想,可周家婆媳明顯防著她,她如何能拿得到秘方?


    “你若是找不到,就去工坊中找老手藝人。”趙連海幫她出主意:“你管了工坊許久,積威甚重。威逼利誘之下,想要拿到方子不難。玉華,我想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你過門。到時候,沒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齊玉華聽著他的描述,眼神憧憬。可她心裏不安,試探著道:“可萬一我還沒拿到秘方就被祖母發現怎麽辦?”


    趙連海彎腰吻住她的唇,低聲安慰:“不要怕,有我呢。”


    乍然被吻住,齊玉華呆愣了一瞬,兩人已然許久沒親近,她有些懷念地回吻了回去。


    二人正情濃間,門被踹開。


    交頸鴛鴦被嚇得急忙分開,側頭看去,門口站著一大群人,最前麵的正是婆媳倆。


    齊玉華驚得退開兩步,急忙去拉攏被扯開的領口。


    趙連海也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將齊玉華擋在了身後。


    楚雲梨拍了拍手,讚道:“果然感情是療傷的好藥。我記得白日裏趙少東家的嘴才受了傷……”她一臉好奇:“啃起來不痛嗎?”


    趙連海:“……你不要臉!”


    聽到這話,楚雲梨一臉驚奇,看向門口眾人:“大家夥來評評理,到底是誰不要臉?”


    門口圍了許多人,齊玉華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躲起來。


    屋中兩人情難自禁,唇瓣紅腫,就算沒看見兩人抱在一起的人,也不難想象方才二人關在房中做的事。


    這樣的情形下,無論說什麽都不能洗清兩人的清白。老夫人掏出了當初的那張紙:“家門不幸。不瞞眾人,早前我已經發現了玉華與趙連海之間的事,她承認對其動心,與其兩情相悅。隻是在我放她自由時不肯離開,再三保證與他發乎情止乎禮,從未越距。又磕頭認錯求饒,說以後再不與他來往。”


    有識字的人已經接過那張字據開始傳閱,老夫人繼續道:“周家再不濟,也不至於娶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這幾年盡心教導齊玉華,將她當作親生孫女一樣,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我舍不得幾年的心血,又想著誰都有犯錯的時候,見她認錯態度誠懇,還以為她真知錯。這才讓她寫下字據原諒了她!可我沒想到,她還是辜負了我這番心意。”


    門口眾人將那字據傳閱過一遍,不識字的多站一會兒也聽明白了前因後果。看向屋中二人的目光,都滿是鄙視和厭惡。


    這樣的目光下,齊玉華如坐針氈,真想落荒而逃,可門口全都是人,除非她不要命直接從二樓跳下……她不敢!


    楚雲梨歎息一聲,伸手扶住難受不已的老夫人:“事已至此,周家自認倒黴。大家都散了吧。”


    看別人的熱鬧本就不合適。加上主人都開口攆人,眾人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楚雲梨看著屋中兩人:“齊玉華,早上我才警告你。沒想到你還真沒讓我失望,這麽快就準備滾了。”對上齊玉華煞白的臉和驚懼的眼,她揚了揚手中的字據:“白紙黑字寫就,你親自畫押的東西,我可沒有逼你。回去之後,三日之內將東西備好。否則,我會去衙門告你。”


    語罷,扶著老夫人轉身下樓。


    齊玉華想到回娘家之後會麵對的責備,嚇得奔到門口:“母親,我錯了!祖母,我錯了……”


    這一回,婆媳倆都再沒有回頭。


    齊玉華心裏也清楚,周家之前願意原諒,是因為她和趙連海之間的事做得隱蔽,那時候白萱娘對生意一無所知。而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她和趙連海深情相擁,白萱娘還造出了白紙……兒媳與人苟且,就是普通百姓都接受不了,更何況周家這樣富裕了百年的人家。


    周家,再不會接納她了。


    齊玉華扶著門框,嚇得麵如土色,周身顫抖如篩糠。


    趙連海皺著眉,心裏煩躁不已。丟臉是小,關鍵是拿不到周家的秘方,今日他又和周家的兒媳在此做這樣的事……周家的白紙秘方就算願意拿出來給眾工坊,也不會給他。


    他心情煩躁:“你來的時候,為何不注意身後?”


    一開口,竟然是責備。


    齊玉華心裏驚懼難言,眼淚鼻涕糊了滿臉,腦中一片空白,根本聽不清他的問話,隻喃喃問:“連海,我該怎麽辦?爹娘會打死我的……”


    見她聽不進去,趙連海也懶得斥責,心下思量著對策,上前關上門,將人擁入懷中:“玉華!你聽我說。”


    他語氣很重,幾乎是大喝,齊玉華被他吼回了神,滿臉惶然地看著他:“連海,我回不了周家,也不敢齊家,我能去哪兒?”


    這人越是害怕,越是想要尋求出路。方才齊玉華嚇得渾身顫抖,腦子卻沒閑著。如今最要緊的是別回齊家,躲進一個齊家不敢得罪的人家,她就能安然無恙!


    而人選,自然是趙家最合適。


    趙連海滿心想的都是白紙秘方,一臉嚴肅的囑咐:“你去找周家認錯,想法子回去,拿到秘方再找我,如此,我們才能有以後!”


    齊玉華慌忙搖頭:“她們不會原諒我了。”她眼淚直流,泣不成聲道:“那張紙……那張紙你看見了嗎?是我寫下的,再發現我和你親近,他們就要回聘禮和栽培我四年的酬勞!連海,我拿什麽給?齊家拿什麽給?我爹娘會打死我的!”


    越說越害怕,她有些語無倫次。


    趙連海皺著眉,掐了她一把:“玉華!你別慌!周家需要你,她們舍不得放你走的。如今有了白紙,周家更需要能人……你回去好好求饒,她們會原諒你!”


    “母親會算賬……嗚嗚嗚……”齊玉華也想要周家非她不可,可那是白日做夢。


    兩人爭執間,得到消息的齊家人氣急敗壞趕來。


    不隻是齊家夫妻,還有齊玉華兩個哥哥和嫂子都到了。看到她哭得淒慘,不止沒有憐惜,齊母一把揪起她的頭發,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你還有臉哭!”


    齊玉華看到家人,嚇得雙腿發軟,根本跑不動。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她捂著臉,哭著求饒:“娘,我錯了。”


    齊父惱怒不已,手中的粗繩狠狠甩出,大吼道:“老子怎麽跟你說的?你他娘的答應得好好的,為何要出爾反爾?這男人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每問一句,他手中的繩子就甩一次,盛怒之下,繩子都被他甩出了嗚嗚的風聲。落在齊玉華身上,瞬間皮開肉綻。


    齊玉華慘叫著躲,卻根本躲不開。


    趙連海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去攔,手還沒挨著繩子,他身上也挨了一下。


    這一下挨得狠,當場衣衫破碎皮開肉綻 。趙連海隻覺得半邊身子的血肉都被深深剜去,痛得他慘叫一聲,蹲在了地上。


    齊玉華挨了好幾下後,已經躲不動。趴在地上又挨了兩下。


    眼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齊母急忙去拉:“別打了。”


    齊父怒火衝天:“我打死這個孽障。生她來就是討債的,早知道她如此不知廉恥與男人廝混,當初生下來就該把她溺死!”


    盛怒之中,齊父口不擇言,惡毒的話順口就說了出來。


    底下大堂的人不止沒離開,還越聚越多。


    齊家兄弟覺得丟臉,爭先恐後將父親拉住:“爹,別打了,有事我們回去再說。”


    齊父甩開兩個兒子,手指著地上正在顫抖著手看傷的趙連海,惡狠狠道:“你勾引我女兒,害她被周家趕出來,我這女兒給你。但是,周家要問我們討回的銀子得你出,否則,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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