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難為 九


    彩鳳蹲坐在牢中, 忍不住道歉:“對不起,我也是真心想為了你們好……”


    楚雲梨不耐煩打斷她, 質問道:“你有什麽立場為我們好?別說玉珂真是我和張虎親生, 就算她不是,你又憑什麽幫她認祖歸宗?說到底,你就是自私, 你無非就是想和張虎相守, 才會不顧我們意願胡說八道。”


    她眼神淩厲:“你還覺得委屈是不是?”


    彩鳳眼淚汪汪,真覺得自己委屈。


    楚雲梨冷聲問:“你是因為幫人沒得到謝, 還是因為張虎騙了你?”


    兩者都有吧。


    或許……後者更委屈點。


    彩鳳抹著眼淚, 泣不成聲:“我是被他騙了, 你不能怪我。”


    “天真!”楚雲梨嗤笑一聲:“張虎在這花樓中近二十年, 和他來往過的花娘沒有三十也有二十, 你在這裏好幾年了, 憑什麽認為你是特別的那個?”


    弄清了原委,楚雲梨也無意多留。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偷溜進來的,雖然她不怕李嬤嬤, 卻也不想節外生枝這時候與李嬤嬤對上。想到此, 她吹滅火折子, 轉身就走。


    微弱的火折子一滅, 牢中瞬間一片黑暗, 彩鳳大驚:“紫管事,你要走?”


    聽了這話, 楚雲梨倒笑了, 反問:“我不走, 難道還留在這陪你嗎?”


    彩鳳默了下,這是大牢, 沒有人會留在這裏陪她!可她也不想獨自在這兒,想到李嬤嬤對張虎的嚴懲,她問:“張虎怎麽樣了?”


    聞言,楚雲梨又想笑,這兩人自詡真愛,彩鳳昨天親眼看到張虎挨了一頓板子,可從方才見麵到現在,她愣是一句沒問……看來這感情就算是真的,也有限得很。


    “要死不活,大夫說若是不發高熱就沒事,若是起了高熱,很可能熬不過去。”楚雲梨偏著頭:“我還是中午出的門,他現在如何,我也不知。”


    彩鳳聽出她口中對張虎的冷淡,忍不住道:“你們是夫妻,還有孩子,為何你不照顧好他?”


    “你在質問我?”黑暗中,楚雲梨嘴角譏諷:“我們夫妻怎麽相處,關你屁事。”


    彩鳳被罵,也不生氣。也是她這會兒心裏有事來不及生氣。她和張虎苟且,現如今張虎九死一生,那她的下場呢?


    挨打倒不至於,李嬤嬤從來不會傷花娘的皮肉筋骨,若有那不願意接客的實在教不回來,她會直接把人降成黑色繡環。


    是的,花樓中還有黑色繡環的花娘。


    她們沒資格在花樓大堂,而是會被關到最後麵的小院,接待的客人從那裏的門進出……每人一間屋子,床上被褥不換,客人每次花上三五文,就能和她們春風一度。來的客人大多都是勞工甚至是乞丐。那裏麵的女子,大多數都是死於髒病,進了那裏,多則半年,少則兩月,就能幫她們收屍了。


    她越想越怕,爬到牢前,急切道:“紫管事,你是偷偷進來的吧?”


    楚雲梨已走了兩步,隨口嗯了一聲。


    彩鳳聽到她聲音漸遠,頓時焦急不已:“紫管事,你能不能放我出去?”又急忙補充:“我會給你好處,我攢了二十多兩銀子,全部給你……”


    楚雲梨緩緩往外走:“我到這來,隻為了得一個真相,我可沒興趣放一個和我夫君苟且的女人。真放了你,我也脫不了身,我得多傻才幹這種蠢事?”


    說話間,她已經上到了地牢的台階,黑暗中,彩鳳者隱約看到那裏有個纖細的人影,聽著她輕飄飄的話,彩鳳心裏憋屈嫉妒,突然升起一股惡意,大喊道:“來人呐……有人要放我出去……”


    她喊聲突兀,楚雲梨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打開門如一陣風般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彩鳳的聲音很大,不過,地牢這東西本就是給人用來動私刑的,也不怕人喊。饒是她用盡力氣,也隻驚動了後樓的人。


    後樓中都是管事,不會有客人過來。聽到動靜,眾人立即走出屋子。楚雲梨身子如風般在夜色裏刮過,就在眾人都到了大堂中時,她也順著晚出現的人一起站在了大堂角落。


    李嬤嬤來得很快,掃一眼大堂中的人後,吩咐道:“別都聚在這兒,回去做事。意娘,紫娘,你們跟我去一趟。”


    這一回去地牢,兩邊有丫鬟打燈籠,到了地牢門口,意娘上前接過丫鬟手裏的燈籠,楚雲梨推開門,三人一起下去,丫鬟則留在了門口。


    彩鳳在這兒已經被關了一天半晚,除了老鼠再沒有見過別人,肚子也餓,所以才那般絕望。她喊出聲後,發現紫娘瞬間就消失了。


    頓時頹然地坐了回去,正想著若是出了地牢後逃出去的法子呢,就聽到了地牢門口傳來開門聲,還有明亮的燈籠帶著人來。


    而方才丟下她就跑的紫娘,赫然就在其中,打著燈籠一臉肅然。


    李嬤嬤上下打量她:“彩鳳,誰放你?”


    彩鳳:“……”


    她心下一狠,伸手指著楚雲梨:“是紫娘。她跟我說,張虎讓她來放我出去,我不肯,她還非要拉我,我害怕出去後會被嚴懲,這才大喊,她是被嚇走的。”


    楚雲梨冷著一張臉:“做人要講良心,你和我男人勾勾搭搭,我沒怪你,你反而還要拉我下水,我是刨了你家祖墳嗎?”


    彩鳳:“……”


    意娘忍不住笑,好懸沒笑出聲,也是因為地牢黑暗,才沒讓李嬤嬤發現。


    李嬤嬤回憶了一下,剛才她一進大堂,就已經看到了角落中的紫娘。從距離上算,她到大堂和這裏回去距離前者近得多,並且,紫娘臉部紅氣不喘,沒有跑過的跡象……加上她這會兒一臉嚴肅,隱隱帶著怒氣,毫無絲毫心虛,應該沒來過才對。


    李嬤嬤沉著一張臉,燭火掩映下,顯得她渾身怒氣森然。彩鳳見狀,急忙道:“嬤嬤你信我,我說的是真的!”又看向楚雲梨:“你說沒來過,你敢不敢對天發誓?”


    楚雲梨沉著臉:“我在後樓忙得團團轉,卻還要被你冤枉。睡我男人在前,汙蔑我在後,我看你是不害死是我們一家不算完,我懷疑我女兒也是被你給藏起來了……彩鳳,就因為你和我男人來往,你便要這般趕盡殺絕嗎?”


    她氣息淩亂,明顯被氣得不輕。


    李嬤嬤揉揉眉心:“先回去做事。”她看向牢中的彩鳳,怒斥:“我關你在這兒是讓你反省,可不是讓你想這些害人的法子的。本來我還想著天亮之後給你送飯,現在看來,你精神好得很,那你便餓著吧!”


    說完,率先轉身離去。


    意娘輕嗤一聲:“彩鳳,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別隻討苦吃。”


    彩鳳傻了眼。


    她本以為就算紫娘跑得快,有她告狀,多少會惹人懷疑。可李嬤嬤從頭到尾隻認定她胡鬧,一絲疑心都沒起。她不甘心:“嬤嬤,紫娘真的來過,她特意來問我把她女兒的身世都告訴了誰……”


    聽到最後一句,李嬤嬤霍然轉身:“你怎麽說的?”


    彩鳳是情急之下吼出來的,話出口就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對上李嬤嬤淩厲陰狠的目光,她咽了咽口水:“我當然沒有告訴她!”


    楚雲梨適時露出幾分疑惑:“嬤嬤,我女兒的身世怎麽了?”


    黑暗中,李嬤嬤狠瞪了一眼彩鳳,眼神森然如看死人般。開口時語氣卻溫柔:“她非說你女兒是少東家的血脈,這怎麽可能呢?我已經責罰過她,此事不要再提。”


    楚雲梨怒氣衝衝將燈籠往意娘手中一塞,奔到地牢麵前,一伸手抓住了因為李嬤嬤到來而靠近欄杆的彩鳳:“你個不要臉的瘋婦,為何要汙蔑我?你他娘的是瘋狗嗎,逮著我不放?”


    她眼神淩厲,嚇得彩鳳身子顫抖不止。


    彩鳳掙紮著往後躲,方才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已經又被這女人抓住。她急忙去拽衣領上的手:“你放開我……”她餘光看到地牢中還有兩人,心裏一鬆,當著人的麵,紫娘肯定不敢殺人。


    楚雲梨另一隻手伸進去,狠狠扇了她兩個巴掌:“要不是因為你是花樓中的人,我非撕了你這張嘴不可!”


    彩鳳心裏剛放鬆就挨了兩巴掌,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一瞬間,對上紫娘殺人般的目光,她嚇得涕淚橫流,立刻求饒:“李嬤嬤,你快拉開她……她瘋了……”


    李嬤嬤麵色淡淡:“你隨口汙蔑於人,還意圖壞了少東家的名聲。被打死都是活該!”


    聽了這話,楚雲梨毫不客氣,又是兩巴掌。


    彩鳳:“……”合著她喊了一場,就是喊人打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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