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騰位置的妻 六


    楚雲梨下定決心打人, 招招狠辣,從不落空。


    盧明連恍惚間又挨了好幾下, 眼看怎麽都避不開, 大喊道:“你個瘋婆子!你做什麽?”


    這邊門口的動靜很大,吵醒了其餘房中的人。盧母本來不太在意,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聽到兒子慘叫, 也睡不住了,趕緊披衣起身, 點亮燭火拿著出門。


    然後, 就看到了兒媳像是對殺父仇人一般, 對著兒子渾身上下狠砸。


    兒子再不聽話, 那也是親生的!盧母立刻出聲斥責:“絮煙, 大半夜的,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你發什麽瘋?”


    楚雲梨一邊砸一邊大叫:“他去逛花樓啊!萬一得了髒病,這不是害我麽?”


    盧母看她下手狠辣,急忙忙上前去攔, 走到半路聽清兒媳的話, 踉蹌了一步, 險些摔跤。她滿臉不可置信:“真的?”


    楚雲梨力道很大, 砸得椅子都散了架, 狠狠將手中的兩條椅子腿丟到盧明連身上,伸手一指:“這麽衝的香味, 不是花樓是哪兒?”


    地上的盧明連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 口鼻都有鮮血流出, 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


    他期間也試圖掙紮,可本就手軟腳軟頭昏腦脹, 加上又挨了打,哪裏站得起來?


    盧母走近,看到兒子的慘狀,當即把油燈往楚雲梨手中一塞:“你呀你呀!這是你男人,你當他是賊麽?打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說話間,已經伸手去扶地上的人。


    可惜她平時不幹活,盧明連一個大男人,喝醉了酒就像是軟趴趴的一大坨肉,她哪裏扶得起來?


    急得大叫:“你倒是幫忙啊!”


    楚雲梨把油燈放好,也伸手過去扶。


    她力氣大,扶一個盧明連自然輕鬆。可林絮煙沒力氣,她也不好太厲害,好不容易把人扶起,她悄悄鬆了手。


    盧母哪兒扶得住人高馬大的兒子,當即順著盧明連倒的方向也倒了下去,母子倆摔著一團。


    盧母摔疼了,氣急敗壞吼:“你為何要鬆手?”


    楚雲梨無奈:“我扶不住。”


    盧明連傷成這樣,盧母沒心思跟她掰扯,大喊道:“孩子他爹,趕緊出來!”


    盧父早就醒了,也從婆媳倆的對話中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倒是想立刻出來幫忙,可兒媳婦在外頭,他哪兒好衣衫不整?


    燭火又被點走,他這麽半晌一直沒閑著,正摸索著穿衣呢。


    出門後,借著昏黃的燭火,看到頭破血流的兒子也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把人弄進門:“請大夫去!”


    盧家請了有幾個長工,就住在後麵的小間,楚雲梨去叫人請大夫,這才不緊不慢地回房。


    屋中,盧明連躺在床上嗷嗷慘叫。


    盧母拿著帕子幫他擦傷,可越擦他越是叫得大聲。


    盧父麵沉如水,看向進門的楚雲梨:“你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楚雲梨低著頭:“我聞到他身上的香味,就想到了咱們那位長輩……我可不想死。一怒之下,就沒忍住。”


    就在今年,盧父的一個遠房叔叔,就因為經常逛花樓染上了髒病,還染給了妻子,夫妻倆相繼病逝,生前經常吵架,很是讓人議論了一場。


    她這麽說,盧母也理解。如果盧父也去逛花樓,她聞到這香味大概也會發瘋。


    可理解歸理解,這去花樓的人變成兒子。她就覺得打人的兒媳尤為過分。


    “去都去了,你好好說就是,讓他保證以後不再去就行了,怎麽能動手呢?”


    楚雲梨一聲不吭。


    盧父就這一個兒子,現在還沒有孫子。皺眉問:“你真去花樓了?”


    盧明連正在嗷嗷叫:“我隻是喝酒!”


    盧父斥責:“那麽多酒館,你為何要到花樓去?你那個五爺爺家中發生的事你沒聽說嗎?”


    “爹,我好疼啊!”盧明連捂著臉滾了滾。


    他身上本就有傷,這麽一滾,又痛得齜牙咧嘴。


    好在大夫來得很快,進門後,先是查看了盧明連身上的傷,皺眉道:“都是皮外傷!”


    大夫是人,也要睡覺。任誰大半夜被從溫暖的被窩叫起來,脾氣都不會太好。


    聽到大夫的話,盧家夫妻鬆了一口氣。


    再是皮外傷,也得包紮。大半夜的,盧家院子裏熱鬧起來。


    長工燒了熱水端進來,大夫幫盧明連清洗傷口。


    於是,大半夜的盧家院子裏就跟殺豬一樣,傳出陣陣慘叫。


    楚雲梨站在一旁,低聲道:“爹,他這麽叫,明日這條街上所有的人都該知道咱們家發生的事了。”


    盧父要麵子,聞言覺得兒媳說得有道理,斥道:“不許叫!”


    盧明連:“……”


    他怨恨的目光瞪向了楚雲梨。


    楚雲梨衝他嘲諷一笑。


    這個笑容,著實刺激了盧明連,這女人打了他,不止不害怕,反而一臉的幸災樂禍。他伸手一指:“娘,林絮煙這個毒婦下手太狠,再跟她過日子我怕被她打死。我要休了她!”


    對於兒媳對兒子下這麽狠的手,盧母自然是不滿的。當下就想順著這個話頭斥責幾句,就聽兒媳大聲道:“我知道了,你去花樓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忍不了,回來後我肯定要打人。然後你就好借此機會休了我,再和蘇巧巧雙宿雙棲……”


    盧母:“……”挺有道理。


    兒子從小到大除了蘇巧巧的事外,一直挺聽話。從來就不去那些地方,前些日子那個長輩的事傳出,夫妻倆很是囑咐了兒子一番。


    見母親不說話,盧明連就知道她信了林絮煙的話了,當即道:“我不是故意……嘶……”他痛得麵色扭曲,繼續道:“娘,傍晚我跟她吵架才負氣出門。我不想回來看她的臉色,跟張權喝完了酒後,酒館都打烊了。就隻剩花樓……我真的隻是去喝酒的,是那個倒酒的花娘老是往我身上靠,我才染上了味道。”


    楚雲梨冷哼一聲:“隻有你娘才信你,反正我不信。你就是故意惹怒我,然後好讓我動手後休了我。”


    大夫清洗完了臉上的傷,又剪開盧明連的衣衫,料子從傷口上撕開時,痛得他連連吸氣,咬牙切齒道:“我要休了你這個毒婦!”


    “呐,讓我說中了吧。”楚雲梨心下無所謂他休不休,可那邊蘇巧巧還等著做繼室呢,她就算為了給她添堵,暫時也不能離開。


    盧明連氣得險些撅過去。


    他真要休她,何必這麽麻煩?


    楚雲梨繼續道:“哪家夫妻不吵架?吵急了動手也正常啊,大不了,我給你道歉嘛。”


    盧明連:“……”


    “那我打你一頓,再給你道歉,成不成?”


    楚雲梨訝然:“你想打回來?跟個女人計較,你也好意思?”


    盧明連還真好意思,可她這話一出來,好像他再糾纏就很過分似的。


    “動手就是不對。”盧父沉著臉:“萬一把他打出個好歹,我們盧家的香火可就斷在你手上了。”


    楚雲梨無語。


    嘴上解釋道:“當時我聞著那味兒,心裏氣極了。爹,您自己說,如果他已經染上了病,還能生孩子嗎?反正這香火都斷了,還不如打死算了。”又急忙道:“我那時太生氣,一時沒忍住。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


    說話間,大夫已經包紮完了傷口,留下一些藥後,又囑咐了怎麽護持傷口,搖搖頭離開了。


    當日晚上,盧家人都沒睡好。楚雲梨也沒法睡,靠在椅子上打盹。


    等到天蒙蒙亮時,突然就聽到了外麵有人開門的動靜。


    這個時辰開門,有些太早了。她沒多想,反正生意上的事從來也輪不到林絮煙插手,她又眯了一會兒,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林絮煙的便宜爹和後娘居然到了。


    楚雲梨昨晚打人之時,就猜到盧家大概會把人請來,當下打起了一些精神。


    “絮煙,你出來!”


    林父的聲音中氣十足。


    楚雲梨也沒怕過誰,當即踏出門:“爹,這麽早?”


    林父見她出現在門口,抬手一巴掌就甩了過來。


    楚雲梨後退一步,險險避開。


    對於林父一言不合就動手,楚雲梨並不意外,林絮煙從小到大沒少挨他的打。


    那時候沒有人攔著林父,今日在盧家院子裏,同樣也沒人攔。


    盧母一臉的氣憤,等著看她挨打。


    盧父閑閑道:“親家別動手,絮煙也是氣急了,有話好好說。”


    卻是沒有上門拉架的動靜。


    林父一擊未得手,氣急敗壞:“你居然敢躲?”


    不躲是傻子。


    眼看巴掌又揮了過來,楚雲梨再次後退,腳下往前一絆,當即就絆倒了林父。


    林父臉朝下摔了一跤,等他爬起來,滿口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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