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知道, 自己一家靠著家具賺了不少。如果能恢複以前的生意,這些本錢還是很值得的。


    可她如今對兒子很是失望,他們賺得太多, 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當即就不吭聲了。


    胡啟勵見狀,皺眉道:“你不會真生我的氣吧?柔蘭她現在有孩子, 不能生氣, 所以我才哄著她的, 您就不想抱孫子?”


    聽到孫子,李氏冷哼一聲:“我有孫子。”


    她喜歡胡青霖,可胡啟勵卻不喜,尤其林絮娘把家裏的銀子搜刮一空離開,後來又當街踹他後,對她們母子三人就再無一絲情分:“我兒子隻有柔蘭腹中那個。別的,與我無關。”


    李氏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嘲諷道:“你倒是想有關,人家理你嗎?”


    胡啟勵:“……”


    “娘, 以後在家裏少提他們。做生意的事,得早些綢繆,你把銀子給我。”他伸出手來。


    李氏不情願,磨蹭道:“那些銀子已經夠我們花了, 還做什麽生意呢?”


    胡啟勵不悅:“娘, 你是一把年紀了,可我還年輕呢。我總得給我兒子攢點兒家底吧?”見母親還是不願,他想了想道:“等以後鋪子開了,你還和以前一樣幫我看著。”


    李氏眼睛一亮。以前她看鋪子,每天都會偷偷拿些銅板。


    其實也說不上偷, 她拿銅板的事,胡家所有人都知道。想到此,她也沒那麽不甘願了,就像是兒子說的,她都一把年紀,也沒幾年好活,隻要過得優渥就行了,那些銀子她又花不完,關鍵是她偷兒媳的銀子事傳出去後,外人肯定又會對胡家指指點點,周家那邊要是得知,應該也會跑來鬧。


    簡單點說,這銀子在她手中,她就一日不得安寧。


    “你要多少?”


    給了兒子,也是給了自家。


    胡啟勵立即道:“越多越好。”


    李氏無語,想了想,她走到院子裏,大喊:“柔蘭,你出來,我有話說。”


    周柔蘭著急得不行,聽到動靜立刻就出門了。


    李氏在腰上翻了翻,拿出來一個荷包,掏出裏麵的幾張銀票,最小的是十兩。


    她拿了一張最小的,道:“這是我之前讓你賠給我的,現在我拿了。以前的事咱們誰都不要提了,往後好好過日子。剩下的這些……”


    周柔蘭奔了過來,伸手就要拿。


    卻還是晚了一步,銀票被離李氏更近的胡啟勵一把接過。


    李氏也不管,轉身就進了門。


    前兩天她洗碗,今日轉悠了一天,買東西確實高興,但也確實累。她還是早些洗睡了。


    至於家中的鋪子能不能開……管它呢?


    反正她有十兩銀子,老了有靠,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就自己租個小院子請人伺候自己。


    按理說,有兒子的人都會等著兒子兒媳伺候。李氏卻想要搬出去,實在奇怪。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何周柔蘭能惡到這個地步。


    手頭一百多兩銀子,居然不肯拿出來給她買藥。將心比心,如果今日捏著這麽多銀子的是她,而生病的是周柔蘭。就買藥的那點,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李氏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付了。


    可是換過來,周柔蘭既然三推四阻,實在讓人寒心得很。


    李氏洗漱過後躺在床上,也沒有真的心大到一點兒都不管。隱約聽到外麵二人爭執,似乎還有哭聲。


    她對於兒子還是蠻有信心,倒不是覺得他有多會哄人。而是覺著周柔蘭如今身懷有孕,已經是胡家媳婦,當然會想要胡家越來越好。應該會把銀子拿出來。


    當日晚上,二人吵吵鬧鬧到深夜,後來李氏扛不住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她對兒子失望,但也想要他過得好。對於能不能把鋪子開起來,也挺在意。


    早上起來,她格外留意了一下正房。往日裏早早起身散步的小夫妻,今日一點動靜都沒。


    她也不奇怪,昨晚兩人大半夜還在吵鬧,起晚一些正常。


    李氏不想做飯,十兩銀子說多不多,但出去吃早飯還是夠的……她還琢磨著要不要請個廚娘呢,正房的門就打開了。


    胡啟勵從裏麵走了出來。


    李氏朝他身後看了看,疑惑問:“柔蘭呢?”


    胡啟勵指了指屋子裏:“心裏不痛快,昨晚上就走了。”


    李氏拉他一把:“為了什麽?那些銀子你沒還給她嗎?”


    胡啟勵沉默下來。


    曾經他想著隻要能夠與心上人相守,有些東西是可以放棄的,比如他辛苦十年賺來的這些銀子。


    可真的和心上人相守之後,他發現有些東西和感情一樣重要。譬如,二人成親之後,胡啟勵身無分文,無論是想要買酒還是買糧食,都得手心向上問她要。這對於做了十多年生意向來說一不二的他來說,是件很難受的事。


    偏偏周柔蘭還不是如林絮娘那般好說話的女人,拿一點銀子非得問個水落石出,若說打酒,她非得問明白在誰家打的,多少文一斤,又念叨他不應該喝酒雲雲。


    胡啟勵想要拿到銀子,哪一次不是嬉皮笑臉地哄著?


    他是再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的。如今自己做主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又如何甘心放棄?


    周柔蘭視銀子如命,死活不答應給他做生意。胡啟勵又不想放棄,兩人隻能不歡而散。


    “她回周家了。”


    說起此事,胡啟勵有些擔憂:“她那兩個侄女夜裏不會睡,也不知道會不會踢著她?”


    李氏聽不得這些,還是那句話,孫子她已經有了。周柔蘭腹中這個,她沒那麽期待。更看不得兒子如此擔憂別的女人。


    但她如今學乖了,也不與兒子爭辯,隻身出了院子,眼不見心不煩。


    反正……熬了粥也沒人想吃。


    而楚雲梨這邊,又在送別寶玉齋的掌櫃,周圍看到的人無不豔羨。


    甚至有那自來熟的,直接上前問:“絮娘,這一回又賺了多少銀子?”


    楚雲梨笑著道:“沒多少,糊口而已。”


    邊上有人酸溜溜接話:“若你都隻是糊口,我們這些人吃的都是草了。”


    對於這種酸話,楚雲梨向來不搭理。跟她們爭論 ,還不如省了力氣回去雕木頭呢。


    恰在此時,邊上一個婦人抓著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擠了過來:“絮娘,你還記得我嗎?”


    楚雲梨回身,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頷首道:“二姐。”


    來人是林絮娘娘家本家的堂姐,算是很親近的親戚,但也沒多少來往。


    林二姐大喜:“我找你有事。”


    因為寶玉齋的掌櫃過來,此時周圍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楚雲梨看了下,頷首:“跟我進屋。”


    林二姐忙不迭拽著孩子跟她進門。


    楚雲梨落後一步,跟眾人含笑致意後關門。關上門後,還沒挪步,就聽到外麵有人議論:“應該是送來拜師的吧?”


    “肯定是了 。這腦子就是靈光,前麵才聽說賺錢,這就把孩子送來了。也不知道絮娘會不會收。”


    “如果真收的話,我兒子也行啊。今年七歲,活潑好動,我跟你們說,他還老是偷我的刀呢,就往木頭上刻……”


    “你兒子那是刻東西?明明就是拿刀玩,你可得看好了,傷著人可不得了。”


    ……


    聽到這裏,楚雲梨就沒聽了。


    院子裏林二姐很緊張,她手邊的孩子也嚇著了一般,不敢吭聲。


    楚雲梨的態度堪稱溫和,幫母子倆倒茶,笑道:“二姐,家中最近忙嗎?”


    “忙。”林二姐雙手接過茶水:“最近要秋收了,就這幾天的事。哪年都忙得昏天暗地。”她話鋒一轉,把手中孩子往前推了推,“我婆婆去年沒了,今年就沒人幫著看,這麽大點的孩子,我怕他磕著碰著,所以,你能不能幫我看幾天孩子?”


    不說讓她收徒,隻說幫忙看著。


    大概是想潛移默化,等到鎮上的人都認為這孩子是徒弟,他自然而然就是徒弟了。


    楚雲梨也不生氣,過得好了,多的是這樣的人上門。她其實很擅長打發。如果要麵子的,說幾句隱晦的拒絕的話,人家自然就不上門了。如果不要臉的,她就直白些。如果還明說暗示都不明白的,她就會撕破臉了。


    “不合適。”楚雲梨開口拒絕,她是來幫林絮娘的,可不是幫別人教孩子的。這小地方,家中多一個孩子難免打鬧,到時候誰受了委屈都不好。


    “我們倆多年未來往,你貿然送個孩子過來,萬一傷了,我可賠不起。”


    林二姐笑容一僵:“其實我想讓你收他為徒……”


    “二姐說笑,我自己兩個孩子還養不明白呢,哪敢給別人養?至於木雕這個事,得天天練。”她伸手拉過胡青霖,翻開他不大的手,隻見上麵好幾個血泡,有些地方已經磨起了繭子:“得孩子自己願意下苦功,還得大人狠心。”


    看到胡青霖滿手的血泡,林二姐驚了下:“這麽苦嗎?”


    楚雲梨摩挲著那些傷,歎息一聲:“是啊,這麽多血泡,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孩子。”


    胡青霖能有這樣的決心和耐心,楚雲梨也挺意外。對於九歲的孩子來說,他願意下這樣的苦工,有這樣的恒心和耐力,無論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林二姐躊躇良久,並沒有強求,沒多久就帶著孩子離開了。


    外麵街上的那些人一直暗中注意著,都盤算著若是林絮娘願意收徒,他們也……有孩子的還沒盤算好自己送那個孩子,沒孩子的也盤算著送哪家親戚的孩子呢,就看到林二姐一臉沉重地出來了。


    看來還是……送不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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