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狠拍了十幾棒, 棒棒砸得結結實實,擱誰也受不住。


    李忠厚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是這麽個煞星, 他才不會巴巴湊上來。


    餘光偷瞄居高臨下站著的女子,手腕纖細,整個人也瘦, 實在想不到她反應那般快,力氣也大, 看她出手, 要說沒學過, 誰信呐!


    李忠厚渾身都疼, 看到她拎著的木棒就更痛了, 事已至此,隻能認了栽, 求饒道:“姑奶奶,您放了我吧。”


    楚雲梨又是一棒子, 冷笑道:“老實點,把我們送去府城!”


    隨著她揮棒子, 李忠厚背上又是一陣疼痛。碰上這個女人, 簡直倒了八輩子黴了!


    再次回到馬車上的李忠厚,滿臉都是青紫,手腕上也腫了,頭發淩亂,看起來淒淒慘慘, 偏低眉順眼,乖巧無比。


    馬車再次啟程,回到官道上後一路往府城而去,楚雲梨怕丁氏追上來糾纏,讓他連夜趕路。


    羅招楠一覺睡醒,隻覺得舒適,想到什麽,立即坐直身子,隻見母子靠在車壁上,頭隨著馬車駛動一搖一搖,一時間倒看不出她是真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掀開簾子,看到馬兒在官道上小跑,對上前麵坐著的寬闊後背時,羅招楠身子一僵。


    前麵趕車的人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問:“是不是要方便?要不要我停下來?”


    不提還好,一提羅招楠就真的有些想要方便,可她有些怕麵前的人……卻見前麵的回頭,討好一笑:“咱們走半天了,也該歇一會兒了。”


    看到那張青紫紅腫的臉討好一笑,很是猙獰,羅招楠嚇了一跳,下意識道:“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李忠厚停下了馬車,笑嗬嗬道:“千萬別跟我客氣,隨便吩咐。”


    楚雲梨跳下馬車,四處轉悠了一圈,道:“歇會兒吧。”


    “好咧!”李忠厚立即應了,諂媚道:“剛好馬兒要吃草,夫人真體貼。”


    羅招楠:“……”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她暗地裏掐了一把自己胳膊,疼的她嘶一聲,確定自己不是做夢,那麽就是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讓這人態度大變。


    看著他腫成了豬頭一般的臉,羅招楠若有所思。


    這目光卻讓李忠厚發毛,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女人最是疼愛女兒,立即恭敬道:“姑娘,您有什麽吩咐?”


    羅招楠:“……”


    對著自己一個小姑娘這樣恭敬,要說這裏麵沒事,她是不信的:“你的臉怎麽了?”


    這事簡直不能問,一問就臉疼,周身都疼。李忠厚麵色一言難盡地看向那邊的楚雲梨。


    楚雲梨順口道:“他摔的。”


    李忠厚:“……”摔就摔的吧。


    生怕答晚了被記恨,忙不迭點頭讚同:“對!摔的!”


    羅招楠:“……”


    這人不是一臉色相麽?怎麽會這樣聽話了?


    到了晚上,馬車進了小鎮,去了鎮上最好的客棧,羅招楠有些緊張,低聲道:“娘,咱們銀子夠嗎?”


    就算母親把家裏的銀子全都拿了,可家中的銀子本就不多,要是還沒到浮山就花完了怎麽辦?


    這聲音很低,卻還是讓前麵的李忠厚聽到了,他立即回頭,正義凜然道:“相逢即是有緣,哪能讓你們出錢呢?這銀子我付!”


    楚雲梨輕哼一聲,跳下馬車,跟著夥計進了客棧。


    羅招楠心裏各種猜測,卻始終想不出為何凶神惡煞的李忠厚突然就變成了老好人。見母親已經進門,立即跟了上去。


    晚飯是三葷一素,很是豐盛,就這,李忠厚還一直歉然表示地方太小,沒有精致的菜肴,虧待了二人,等去了府城再彌補雲雲。


    羅招楠猜不出緣由,幹脆也不猜了,老實吃飯。


    翌日早上,馬車又上路了,羅招楠夜裏睡得太多,有些睡不著了,掀開馬車中小窗的簾子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頭。


    突然,她驚呼一聲,“外麵……”


    楚雲梨睜開眼睛,“外麵怎麽了?”


    馬車也立即停下,緊接著傳來李忠厚的聲音:“出什麽事了?要停下來歇會兒麽?”


    羅招楠試探著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受傷倒在路旁,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咱們要看看去麽?”


    楚雲梨挑眉:“你想去看麽?”


    外頭的李忠厚立即道:“最好是別管,那人我看到了,一身富貴,這樣的人都敢殺,證明他仇家來頭不小,咱們普通老百姓,可不敢得罪這些貴人。”


    聽到富貴,楚雲梨心動了動,她如今可還窮著呢,手頭的銀子隻夠她趕到浮山,母女二人想要安頓下來,還得想轍!


    “到底是一條人命,”羅招楠試探著道:“咱們看看去吧,萬一能救卻因為咱們沒管而死了……”


    楚雲梨當機立斷:“那就看看去!”


    她跳下馬車,伸了個懶腰,信步往回走。


    羅招楠忙跟上。


    看著母女二人當真去看那躺在路旁草叢中的人,李忠厚麵色難看,卻又不敢出聲。


    草叢中的人一身藍色衣衫,周圍的草叢深深,幾乎將他掩埋,要是眼神不好,興許都看不見。


    羅招楠說是想要看看,其實壓根就不敢碰,還是楚雲梨伸手把人翻過來,四十歲左右的模樣,眼睛緊閉,本就白皙的肌膚變成了慘白,左半身都是鮮血,腰腹處一條大口子。


    楚雲梨伸手去探,確定麵前的人還有呼吸,微微鬆口氣,撕下衣衫利索地把他傷口包紮好,招呼一旁的李忠厚:“把他搬上馬車!”


    李忠厚不情不願:“這樣人的仇家咱們招惹不起,行走江湖,不能胡亂救人,要不然丟了命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見他不動,楚雲梨似笑非笑:“我們母女怎麽死我不知道。但你怎麽死,我還是知道的。”


    語氣冷淡,聽在李忠厚耳中隻覺得滿滿都是威脅,對上她平靜的眼,立即彎腰扶人,口中繼續諂媚:“夫人心善,是我覺悟不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行走江湖最要緊仗義善良,我不如夫人多矣……今日見了夫人所作所為,實在慚愧。往後我一定……”


    他把人扶上馬車的一路上,口中就沒停過,楚雲梨把人安置好,淡聲道:“你好吵!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你還不趕馬車走,這人的仇家應該不管你,但這人的親人應該會找你報仇。”


    李忠厚:“……”


    言下之意,就是若再找不到醫館,這人就要死了!


    半死的人,救來做什麽?


    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心裏再多牢騷,麵上卻不敢露。飛快架著馬車,朝最近的小鎮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進了小鎮,李忠厚去買了傷藥給他包紮。楚雲梨想了想,救人救到底,親自去醫館抓了三副藥回來,讓李忠厚想辦法熬了給他灌下去。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三人用了飯菜重新啟程。


    實在是這人看起來富貴,得罪的人應該也不是普通人,應該會有人來搜查,他們要是住下,不是擎等著讓人來抓麽?


    趕了一夜的路,翌日早上時,有七八人打馬飛馳而過,大概是聲音太大,在馬車中躺了一夜的人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晃動的馬車頂,普通的青色細布,是最便宜的那種馬車。身下褥子很薄,硌得人脊背疼痛。


    “醒了?”


    清淡的女子聲音傳來,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樸素的三十歲左右女子,遞了一個水囊過來。


    楚雲梨遞過水囊:“這是給你備的湯藥,趕緊喝了。”


    男子一怔,這才感覺到口中發苦,應該是昏著的時候被灌了藥的。


    見他不接,楚雲梨蹙眉道:“你不信我?若我是壞人,昨天就不不會救你了。不喝也行,把救命的酬勞留下,你現在就可以下馬車。”


    男子:“……”合著是為了酬勞才救人嗎?


    不過,聽到這個回答後,他卻放鬆下來:“我姓楊,楊瀚。救命之恩,定然會傾力相報!”


    這個態度出來,楚雲梨就滿意了,笑道:“看你這打扮,家中應該挺富裕,你這一條命應該挺值錢。”


    楊瀚哭笑不得:“放心,定不會虧待了救命恩人的!”


    楚雲梨看了看外頭,道:“剛才有好多人騎馬過去,你有沒有仇家?要是真有,還是趕緊下去吧。我們普通老百姓,可經不起你牽連。”


    楊瀚:“……”


    他順著簾子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應該是在官道上,問:“這裏荒郊野外的,你們能帶我一程嗎?”


    “也行!”楚雲梨伸出手:“先付定金!”


    楊瀚在身上摸了摸,發現身上首飾和銀票都不在,應該是有人趁他昏睡又摸了一遍。無奈,隻得脫了鞋子,從鞋中掏出一疊銀票遞過。


    楚雲梨:“……”萬萬沒想到!


    羅招楠:“……”這和貴人的氣質一點都不符!


    原來貴人藏銀票,也往鞋子裏藏?


    恰在此時,馬車停下,李忠厚探進頭來:“我得停一會兒,去方便一下……”


    話音頓住,他瞪著那疊銀票,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楊瀚有些不自在:“這些是酬勞的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到了府城後,我會再奉上一筆。”


    好歹是銀票,再說這人鞋子裏也不臭,楚雲梨伸手接過,放在了一旁。


    李忠厚:“……”我也幫忙了來著!


    這還是我的馬車呢!


    我還辛苦趕馬車了呢!


    這好處難道我一分沒有?


    李忠厚心裏思緒萬千,在對上楚雲梨不悅的眼後,頓時什麽心事都沒了。抬起手立即道:“容我幾息,立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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