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換地方了, 卻是換到了離她最近的地方。


    楚雲梨抬步就上樓,那人一直看著她移動。到了三樓後, 邊上有個夥計迎上前, “姑娘,您要用飯嗎?”


    潛意思就是問要不要房間?


    “喝茶。”楚雲梨隨口道。


    夥計笑吟吟帶著她往那男子身邊去,就是這麽巧, 還差幾步的時候有個房門 ,夥計推門, 伸手一引, “姑娘請進。”


    楚雲梨進門坐下, 笑道, “要壺新茶, 順便送些點心。”


    夥計欠身退了出去。


    邊上紫幽有些不解,“姑娘, 我們……”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紫幽正準備過去, 楚雲梨已經起身過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果然是他。


    楚雲梨嘴角的笑意幾乎壓製不住, 勉強忍了, 正色問道,“公子有事?”


    “確實有事。”他一臉嚴肅,“能進來說嗎?”


    楚雲梨側身,讓他進門,隨後關上了門。


    主子一個姑娘家請了男人進門, 還關上了門。紫幽簡直傻眼了,深覺不妥當,悄悄拉楚雲梨的袖子,暗示性的掃一眼門。


    “敢問姑娘貴姓?家中幾人?可有婚配?”那人站在麵前,足足比楚雲梨高出一個頭去。


    這樣直接,紫幽麵色微變,“公子這是何意……”


    他一臉的理所應當,“我好上門求娶。”如果忽略他身側因為緊張握緊的手的話,楚雲梨還當真以為這是個強取豪奪的富貴公子。


    紫幽一連串質問的話噎住。


    “哪兒有人第一回見麵就上門求娶的?”楚雲梨伸手倒茶,“敢問公子貴姓,家中幾人,可有婚配?”


    邵安耳朵紅了,麵上一本正經,“我姓邵,家中……額,十人,還未婚配。”


    回去的馬車上,楚雲梨閉著眼睛假寐,嘴角微微勾起,本來邵安要送她回來的,被她拒絕了。出身郡王府的邵安,想要娶妻哪是這麽容易的?就像是如他定國公世子那一次家中人都答應這親事,三媒六聘走起來,也最少要近一年。


    紫幽百思不得其解,“姑娘,今天那人真是郡王家的公子?”


    楚雲梨笑了笑,“他說是,那應該就是吧。”


    紫幽嘴動了動,想說這世上騙子很多,又覺得自己這樣指點主子不好,試探著道,“郡王家的公子說親,這女方怕是得家世容貌缺一不可。”


    楚雲梨看著她忐忑擔憂的臉,“沒事。”


    回到鄭家時,天色已經晚了,她這邊一下馬車,林氏就迎了出來,“嫣蘭,今天出去好不好玩?”


    楚雲梨似笑非笑,“好玩,那位張姑娘一直問我表哥的事,再三問我們有沒有定下親事,然後我又去見了一位吳姑娘,她還說表哥要被榜下捉婿,已經有人看中表哥了。”


    林氏聽到最後那句,麵上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對上楚雲梨清透的眼神時,忙道,“彥銘的未婚妻是你,就是有人想要結親,也已經晚了。”


    “哦?”楚雲梨笑著道,“姨母說的是,隻是我今年已經十六,但我們兩家還未請過媒人……”


    “你這孩子。”林氏不讚同的看著她,“等彥銘榜上有名後,再讓媒人上門,到時候你麵上也有光。”


    楚雲梨寸步不讓,“若表哥得中,我們說不定等不到他回來,就已經被人捉走了。”


    “那不會。”林氏語氣篤定,轉而道,“趕緊進屋,我有事和你商量。”


    不由分說拉著她就進門,直接去了孫嫣蘭的小院正房中坐下,“嫣蘭,姨母這邊真的挺困難的,你姨父在外麵欠了人銀子,他還押上了一隻手,最要緊不是這手,反正他不成器,砍了就砍了。但如果此事傳了出去,對你表哥這邊……你看我們家為了你表哥全家吃素,連衣裳都半年沒有置辦新的,付出這麽多都是為了他的名聲,要是被你姨父毀了,我們的付出也沒有用了,最要緊的是,你表哥失了清名。那可就完了。”


    完就完了,關我屁事!


    嘴上卻不能這麽說,楚雲梨問道,“姨母想要如何?”


    林氏看著她,認真道,“把你的銀子借八萬兩給我。”


    八萬?


    上輩子的孫嫣蘭第一次就少了十幾萬兩,這其中……本來她想一口回絕的,現在突然就改了主意,起身去屋中翻她原來放銀票的匣子,箱子確實是被人翻過了。


    找到了匣子打開,這裏頭她原來放了一百多兩大大小小的銀錠,本意是想著等林氏讓嚴婆子來時,以偷銀子的借口把人收拾了,這會兒拿過來打開,少了一小半。原本以為的假賊變成了真賊。


    沒想到嚴婆子不是奉林氏的命令來偷,而是她本身就是個偷東西的,孫嫣蘭身邊養了林氏這隻大老鼠和嚴婆子這隻小的,五十萬兩銀子夠她們偷一段時間,但是五十萬兩銀票……難怪她身邊很快就沒有銀子了。


    她當著林氏的麵坦然打開,然後皺起眉,“我的銀票都是放在這裏麵的,不止銀票沒了,現在銀子也少了。”


    林氏一臉驚訝,“怎會?”


    楚雲梨歎氣,“而且,我的箱子讓人翻動過了。家中有賊!”


    聞言,林氏麵露尷尬,又問,“你銀子確定少了?”


    “少了。”楚雲梨攤手,“我記得是一百三十多兩銀子,挺重的,現在一百兩都沒有。”


    林氏當時就怒了,“去把嚴婆子給我綁來!”


    門口守著的婆子看到她發怒,忙轉身去了,很快,嚴婆子就被扭送到了兩人麵前。


    林氏怒極,“你是不是偷銀票了?”其實她想問的是嚴婆子是不是偷了銀票昧下了。


    她一點沒懷疑楚雲梨說謊,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不會說謊。她麵上並不焦急也正常,她對銀錢本身就不太在意。


    孫嫣蘭不在意,她在意啊,那可是五十萬兩!全靠這銀子讓全家翻身了。


    嚴婆子有些慌亂,“我是聽您的才來……”


    “胡說,”林氏打斷她,“你是不是偷了銀票了?”語氣著重在“銀票”二字上落了落。


    嚴婆子反應過來了,忙急切道,“沒有銀票,隻有銀子。”


    楚雲梨皺起眉來,“翻我匣子的居然是你?我不是已經讓你離開了這院子?”


    今天她被張明美接走,為防這倆女人不送她回來,她讓跟在後麵的紫然帶了馬車一起進城,所以這院子裏人很少,有個打掃院子的還是林氏的人,約等於沒有人看著。去的時候,她就猜到嚴婆子會進來翻匣子,本來的打算也是今天就解決了她。


    嚴婆子垂著頭一言不發,林氏皺起眉,不讓她繼續追問嚴婆子為何會來翻,轉移話題問,“現在最要緊的是,那銀票去哪裏了?”


    楚雲梨搖頭,“以前我都放在這裏麵的,就我和奶娘知道。”


    “我真沒看到銀票。”嚴婆子再三保證,都想要發誓了。


    楚雲梨冷笑,“家中遭賊了?都說家賊難防,我看就是你這個大賊 。”她看向林氏,“姨母,不如審問一番?”


    找不著銀票,林氏心裏慌亂得不行,家中是真還不上那八萬兩了。當下立時點頭,讓人去搬春凳,還有人去拿挑水用的扁擔。


    嚴婆子察覺到了林氏陰惻惻的目光,忙磕頭道,“夫人,奴婢真沒有拿!您信我!”她看向楚雲梨身邊的紫幽姐妹,如找到了救星一般,“是她們姐妹倆!現在貼身伺候姑娘的,是她們啊。”


    紫幽姐妹忙跪下,“不知道姑娘藏東西的地方,偷東西更是無從說起。求姑娘徹查,還奴婢一個清白。”


    楚雲梨擺擺手,示意她起身,看向地上的嚴婆子,“她們倆剛來兩天,來了之後我連那匣子都沒去看過,她們找不著。隻有我和你知道地方,不是你是誰?再說了,你拿了銀子,那就是賊,難道不該打?”


    春凳搬來,兩個婆子拉了嚴婆子趴上去,對著她身下就開打,眼看著林氏麵色沉得嚇人,打人的婆子不敢怠慢,狠狠一扁擔敲下,嚴婆子隨即一聲慘叫。大喊,“夫人,奴婢真沒看到,奴婢都是聽您的話才……”


    林氏忙道,“把她嘴捂住,叫起來太難聽了。”那邊的婆子一把捂住,嚴婆子隻能發出嗚嗚的痛苦的聲音了。


    林氏微鬆一口氣,看向楚雲梨,“嫣蘭,姨母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今日你走後不久,追債的人就上門了,他們說要是拿不出銀子,不止看你姨父一隻手,還要把此事宣揚出去……姨母也實在沒辦法,這才上嚴婆子進來找,可是她回去說沒找到……”她聲音越來越低,眼淚都下來了,“你不會怪姨母吧?”


    又是這樣,如果原來的孫嫣蘭聽到這話,就算是有些惱,在看到林氏的眼淚後,也是舍不得苛責的。再說,孫嫣蘭不認識外頭的人,也沒有自己生存的能力,不諒解又能如何?


    當然了,要是方才由嚴婆子喊出來,事情就不受控製了。林氏也是吃準了她這性子,才主動坦白的。


    楚雲梨不看林氏,冷冰冰道,“現在最要緊還是找到銀票。”


    一看就是生氣了。


    林氏有些慌,又吩咐婆子,“給我狠狠地打。”


    嚴婆子被人捂住嘴,嗚嗚叫喚著,眼淚汪汪的看著林氏,見她眼神沉沉。又看向楚雲梨,麵色冷淡,一點憐惜之情都無,十幾下之後,她覺得整個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以前她知道被這樣打過的下人,打得太多太狠的話,會癱的!


    再這麽下去,就是查清了她的清白,她怕也要被打癱了,死命摳開捂著她嘴的手,大喊道,“夫人,您是想要殺人滅口嗎?當年我家老爺臨終前……”


    作者有話要說:三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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