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飛也似地跑下一樓,往外麵跑去。


    王叔叔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從餐廳那邊探頭出來:“童助理,等會就午餐了——”


    這個時候還跑哪去啊?


    “你們先用午餐。”童瞳話音未落,身子已消失在門外。


    衝出院子,看到停在外麵的車,童瞳懊惱地咬牙。


    她忘了拿車鑰匙出來,這會怎麽行動?


    不管了,先打電話找白果兒吧。


    姨父既然說白果兒還沒回去,就一定還在花城。


    童瞳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孰料隻傳來移動總台甜美的聲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切!”童瞳懊惱得差點把手機給甩了出去。


    她心亂如麻,一秒鍾都等不下去,結果白果兒居然此時關機。


    簡直了!果然人不順利的時候,幹嘛嘛不行。


    花城這麽大,白果兒的酒肉朋友亦不少,她要怎麽才能聯係上白果兒?


    童瞳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一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希望她的第六感準確無誤,能如願找到白果兒……


    和樂居的院子門半開著。


    溫暖的陽光下,大波浪綁成馬尾的白果兒坐在石階,靜靜地看著地上的螞蟻。


    靜寂中,細微的腳步聲讓白果兒身子一僵。


    但她沒抬頭,還在看螞蟻。


    “你果然在這裏。”童瞳咬牙瞪著模樣無比居家的白果兒,“你是不敢回家了,對吧?”


    白果兒靜寂無聲。


    “你說啊!”童瞳聲音大了起來,紅著眼眶盯著白果兒,“看來真是你幹的。”


    白果兒終於抬起頭,默默起身,靜靜地看著童瞳。


    童瞳一愣——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她居然頭回從白果兒眼中看到了歉意。


    自她有記憶以來,白果兒就是女王般的存在,驕傲到極致,從來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


    “你——”童瞳頓了頓,“你是白果兒吧?”


    麵前這個白果兒實在太違和了……


    “對不起。”白果兒終於說話了,“我又錯了。”


    就這麽短短兩句,讓原本還存著僥幸心理的童瞳,一顆心瞬間跌落穀底。


    童瞳忍不住踉蹌了下,慌忙伸手扶住院門,這才穩住重心。


    “我是真心想補償你。”白果兒惆悵地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眼前直冒星星,童瞳盯著白果兒,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找了蓉蓉?”


    “是。”白果兒失落地道,“瞳瞳,這回我真是拿出誠心幫忙。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童瞳張了張嘴,終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我知道我又錯了。”白果兒低垂著頭,“事到如今,要打要罵隨你便。”


    頓了頓,白果兒惆悵地道:“你也可以把我交給曲家兄弟。”


    童瞳久久盯著白果兒,牙關咬緊,臉色越來越壓抑。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高高揚起巴掌,從白果兒嬌嫩的小臉上揮過。


    “啪”的一聲,巴掌聲傳出好遠,白果兒嬌嫩的臉上頓時呈現五指印。


    白果兒身子晃了晃,似乎要倒到一邊。


    童瞳手臂一伸,抓住白果兒的胳膊,一字一頓地道:“我說過,如果你希望我好,離我遠點兒就行了。”


    “我……我知道。”白果兒低著頭,擠出個苦笑,“我現在明白了。”


    可惜已經晚了。


    心中翻滾的情緒讓童瞳壓根沒辦法平靜,她瞪著白果兒,恨不能把她踹去太平洋。


    明明被童瞳捏得胳膊痛,白果兒卻一言不發,隻是低頭不語,像極受壓迫的小媳婦。


    童瞳看著看著,麵前蒙朧起來。


    “我從不信邪。”她喃喃著,“可是果兒,你就是邪門,你生來就是克我的。”


    “你婆婆好點了嗎?”白果兒輕聲問,“醒來了沒有?”


    深呼吸,童瞳總算忍住沒再送一巴掌過去。


    “我希望她醒來,然而並沒有。”童瞳別開眸子,心裏傷得厲害,“就算她現在醒來了,傷害已經存在,不可能抹掉無痕。永遠不可能了……”


    曲一鴻表現出來的情緒,已經說明了這點。


    “我怎樣才能挽救?”白果兒說,“你告訴我怎麽做。隻要你說,我肯定會去做。”


    童瞳咬緊牙關:“現在做什麽都沒用了。”


    “我昨天過來,本來準備和曲白說點事,才知道你婆婆出事了。”白果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所以我就等在這兒,等你找我,想知道還有沒有補償的法子……”


    “你還想補償?”童瞳鬆開白果兒的手臂,一下子把白果兒推得遠遠的,“補償一次就這樣,你還想來第二次?”


    “……”白果兒靜默無聲。


    童瞳後退一步,聲音輕輕的,似從穀底傳來:“我真希望,這世上有你沒我……或者,有我沒你。”


    她轉身便走,腳步雖然有點浮,但總算還能穩穩前行。


    走出三五米,童瞳緩緩停住腳步:“你不要再在這裏了。回你爸媽身邊,永遠不要再到花城來了。”


    “我——”白果兒緊走幾步,欲說還休。


    童瞳扯開個無力的笑容:“當然,如果你離了曲白不能活,那你就留在這裏。”


    說完,童瞳吸吸鼻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大步離去。


    隱隱的,似乎傳來白果兒惆悵的聲音:“曲白現在送給我,我也不希罕了……”


    童瞳一震,腳步停在半空。


    然而她沒有回頭,真想一巴掌拍死白果兒。


    然而當初都沒能拍死白果兒,如今更不可能。


    哪怕她們從此之後仇深似海,形成陌路,她都沒法真拿白果兒怎樣。


    這個局麵,從兩人出生的時候便已決定。


    童瞳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和華居院門口的。


    她仰道默默瞅著和華居華麗的樓房,久久不動。


    明明院門沒有門坎,她卻覺得麵前有一座大山堵著,她怎麽也跨不過去。


    直到裏麵傳來腳步聲,隨之門開了,戰青驚詫地看著門口失魂落魄的童瞳:“怎麽站那兒不進來?”


    童瞳似乎沒聽到,隻是靜靜地看著地板上那道無形的“坎”。戰青皺眉看了看童瞳,轉身喊:“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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