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燼一夜未眠。


    燈也亮了一宿。


    當一縷晨光悄然鑽過窗簾,躡手躡腳地觸在楊燼的臉上時,盤膝而坐的楊燼雙眼緩緩睜開,精光一閃,身上的衣服早已在清洗後就被內力烘幹,起身微微搖頭,喃喃道:“道之一字,豈能輕易悟之?”


    “清風。”


    楊燼一聲呼喚,床邊的劍微微顫動,隨後竟然不可思議的劍身脫鞘,伴隨一聲空明的劍吟,劍與劍鞘分於楊燼麵前,合於楊燼背後,似乎在歡快的慶祝新的一天的到來…


    又是這陌生的世界,楊燼眉頭先是微微一皺,隨後輕輕一笑,不知為何的釋然。


    慢慢的了解俗世,自己不也就相當於白活了十九年嗎?


    楊燼雖未曾經曆過俗世,卻也在古籍中了解過行走江湖身上需有金錢…


    這俗世的錢,應當就是昨夜所見,隻是,從何而得?


    ……


    一個餓死的修道者未免令人啼笑皆非,修道,修道…自己的道究竟是何?楊燼思緒不由得飄回昨天…


    即墨,鶴山,招鶴回鳴,水鳴天梯。


    招鶴回鳴,三真殿前,於此處凝神拍掌,會聽到“仙鶴”天籟般的鳴叫,堪稱俗世間的世界之謎,絕世無雙。


    水鳴天梯,三真殿到老君殿的台階謂之“水鳴天梯”,此處台階共有47級,人在上端,另一人拾級而上,上端的人便會聽到叮咚悅耳的水鳴聲,讓人嘖嘖稱奇,疑有神意。


    奇異的景象彰顯著不知名的力量。


    楊燼的祖父,即現任楊家族長時不時會望著四季無息樹,眉宇間透過一絲憂慮,年幼的楊燼便會問:“祖父何所憂?”


    “四季無息,萬物輪回,”祖父歎了口氣,“封印鬆動矣...”


    楊家老祖天資絕倫,悟道升天時,身旁一顆樹一天之間抽芽開花結果落葉,曆經四季,悄無聲息,臨別時,老祖大笑,布下通天陣法,命倚樹而建族址,樹曆經千年不倒,堪為楊家神物,默城之後,楊家高手基於老祖所布陣法,將家族隱於世俗間,不得已滲透出的道,卻成俗世之謎…


    修道者,以武破道,問道池前顯道…


    “孩子,滴一滴血進去。”老者身形雖然微微佝僂,但依然高大,此刻雖然極力表現鎮定之意,然而時不時捋一捋自己的胡須卻出賣了自己,隻有他極熟的幾個老友知道,這是他緊張的表現,好幾年,都沒有在棋局上看過他這樣了…


    年輕男子也就是楊燼,清風劍似是不願傷害自己的主人,懸空不動,楊燼無奈一笑,伸手緊握,輕輕一割,落下一滴血液,說來也奇怪,問道池前血滴落下時間甚久,祖父雙眼不由得瞪大,甚至手都微微顫抖,楊家有這麽一個說法,滴落至池裏時間越長,其道越高,亦難領悟…


    普通楊家人僅僅十分之一柱香的時間,老祖則當年整整半柱香,而楊燼,竟然整整用了一柱香的時間,若不仔細看,甚至會認為血液是懸停於空!


    族長沉浸在喜悅之中,卻是沒有發現,楊燼的血液並沒有滴落進問道池,而是懸於其表麵,像是一瞬間分散開,消失不見,不過,池麵卻依然蕩漾,變化,一如千百年來來到這裏的族人滴下血液一樣…


    十八年來少有緊張之意的楊燼都不由得心跳加速,修長有力的十指交叉放於身前,清風也“識趣”的沒有亂晃…


    “這…”族長失態的張開了嘴,細細看去,會發現他的嘴角竟然在微微抽搐。


    一棟不屬於這裏的房子,屋前姹紫嫣紅,似花園一般,圓桌,石凳,一男子緩緩起身,微微一笑,望向身邊…身邊竟是眾美環繞,隻是美人神態各異,有眉眼含春,含情脈脈;亦有含羞帶怯,低頭不語;甚至目露寒意,冷笑不已…


    楊燼閉上雙眼,思索良久,睜開,一無所得。


    族長微微淩亂,所謂道,分虛實顯隱常變,顯於池都似文人潑墨所作之畫,而自己這個孫子在問道池顯現的道為什麽是一個…動態圖?!


    楊燼的祖父這些年無論是殺敵,討教,交流或是觀小輩入道,加上書籍上記載,也是知曉譬如實道有器道,刀槍棍劍弓…虛道,喜怒哀樂悲…


    自己的孫子的道,莫非是女人道?這道自己都沒聽過…


    祖父猛地搖了搖頭,他想到以往有邪道譬如采花道(盜),色欲之道,但是楊燼此道並非荒淫奢靡之意,尤其是其中有女目露寒光…


    也罷也罷,這人世間若問何物最為複雜,當屬一情字,而何情最為複雜,莫過於男女之情…想到這,祖父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身著勁裝的楊燼,家族為了培養他從小的道心,雖成天玄劍心,但是楊燼卻不通人情世故,讓其領悟情道,在族中可謂是難上加難…


    “祖父,不知這幾女所著何物?”


    “咳,燼兒,”族長停頓少許,似是很艱難道:“事到如今,不得不告訴你,其實,我們這裏是…農村,而俗世就是城市…她們穿的都是昂貴的衣服…”


    楊燼眉頭緊皺,俗世,一個新鮮的名詞…


    族長後來的話令楊燼震驚非常,他甚至想到書中所言:井底之蛙。原來離開家族,外麵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俗世雖然武力較弱,但是科技甚為發達,自己的道和俗世,也就是城市裏的姑娘有關…


    “以後別人問你你從哪裏來,不要說自己是修道楊家,嗯,就說自己是楊家村來的…”


    “明白。”


    ……


    楊燼被族長悄悄的送出了修道隱世之地…


    楊燼雖然飽讀詩書,但均是紙上談兵…


    自己也該給自己的道起一個名字,不然日後…


    “來者何人?”


    “楊家村,楊燼!”


    一番打鬥。


    “吾道單一字,勇!閣下所修何道?”


    楊燼沉默,“女人道…不好;姑娘道,也不行;俗世所稱妹子道如何?”


    “哈哈…此次比試,我輸的好不甘心啊…”


    一朝春去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那就叫紅顏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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