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在慕眠的意料之外。


    當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啃咬,並有外來的舌頭想要侵入,慕眠表現得並不慌亂驚訝。


    她冷冷盯著阿虎,捏著他下巴的手突然收緊。以慕眠現在的力氣,哪怕鋼釘限製了她部分的力量,可被覺醒藥劑解放過潛力,還日日不忘鍛鍊的她,真用力起來比大部分成年男性都要大多了。可能是一倍,甚至是兩倍的力氣。


    所以慕眠不客氣的用力捏阿虎下巴的時候,就聽到了骨頭好像錯位的聲音,伴隨著阿虎從喉嚨裏發出的悶哼。


    阿虎沒想到慕眠會這樣做,不過近距離看到慕眠那雙冰冷的眼睛,他莫名就覺得自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吻我,那我也做一件你想不到的事好了。


    這兩件互相之間都預料之外的事對比起來,很顯然慕眠要殘酷多了。


    然而身為一個女人被人突然強吻,報復一下貌似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慕眠的報複比較強橫。


    阿虎的下巴暫時脫臼,沒辦法用力氣,但是他沒有求饒也沒有道歉,反而表現出和他長相完全不符的兇殘,用牙齒叼著慕眠的嘴唇不放,舌頭還在往她的嘴裏突破。


    看對方這架勢,除非慕眠真的把他的下巴給廢了,或者把人給打暈了,否則這人絕對不會放過她。


    慕眠扯嘴一笑,伸手推了阿虎一把,就把阿虎的人推倒在地上。


    嘴唇被對方牙齒拉扯,慕眠不想自己嘴巴給咬下一塊肉,順著阿虎倒下的力道一起倒在他的身上,然後……


    反咬阿虎一嘴。


    這反映再次出乎阿虎的預料之中,他不由愣了半秒。


    這半秒的時間本來足以讓慕眠脫離對方,慕眠沒有。


    慕眠主動吻住阿虎,纏住他的舌頭,舔舐他的口腔上顎,刺激的電流流過阿虎的全身,讓他不由打了個激靈。


    這激烈的接吻,讓高猴和疤臉都驚呆了,忘記了手頭上的工作,口水不自覺的吞咽,心裏竟驚訝又期待:難道這兩位要在這裏……


    現實證明這兩個沒底線的傢夥想法落空了。


    這看似激烈的接吻不過持續了短短五秒就結束了。


    結束的落幕看起來都有點疼痛——阿虎的舌尖被慕眠刻意的咬破。


    舌頭同樣是人體致命又脆弱的部位之一,恰好舌尖被咬破的疼痛,不劇烈但是絕對刺激不容忽視。


    阿虎嘴角邊都沾著血,可他下巴脫臼沒辦法張合吞咽回去。


    慕眠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猶如被蹂躪過的美艷男人,「你可以向我求歡,不過要懂得服從,而不是放肆。」


    阿虎聽到『求歡』這個詞,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默認的伸手打算給自己把下巴接好。


    慕眠看到他的行為並沒有阻止,等阿虎把下巴接好了,目光落在他臉頰上的紅痕上。


    這是她剛剛留下的指印,現在是紅色,估計不用多久會變成紫或者青。


    慕眠輕輕的撫摸上去,她的動作很輕柔,像是怕弄疼了阿虎一樣。


    阿虎再次因為她的動作失神,啞聲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反覆無常?」


    「反覆無常?」慕眠反問他,「我在你的眼裏是反覆無常的嗎?」


    阿虎的眼神和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難道你自己一點都沒感覺嗎?


    慕眠歪頭,在阿虎說出這話之前,她自己真的沒有這種感覺。不過阿虎的話,讓慕眠高興起來。


    也許,在我覺得自己被他們耍得團團轉的時候,他們一樣被我玩弄得焦躁不已呢?


    遊戲這種東西,一直贏是沒有樂趣的,輸了才會繼續下去,非要玩到贏了為止。


    越輸執念就越大,執念越大就越釋懷不了。


    這場遊戲到底是誰先開始的,已經說不清楚,不過輸贏還沒分。


    我沒贏,但是我也還沒輸啊。


    慕眠幫阿虎把嘴邊的血擦掉,「下次不要惹我生氣,要不然我會殺了你的。」


    阿虎剛因為她溫柔幫自己擦拭的動作,心頭而升起的溫熱,隨著慕眠的話冷卻,比冰淩還冷。


    慕眠強調道:「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會殺了你。」


    這句話不光是說給阿虎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再思考更多複雜的問題,而是隨著自己的心意開始行動。


    「汪——」狗吠聲打斷了兩人之間沉默的對視,以及凝固的氣氛。


    裏奧迫不及待的跑到慕眠的身邊,張嘴就對阿虎的手掌下口。


    慕眠哼笑,「你倒聰明。」


    一聽到她說會殺,就馬上表現出忠犬的樣子來咬人,利用語言漏洞麽。


    裏奧一聽這話,下嘴更瘋狂了,因為聽出來慕眠沒生氣,甚至沒有阻止自己。


    隻是長相艷麗脆弱的阿虎,本身卻不脆弱。在裏奧下嘴的時候,他已經及時抽手,並握拳給裏奧還擊。


    在還擊的時候,阿虎也餘光掃了慕眠一眼,對應了那句話:打狗也要看主人。


    慕眠的反應是從阿虎的身上站起來,然後走到一邊去,不管他們兩個。


    這個反應對於現在的阿虎和裏奧來說,都實在是太合心意了。


    不管是慕眠幫哪一個,都會讓另一個憤怒瘋狂,最好的選擇就是誰也不幫。


    裏奧早在看到慕眠和阿虎親昵的時候,就已經快憋死了,憋瘋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喧著撕裂這個人。


    至於阿虎,對這條充滿惡意和詭異的狗也毫無好感,尤其是經過慕眠那樣對待和警告後,他心裏也燃燒這一團邪火急需發泄。


    ——不能對慕眠(莉莉絲)發泄。


    一人一狗在這個念頭上,意外的默契。


    ——那麽就找這個人(這條狗)來發泄好了。


    一人一狗的鬧頻率完全對上了。


    接下來阿虎和裏奧的打鬥就打響了。


    作為旁觀者的高猴和疤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看了一會兒,無比慶幸最初沒對那條狗,以及阿虎真的出手。


    這狗不是普通的狗,這人也不是普通的人。


    當獄警關明再次來送飯的時候,就聞到了裏麵的血腥味,本來還以為又出事死人了。


    結果一看,就見被他送來的人瘸著一條腿,手臂還有被什麽撕咬的傷口,麵無表情又衣裳狼藉的蹲在角落。


    在男人的旁邊還有一條黑色的狗崽子,動作和男人幾乎一致,一隻眼睛在流血,張嘴呲牙的嘴牙齒也缺了幾顆,前肢兩條腿無力的垂著,看樣子似乎是骨頭斷了?


    這副畫麵讓關明臉色變了變,把餐車推進來,準備離去的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這是做什麽?」


    他沒發現自己問話的語氣,一點都沒獄警問犯人的氣勢。


    過來吃飯的慕眠漫不經心道:「看不出來嗎?麵壁思過啊。」


    關明:「……看出來了。」隻是完全不敢往那方麵想。


    「嗯。」慕眠不再解釋。


    關明也不廢話的走了。


    沒多久,這間工作間的門再次被打開,任柏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到裏麵的景象,他的反應被獄警要淡定很多。


    「我聽說這裏或許有人或者狗需要治療?」任柏生微笑,像個稱職的白衣天使。


    慕眠才吃晚飯,打量了任柏生幾眼,然後看向阿虎,似笑非笑道:「我沒想到一個技術人才的待遇這麽高,不僅好飯好菜伺候著,打了一架瘦了點傷,還能讓獄警叫了醫生主動出診。」


    任柏生沒有往阿虎那邊看,也能感受到阿虎投向自己冰冷的視線。


    他維持臉上淡定的表情,對慕眠微笑道:「技術人才的價值,我想不用多久,你就會知道。那福利,還遠不止這些。」


    這也算解釋了這不符合監獄常理的情況。


    慕眠不置可否,然後隨便任柏生自己去處理了。


    任柏生走進來,先給阿虎進行了傷勢檢查和治療,論到裏奧的時候,他沒那麽積極,「我需要先詢問一下,慕眠你會為這條狗支付治療積分嗎?」


    「汪!」裏奧憤怒的吼了一聲。


    居然敢看不起大爺我!


    任柏生微笑,用餘光掃了眼裏奧,心說你明擺著和霍大爺敵對,我是站你敵對方的,還能免費治療你?


    表麵上,任柏生溫和的說道:「誰讓你是一條狗。」


    「……」裏奧掉牙漏風的嘴巴,咬牙切齒的怒對任柏生。


    慕眠無情道:「自作自受。」


    「明白了。」任柏生收起醫療箱就準備走人。


    裏奧完全不在乎,它剩下一隻完好的綠眼睛閃爍著奸詐的光,下一秒就變得水汪汪,把缺牙的嘴巴也閉上,然後趴在地上打了個滾。


    慕眠一怔,然後勾起嘴角。


    裏奧看到希望,接著又滾了一圈,再一圈,像個小黑毛球笨拙的滾到了慕眠的腳邊,再抬頭起來,「嗷嗚嗚~」


    「哈哈。」慕眠被它假裝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拿起餐巾給它擦拭受傷眼睛的傷口。


    「嗚~」裏奧更嫩的咕嚕聲響起。


    在一些人眼裏是萌的行為,在一些人眼裏就簡直賤到極致。


    任柏生目瞪口呆,嘴角有點輕微的抽搐。


    然後他聽見阿虎沙啞的嗓音道:「積分我出,給它治。」


    不知道是嗓子破損還是別的原因,阿虎說這話的語調很冷很硬很難聽。


    任柏生:「……當然,有積分的話,我不會拒絕救助任何一條生命,哪怕是……一條狗。」


    再次說『一條狗』的時候,他微妙的語氣已經和剛剛說的不一樣。


    因為是一條狗,才能做這麽恬不知恥的賣萌扮可憐的行為,人卻不行。


    任柏生同情的看了眼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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