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神到言語上的逗弄,連不屑都恰恰好的把握在一個度上,讓人羞惱的同時,卻不至於發火。


    阿虎深深看著慕眠,不言不語的抿著嘴唇,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大可憐。


    慕眠隨他怎麽看,還朝阿虎眨眨眼睛,似乎在無聲的在說:你能拿我怎麽樣呢?


    充滿了少女感的活力和俏皮,不該出現在監獄裏的輕鬆快活,半點不見焦躁慌亂。


    「你……」阿虎眉宇間的疑惑更深了,卻在話語脫口之前又憋了回去。


    慕眠:「我什麽?」


    經她這麽問,阿虎才啞聲道:「你很奇怪。」


    慕眠看出來了,他原先並不是想說這個的,不過人家不想說,慕眠也不打算問了。


    她的興趣似乎總是這樣,來來去去的比翻書還快,眨眼間就收斂了笑容,轉過身去對阿虎揮揮手,「行了,幹活吧。」


    阿虎:「……」


    在慕眠背過身去,阿虎的眼神一下更深了,似乎要把這個纖細的背影給看透並穿透。


    「你到底經歷了什麽變成這樣,還是……你本質就是這樣的。」這句話並沒有說出來,隻是阿虎無聲的呢喃,隻有他自己知道。


    阿虎以為慕眠背過身去就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也一樣看不到,慕眠轉身之後完全冷淡下來,眼帶複雜的神色。


    小助,你那裏還有霍昊的數據資料吧。


    [是的,主人。]


    現在對比阿虎和他的身體數據。


    [好的,主人。]


    小助的回答很簡練,過了不到三秒鍾,小助的答案就來了。


    [主人,數據對比出來了,身高一致、肌肉強度超過……另外,]說到了這裏,小助的語調停頓了一下,[我私自特別掃描對比了一下兩者之間的肢體記憶,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


    所謂的肢體記憶,說得通俗一點就是人為習慣。一個人部分習慣是可以偽裝更改的,但是習以為常的走路方式、吃飯方式、思考方式等等,都會在無意識中表現出來。


    慕眠想到自己剛剛就是通過阿虎的吃飯動作,猛地想起了霍昊,才有了接下來對小助的詢問。


    這麽說來,這個阿虎是霍昊偽裝的概率至少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是的,主人。]


    聽到小助的回答,慕眠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裏想法,直接意識傳達給小助了。


    不是直接從嘴裏說出去就好。


    慕眠坐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依舊對小助問道:為什麽一開始你掃描他的麵部肌肉,發現不了任何的異常?


    小助回答道:[說明他的麵部改變不是通過手術、藥物或者外物偽裝,極有可能是能力天賦。對於能力天賦,智能一般都無法查探。]


    例如說慕眠使用自己精神能力的時候,就可以隔絕小助,或者外界的監視。


    能力麽……


    如果是以前,慕眠是不會相信霍昊擁有這種能力的。但是霍昊早幾年就來到了黃昏監獄,能一路打拚到了東區王者的地位去。這一路走得有多艱辛,以及他本人的成長可想而知。


    五層的那些設備,比起慕眠從慕元駒那裏知道的科技水平也是不差的,連這些東西都有了,那麽潛力藥劑呢?會沒有嗎?


    甚至於,慕眠覺得黃昏監獄裏的這些人,會比外界的人更先得到潛力藥劑。


    原因很簡單——把囚犯作為小白鼠,第一批的藥劑實驗對象。


    任何新發明要現世之前,都必須做無數次的測試和實驗,確保這發明的作用和副作用。


    潛力藥劑的作用不用說了,把它隨便用於普通人身上做實驗,那絕對是反社會,而囚犯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被送到黃昏監獄的囚犯。


    被送來這裏的人,一般都是求兇惡極,無期徒刑的傢夥。


    這些人不是高智商就是高體能,恰恰好是最好激活潛力藥劑的對象。


    智商高代表淨能力被激活的可能性大,體能高則代表自身的抵抗力強,更能發揮潛力藥劑的作用。尤其是他們作為犯罪者,心理素質也比普通人強悍,求生的意誌更的如此。


    這種事情在莉莉絲的晶片記憶資料庫裏,也是有的。


    慕眠從激活潛能接著又想到了五層的那些設備,分明就是培養機甲戰士或單兵戰士的製造廠。


    現在黃昏監獄是積分來做誘引,以後呢?


    在黃昏監獄這種環境裏,積分換取再好的生活環境,無法獲得自由隻會令人更瘋狂,陷入不滿足的漩渦裏。


    這時候,突然有人跟你說,讓你出去,給你一個任務或者上戰場,隻要你立功立,就能夠重新獲得自由,獲得公民的身份,你會怎麽選擇?


    毫無疑問的,所有人都會放手一搏試一試。


    這種戰力,在莉莉絲那兒被稱為敢死隊、死士、惡靈戰士等等,總是能發揮出可怕的戰力和效用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可控,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出現變故,對方突然來個反水。


    畢竟從監獄出來的戰士都不是正規軍,他們可沒有所謂唯命是從的信仰。一個個都是如狼似虎,狡猾如狐,從深淵的泥潭裏爬出來的惡鬼一樣存在。


    「……莉莉絲?」


    「莉莉絲。」


    耳邊突然響起的喊聲,將慕眠的思緒暫時打斷,抬起頭就看到站在麵前的阿虎。


    一想到他是霍昊,還有剛剛想到的一切,慕眠的眼神之中醞釀開的複雜,沒有及時收斂。


    難道真的有戰爭嗎?戰爭來自哪裏呢?否則實在無法解釋她目前所知所見的一切。


    「你,怎麽了?」阿虎把又整理好的一批零件拖過來,突然發現慕眠的神色不對勁。


    慕眠回神笑了一聲,眼睛裏麵的複雜情緒就被笑意給驅散了,變得晶亮晶亮的晃人,「我在想,你怎麽知道我叫莉莉絲?」


    阿虎道:「你的事已經傳開了,這裏的女人少,我知道。」


    「哦。」慕眠點點頭,「不過下次別這麽叫了。」


    阿虎抬抬眼皮,意思很明白的表達:為什麽?


    慕眠笑道:「我真正的名字叫慕眠,莉莉絲什麽的,大多都是那群外國人叫的。」


    阿虎一時間沉默下來。


    雖然他的表情沒怎麽變化,但是慕眠就是知道他在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沉默,也是在克製什麽的沉默——慕眠眼尖的看見,當自己說出這句話後,阿虎的胸膛猛地震了下。幅度不大,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慕眠眯了眯眼,笑容如初的恬淡。


    你在想什麽呢?


    哦,我想起來了,我們分別之後,你沒多久就被朱雉算計,被送進這裏來了麽。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大概連我真正叫什麽都不知道。


    慕眠想著想著,就不由的「哈哈」笑出了聲音,對阿虎道:「怎麽了?我的名字很奇怪嗎?」


    你花心思假裝成阿虎到底抱著什麽目的?不管是什麽目的,現在主動權已經在我的手裏了。


    「沒什麽,」阿虎聲音更嘶啞了,看著慕眠的笑臉好幾眼,才慢慢的喊道:「慕……眠。」


    「嗯。」慕眠應道,「別浪費時間了,坐下來做事。」


    阿虎應聲而坐。


    工作間裏再次安靜下來,光看每個人分工明確的樣子還挺安詳的,重點是不仔細去看,要不然光是一條狗就能嚇死你。


    另一邊,監獄食堂裏,沒有了囚犯們的光顧,這時候都是預警們坐在這裏的用餐。


    一個桌子上,負責給慕眠所在工作間送餐的獄警就坐在這裏,和他一桌的還有另外兩個獄警。


    「我聽說你這次接了個大單子,不光高收入低風險,還有另外好處,能不能跟兄弟說一下?」


    三人吃完飯,對麵坐著的同事就朝負責慕眠工作間的獄警問道。


    關明毫不猶豫的搖頭,「不能說。」


    「不是吧,你對兄弟幾個還不放心?說出來,我們又不會泄露出去。」同事不滿道。


    別看他們是做獄警的,但是偶爾也會接犯人的單子,隻要犯人出的起價。例如說,當初陳凡要條狗玩兒,他們就給狗。哪個犯人要是出積分要新衣服,下次補給資源的時候也會給對方帶。


    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事,大家偶爾也拿來做飯後笑料來說。反正,隻要不超過某個底線,隻要對方給得起積分,就能得到滿足。


    關明依舊搖頭,「別問了,給我下單的人,咱們惹不起。」


    這句話一出,同事兩個麵麵相覷,還是那個開口的人說:「難道……」他壓低聲音,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比了個八的數字手勢。


    關明這回連頭也不搖了,也不回答,站起來就準備走人,「我要去準備點的東西,先走了啊。」


    兩個同事猜到他要忙什麽,也沒攔著。


    直到關明人走進了食堂的後方廚房,獄警同事a低聲感嘆:「真是上麵那幾個的單,這小子要做成了,以後還不得橫著走。」


    同事b也跟著點頭,「不過你也別羨慕,真是上麵的,這活肯定不好幹。」


    這時候的關明則在給廚房的廚師下單子,「按照上麵的做,食材都用最好的。」


    廚師道:「就算是難得的技術人才,也不用這麽優待吧,你點的餐已經超過標準了。」


    ------題外話------


    ╮(╯▽╰)╭好吧,這就是個各拚演技的遊戲啊,你們覺得阿虎的性格不像霍昊,所以居然這麽明顯的答案都不肯去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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