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住宅區,四周有路燈,路上偶爾有車子路過也是返回住宅的住戶。


    慕眠鬆開朱雉的下巴,眼神也染上了夜晚的冰涼,「走吧,你想走去哪裏就去。」


    把話說完,慕眠就毫不留情的轉身。


    [主人……]


    慕眠沒讓小助把話說完,已經回應它。


    小小的挫折有助感情的加深,這不過是我攻略目標的甜蜜小手段。


    [……]小助無話可說。


    雖然主人你這樣說了,思想也是這樣回饋的,可是小助還是覺得慕眠在撒謊,就和她每次對付別人時,腦子裏在想完全相反的念頭一樣。


    慕眠才走了幾步,後背就被撞了下,使得她身體往前一傾,然後腰就被人緊緊抱住。


    朱雉抱得很緊,甚至讓慕眠驚訝他還有這樣的力氣,勒得她腰都疼了。


    「莉莉絲……」


    慕眠被他緊抱得無法動彈,困難的吸了一口氣說:「鬆手。」


    朱雉不鬆反而勒得更緊,讓慕眠懷疑這是不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想要把她勒進他的身體裏麵去,又或者把他自己融進她的血肉裏。


    「吃掉我吧。」朱雉的臉緊緊貼著慕眠的背,所有的五官和表情都擠壓著,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吃掉我,變成一體,分不開。」


    低啞的嗓音沒有起伏的響起,嘆息一般的說道。


    這種安靜的嘆息,在慕眠感覺比歇斯底裏的吼叫還要癲狂。


    慕眠掰開朱雉的手指,一開始沒有掰開,她狠心用了更大的力氣,然後在空隙中轉身和朱雉麵對麵。


    朱雉眼睛鼻子和臉都紅著,是被大力擠壓摩擦出的紅,仰頭望著慕眠,把自己的手伸嚮慕眠的嘴,「給,我的血,我的皮、肉、骨頭,都給你。」


    那雙暗淡的粉色眸子裏浸滿了沉醉癡迷,寧靜得沒有發現自己的瘋魔。


    慕眠被這雙眼睛注視到心顫,她知道朱雉病得很重,可這次他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吃掉我吧,莉莉絲。」朱雉的手指觸碰到慕眠的嘴唇。


    慕眠微垂眼皮,看見他另一隻手抓緊著她的衣服,那骨節用力得像機械,透著死不放手的偏執。


    危險。


    黑暗中,這個渾身白的少年,披著最脆弱的皮,內力仿佛藏著一頭恐怖的惡鬼。


    慕眠張開嘴唇。


    朱雉的指尖進入她的唇齒間。


    朱雉雪白的眼睫毛顫抖,那雙粉色的瞳孔,興奮得顫慄著,迷醉得更深邃。


    慕眠的牙齒咬住了朱稚手指的皮肉,很薄,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感覺到皮膚下的骨頭。


    在適當的能給朱稚帶來疼痛的力道下,慕眠就沒有繼續用力了。


    而是用更輕柔更柔軟的含吻,來消除剛剛給他帶來的疼痛。


    一疼一軟之間,朱稚表情有細微的呆愣。


    趁他這瞬間的走神,慕眠把他打橫抱起來。


    「哇——」耳邊聽到驚呼聲,是恰巧一輛轎車路過,後座的一個女孩正滿眼驚訝瞪著他們。


    慕眠沒理會對方,橫抱著朱雉就走。


    朱稚才14歲,可能今年馬上就要15歲了,看他的身子骨弱,人又因為營養不良生得矮小,被慕眠輕鬆抱起來走都不覺得費力。


    「就你這樣皮包骨頭沒二兩肉的樣子,也好意思叫我把你吃掉?我都嫌硌牙。」慕眠一邊走,對朱稚哼笑。


    朱稚被她抱著沒有動,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看著她。


    這副完全不知道羞恥的模樣,慕眠覺得沒有一個女人會把他納入伴侶人選中。


    剛剛那樣詭異危險的感覺,仿佛也更了她的錯覺。


    可慕眠知道,那不是錯覺,自己現在懷裏抱著的就是一頭野獸,並不是隻會伸伸小爪子的高貴波斯貓。


    把朱稚一路抱著回家,正在家裏的柳思雨看到這一幕,臉上閃過驚訝卻沒有詢問。


    慕眠走到樓梯口,突然聽到柳思雨說:「下午你爸打電話回來找你,可你不在。」


    「哦。」慕眠的腳步一頓,繼續往樓上走。


    柳思雨說:「他說過幾天會聯繫你。」


    慕眠隻回了一句,「知道了。」


    柳思雨站在客廳裏,隻看得見她的背影,從慕眠的語氣裏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麽。


    「你做了什麽?」最終,柳思雨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慕眠站在樓梯中央,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去問我爸。」


    柳思雨愣住,她看見慕眠燦爛的笑容,好無城府得像吃到糖的小女孩。


    這麽一愣的時間裏,慕眠已經繼續走上樓,進了朱稚的房間裏。


    *


    「你在害怕什麽?」


    慕眠把朱稚放在床上,蹲在床邊問著朱稚。


    今晚朱稚的爆發,必然是有原因的。


    慕眠知道逼問得不到答案,她的語氣很柔和,誘哄著。


    朱稚就吃軟的這一套,正如慕眠對荀澈的溫柔沒轍一樣。


    朱稚沒有馬上回答。


    兩人對視了幾秒又可能有幾分鍾。


    慕眠蒙住朱稚的眼睛,以免他使用過渡,不知道眨眼睛的受傷。


    朱稚同時也握住了慕眠的手腕。


    「莉莉絲,」朱稚挪動嘴唇。


    他輕輕說:「不要嚮往天使。」


    慕眠覺得他在哭,可是放下手,發現朱稚的眼裏一滴淚水也沒有。


    隻是和平日裏專注她有的微光消失了,裏麵很空洞。


    「陽光、人、空氣、食物、土地……」朱稚一個個詞的往外蹦,生硬的沒有任何的情感。


    直到最後他說:「都在阻攔我。」


    很輕鬆的,阻攔住我。


    「我追不上。」


    不在黑暗裏的話,根本就追不上你。


    「我不喜歡。」


    厭惡!


    噁心!


    極度討厭!


    所有分享你視、言語、注意的人、物!


    [主人,朱稚身體受精神刺激,反應很激烈,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可能會造成嚴重的損傷。]


    小助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打斷了慕眠的思緒,也讓她一時間沒抓住那一瞬間浮現心頭的即視感。


    慕眠伸手把朱稚抱在懷裏。


    這個懷抱讓朱稚的自言自語戛然而止。


    「追不上沒關係,我可以抱著你走。」慕眠在朱稚耳邊輕柔的說到。


    嘆了一口氣,慕眠無奈道:「小豬,明明那麽多東西阻攔著你,可是最後我陪著的還是你,最後跟我在一起的是你,你在不滿足什麽?」


    朱稚眼睛微微亮起來。


    慕眠後退,麵對麵看著朱稚的變化,微笑的在他額頭親吻了一下。


    「乖乖的去喜歡我所喜歡的,愛我所愛,」慕眠哄道:「慢慢的你就會喜歡了。」


    「如果你真的想現在就被我吃掉的話。」慕眠認真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死掉的你,就再也看不見我,觸碰我,聞到我,用腦子想到我,這樣也沒關係嗎?」


    「告訴我,你想這樣嗎?」


    朱稚一動不動靜默了四五秒,才在慕眠的逼視下,緩慢的搖頭。


    「乖孩子,那麽乖乖睡覺。」慕眠笑起來,勾了他的小鼻子,「今天的事,下不為例。」


    慕眠要走的時候,被朱稚拉住。


    回頭看著朱稚沒有表情的臉,慕眠覺得自己的底線正在被這個傢夥不斷的刷新。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慕眠陪著朱稚,陪他睡著了,才無聲無息的離開朱稚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的床上,慕眠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10點多了。


    她洗了個澡回到床上,就看見之前被她丟床上的手機震動了下。


    意外是荀澈發來的信息。


    騎士哥哥:眠眠,晚安。


    慕眠不由的笑起來,給他回了一個晚安過去。


    *


    早上去上學,一切和平常沒什麽分別,仿佛昨天什麽都沒發生。


    到學校後,第一節楊禿頭的課,就被他通知了一條消息。


    從今天起,一中會將體育課改成體能課,並且在課節上也會有調整,看樣子是要重視體能訓練了。


    「不止是我們班,其他班和學校都做了調整,為了明年黎明軍校的招生做準備,這是教育局發布下來的。」楊禿頭對眾人說:「同學們,你們沒腦子就算了,現在有一條陽光大道擺在你們的麵前,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別連發達的四肢都沒有。」


    c班學生們一個個嗤牙咧嘴,楊禿頭你群嘲的毒舌越來越厲害了!


    「當然了,我說的話不包括慕眠同學。」楊禿頭仰頭說。


    眾同學:「……」


    下課後,慕眠又被叫走了。


    把她叫走的人是宋星,然後在辦公室裏見到李東陽也在慕眠的預料之中。


    辦公室裏,高旗和孫明也在。


    明天就是要去參加奧數比賽的日子,李東陽把他們叫過來,肯定是為了這個事情。


    「黎明軍校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吧?」李東陽看人到齊了,對跟著過來的朱稚沒排斥,還可以說他對這個天才少年很喜歡,接下來要說的話也沒避開朱稚,「雖然軍校肯定主要招收體能好的學生,可在別的方麵成績好的話,肯定也會受到重視。所以你們不需要擔心,這次奧數比賽要是得到好名次,反而能更容易被黎明軍校招收進去。」


    「老師,你說是真的?這是內幕消息嗎?」高旗忍不住問道。


    李東陽說:「不算什麽內幕,其實仔細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了。當然,我既然這樣說,肯定不是猜測來的,等你們拿到名次後,就會知道獎勵的好處。」


    高旗他們都喜形於色。


    黎明軍校的出現,可以說短時間就成為了每個青少年心目中,最渴望進入的最高學府。


    然而目前消息還沒完全開放,不知道她招生的標準在哪裏。


    表麵上一看是軍校,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就是體能生,像高旗他們這種技術宅,身體就算不差肯定好不到哪去,心裏就一陣懸了。


    以前都是技術型人才地位高受歡迎,現在黎明軍校的出現,倒是讓體能生有崛起的跡象,一時之間學校裏的氣氛都變得很古怪。


    現在李東陽說的話,可謂是給高旗他們打了一劑預防針,讓不安的心穩定了下來。


    對於明天的奧數比賽也更有激情了。


    慕眠心想,李東陽肯定猜到了這群少年心思,才會選擇這這個時間段,跟他們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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