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說完,遊輪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讓所有人的身形不穩,一群人立即訓練有素的把霍昊等人包圍保護。


    慕眠在霍昊他們的保護圈外。


    「木木!」霍昊隔著人群看到慕眠最後一眼,是她轉身一瘸一拐跑掉的身影。


    霍昊想追,卻被古麗允拉住,還有其他人攔著,耳邊聽到雜亂的聲音。


    「外麵有埋伏,我們被包圍了!」


    「怎麽回事?行蹤怎麽會暴露,他們是什麽人?」


    「快走!快走!」


    霍昊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朝外跑,一眼就看見外麵天空有直升機螺旋槳的嗡鳴聲,隨即是一道被處理過的電子喇叭聲響起,「我們的目標是霍幫,給你們一分鍾時間分散,一分鍾後還和霍幫一起的人,後果自理。」


    這聲音在黑夜中清晰得令每個人聽見,大家的神色各異,沒多久霍爺就做好了決定,「霍幫的人都坐救生船分散走。」他轉頭看向還在周圍的人,「這是我霍幫的恩怨,沒必要牽連其他兄弟。」


    「霍爺大義啊!」


    「霍爺你放心,以後有什麽事,都是你一句話!」


    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對霍爺也是讚不絕口,原先因霍幫牽連遭遇了這場災難的不滿也散了不少。


    然而,沒多久就有人驚呼,「老闆,救生船都被帶走了!」


    「什麽?」眾人大驚,一個個跑到甲板邊緣去看,就見在他們慌亂的時候,救生船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被放走了。


    「快看,那上麵有人!」


    其中一艘救生船上的確有人,由於還沒飄得太遠,所以他們還看得清。


    「是那個賤人!」古麗允咬牙切齒的喊道:「阿昊!你看清楚,是那女的!我就說她有目的,這次一定就是她暴露我們!」


    霍昊看清船上的慕眠,臉色已經冷得不見一絲溫度,手緊握成拳,語氣冰寒蝕骨,「我都是被騙上船才知道你們的計劃,她又怎麽會提前知道這些。」


    「你還幫她說話!」古麗允尖叫。


    「不管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她都是間諜。」霍爺開口,犀利的看著霍昊,「現在你知道了?」


    霍昊不發一言,隻有去看他的眼神,才能知道他冷靜的臉龐後,醞釀著怎樣的滔滔憤怒。


    突然,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響起。


    霍昊把手機拿出來,就見是個視頻通話的請求,請求人的備註顯示是:小美人魚。


    霍昊心底升起一抹希望,他按了接聽。


    慕眠蒼白的小臉就出現在屏幕裏。


    慕眠對著鏡頭微笑,「霍昊,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麽嗎?」


    她靠坐在船上,一本書放在膝蓋,一手翻了幾頁,「你給我的童話書我看完了,你對我說的話我也都記得。」


    童話書?說的話?


    霍昊腦子靈光一閃,記憶的畫麵就浮了上來,他睜圓了眼睛,心髒猛得緊縮。


    ——我是你的什麽?


    怎麽突然問這個?


    愛人?未婚妻?


    你是我的小美人魚。——


    霍昊喉嚨猶如吞了一塊焦炭,燒得他疼痛不已又說不出一句話,偏偏記憶裏自己說的話,卻猶如利刃一樣刀刀刻入腦海。


    那時候,他說:我不是王子,不會傻乎乎的認不出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會注意不到小美人魚為了我走在陸地上的痛苦,更不會讓我的小美人魚傷心難過。


    結果,他讓她走在了地麵上,讓她走的每一步都在流血,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和別的女人訂婚!


    「我看完了結局,」慕眠低聲說:「小人魚到最後寧可自己死,也不肯殺王子,故事上說是因為她愛王子。」


    慕眠把故事書合上,昂頭對鏡頭對霍昊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現在我和小人魚做了一樣的選擇。」


    霍昊的呼吸一窒,差點呼吸不上來,「你做了什麽!?」


    慕眠說:「隻是我和小人魚不一樣,我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因為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霍昊整個人狠震了一下,眼睜睜看著鏡頭裏的小女人,她眼神裏的火焰正在減溫,最後歸為冷淡的清澈。


    她說:「上一次我救你,提出的要求是要你,這一次我救你,換的是……」


    「不要你了。」


    「我不愛你,也不要你了,霍昊。」


    「不要再見。」


    慕眠說完就在所有的視線中跳下救生船。


    「木木——!」霍昊不可思議的喊出聲,身體本能的往前一衝,緊接著就聽到爆炸聲。


    他看到救生船都炸開了,不止是慕眠坐的那個,所有的救生船都爆炸了。


    「怎麽會這樣?」甲板上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救生船的爆炸力大到把救生船都炸成了碎片,不難想像要是人在上麵的話,不知情的情況下絕對會被炸到屍骨無存。


    別說是其他人了,包括霍爺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慕眠把救生船先放出去,他們真的坐救生船走的話,不就是中技被一網打盡了嗎?


    「救生船上怎麽會有炸彈?我們不僅行蹤一早就暴露了,還一早就被人算計了,變成了甕中之鱉!」古麗允滿臉蒼白,又氣又懼,「這都是那個女人搞的鬼,要不然她不可能知道那有炸彈!」


    「木木身上不可能帶了炸彈,我一直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戴朗低聲說:「就算她是知情人,她還是選擇……背叛了那邊的人,給少爺換了另一條生路。」


    戴朗就站在霍昊最近的地方,所以把剛剛霍昊和慕眠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想到那個少女的決絕,他的心情也難以平靜。


    木木是奸細嗎?就憑她知道救生船有炸彈這事就足以證明她有問題。那麽之前的一切都是偽裝嗎?既然是偽裝,那有為什麽能為霍昊做到這種地步,為他生為他死!


    戴朗嘆了一口氣,連他一個旁觀者都被木木留下了深刻印象,不難想像少爺又會是個什麽情況。


    戴朗朝霍昊看去,一口涼氣又吸進肺腑,連忙收回視線,不敢也不忍去看那張再也沒辦法維持平靜的扭曲臉色。


    「老闆,還有一架直升機。」霍忠走到霍爺身邊低聲說。


    現在這種情況,要麽留在遊輪上找地方躲起來逃過一劫,要麽就坐直升機衝出包圍。


    本來霍爺打算坐救生船分散走,就是分散敵人的注意力,讓大夥的出逃率提高。


    「霍昊,麗允!」霍爺喊兩個孩子。


    古麗允聽到希望一樣連忙湊過去。


    霍昊卻沒動,他手掌微顫的看著手機顯示的定位,不斷的在下沉。


    這是腳圈的定位,沒有他的開啟根本不可能離開慕眠,所以說慕眠沒有掙紮,就這樣任由自己沉下海了。


    也許她掙紮也沒用,那還沒好腿穿著鞋一步步走了那麽多路,血流了一裙子,又怎麽有力氣在海裏遊動掙紮。


    「少爺!」戴朗不得不去拉他,「該走了!」見霍昊沒有反應,他一咬牙喊道:「木木做的都是為了救你,你不要讓她做的白費!」


    霍昊聽到那個名字,回神過來就笑了。


    「她不是為了救我,她是為了離開我。」霍昊笑得明了,「她說不要我了,這就是不要我的條件,連拒絕的機會也不給我。」


    「她在報復我,我知道,我都知道。」霍昊眼裏燃起了一團黑炎,突然甩開戴朗的手,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跳下了甲板。


    戴朗遲鈍了半秒,然後跟著一起跳了下去,因為他離霍昊最近,他聽到霍昊跳下去時最後說的話,「木木不僅報復我,也報復了全部人,一分鍾就要到了。」


    戴朗能跟在霍昊的身邊,作為他的親信,幫他處理各種事情,自然不是個傻瓜。


    在落入海裏的那一刻,戴朗腦子就想明白了霍昊那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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