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女孩美得令人窒息。


    王燕妮在這一行也有了些資曆,平時又熱衷於關注化妝服飾方麵的訊息,眼光算很高了。


    可這一次,完全被驚豔到。


    陶夭個子高,肩寬腰細腿長,身材勻稱窈窕卻沒有很誇張的那種前凸後翹,一切都在剛剛好的狀態上,算得上天生的衣服架子。


    這件美麗的旗袍原本是為她量身定做。


    王燕妮一時間甚至覺得恍惚,不清楚是因為旗袍所以顯得女生精致的麵容都充滿了溫柔典雅的意味,還是因為人本身比較美,讓這件旗袍散發出了無與倫比的韻致風情。


    這姑娘才十九歲,卻壓得住這麽挑人的衣服。


    “真是讓人驚豔啊。”回過神的王燕妮上下打量了幾眼,笑著說,“我先給你上妝吧,今晚指定豔壓全場。”


    陶夭撲哧笑了:“那你還是給我弄個淡妝得了。”


    她笑起來鳳眼兒輕輕挑了一下,身子輕晃,東方女子的曼妙姿態便在這一晃裏顯露無疑。


    一顰一笑都惹人。


    王燕妮先前看過《泱泱華夏》,驚歎於陶夭身上那股子銳利沉穩不露鋒芒的男子氣度,眼下對上這樣一個她,突然覺得,這世上大抵就是有這樣一種上天的寵兒,雌雄莫辯,活色生香。


    兩個人在房裏逗留了半個小時,王燕妮給陶夭上好妝。


    臨近六點,一行人出了酒店,坐上了電影主辦方準備的保姆車,前往頒獎會場。


    車上,鳳奕難得多看了陶夭兩眼。


    他一貫對女人不感冒,這多餘兩眼裏飽含欣賞,讓陶夭在忐忑之餘多了兩分窘迫,輕聲問:“這麽穿會不會太紮眼?”


    “在外媒之中留下個印象,挺好。”鳳奕說。


    陶夭淡淡一笑。


    邊上金佑安突然道:“姐姐這樣子很美。”


    “是不錯。”覃旭罕見地開口。


    一車人都突然誇讚起她,陶夭平素性子再穩也有些臉熱,說了句謝謝便不再開口。


    酒店距離會場不算遠。


    沒一會兒,保姆車緩緩地停在了會場外。


    外麵,長槍短炮嚴陣以待。


    陶夭深呼吸了一下,正要下車,車門從外麵被人推開了。


    金佑安朝她伸出手心,笑道:“慢一點。”他不知何時從另一邊下去了,此刻這微微躬身的模樣十足紳士。


    陶夭將一隻手放在他手中,抿著唇,側身下車。


    旗袍配高跟鞋,儀態很重要。而她甚少穿這樣細高跟的鞋子,心裏也的確擔心一不留神出醜。


    兩個人站到了紅毯上,跟劇組其他兩人一起,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麵帶微笑地往前走。


    “中間那個女孩是?”


    “這是華夏來的劇組?”


    “快拍!”


    “羅伯特導演的《求生》,有印象嗎?”


    “那個華夏新人女演員?”


    “哦,人家前幾天剛拿了華夏金鳳獎影後和最佳新人。”


    “她身上那件衣服美得像藝術品!”


    “拍吧!”


    一路走過紅毯,許多討論聲入耳,有一半陶夭基本上能聽懂,餘光瞅見不少人在拍照,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由於國情等各方麵影響,國內劇組在走出國門之後經常遭受冷待,相關消息屢見不鮮。


    他們這情形,算不錯了。


    幾個人在簽名版前短暫逗留,入場後,陶夭覺得自己後背微微有些濕,手心也是,大冬天出了細汗。


    她鬆開挽著金佑安手臂的那隻手,落座後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心,聽見邊上金佑安說:“也給我一張。”


    陶夭遞了張紙巾給他。


    金佑安拿紙巾沾了沾額頭,抹去細汗。


    兩個人已經搭檔拍過戲,這般近在咫尺的距離也不是第一次,可,他就是沒忍住緊張了。


    額頭手心都是汗。


    整整十年。


    今天是一月二十八日,距離他第一次遇上這人的那個冬夜,過去了整整十個年頭。


    他記得那一年,冬天很長,一月二十八日已經在年後,玉川卻下著雪,那一年雪下了很久,最長的一次,一連半個月太陽公公都沒露出一個笑臉,也是在那個冬天之後,他人生發生改變。


    時間久遠,可總有些事,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


    比如她。


    比如程牧。


    比如趙威。


    比如徐東。


    他生命裏四個貴人,他們在同一年出現,眼下一個死去,另外三個卻無一例外,對他全無印象。


    十年呢,是很久,所以沒人記得他。


    耳邊主持人聲音激越,金佑安卻隻覺得恍惚,慢慢地,他捏緊了手中那張擦了汗的紙巾,紙巾最後在他手心裏變成了小小硬硬的一團。


    時間一分一秒遞過去。


    莫來錯失最佳導演。


    之後,陶夭錯失最佳女主角。


    這情況一眾人有心理準備,卻難免覺得喪氣,直到頒獎典禮結束,四個人都沒多說什麽話。


    鳳奕幾人等在外麵,已經得知結果,看見四人並未再多問什麽,而是輕鬆地笑著說:“一整天下來餓壞了,剛剛訂好了餐。”


    “走吧。”陶夭打起精神說。


    鳳奕又看向莫來。


    莫來是經過起起伏伏的人,雖說錯失最佳導演,卻也很快地調整好了情緒。笑著說:“得了,走吧。”


    餐廳距離會場不遠,一眾人步行過去用餐。


    用餐的時候,金佑安坐在陶夭左手側,陶夭偶爾用餘光撇過去,感覺他有點心事重重。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似乎從離開香江機場,這人便一直是這樣一副樣子。


    胡思亂想著,陶夭吃完了盤子裏的東西。


    事實上,她都沒注意自己都吃了什麽。


    人是情緒的動物,也特別容易受到邊上人情緒的影響,變得失落或者恍惚,她覺得自己這一晚就是如此。


    因為距離近,而金佑安身上的情緒太明顯。


    十點一刻,一眾人出了餐廳,走路回去。


    夜晚的欄川其實有點冷,海風吹上岸,讓迷糊的人都生出幾分清醒,清醒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一眾人三三兩兩地往回走。


    陶夭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感覺到肩頭突然一暖。


    金佑安脫了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笑著說:“夜裏冷,別感冒了。”


    這一幕落到邊上鳳奕和靳雯眼中,兩人均是歎了一聲,默契地走到了前麵去,和他們拉開一點距離。


    靳雯突然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鳳奕抬眸,聲音淡淡的:“重要嗎?這個。”


    靳雯:“……好吧。”


    的確不重要。


    這世上多得是癡男怨女。


    他們兩人也見的多了,難得默契地給金佑安和陶夭一點說話的空間,不過是心裏存留的那一絲憐惜作祟。


    少年無疾而終的暗戀,美好又惆悵。


    陶夭和金佑安是什麽時候消失的,他們甚至完全不知道。


    等發現端倪,臨近十一點。


    街道上,鳳奕臉色緊繃地盯著眼前的保鏢,不可思議地問:“什麽叫你們也沒注意?”


    “好像是金佑安說沒吃好,讓歐陽小姐請他吃兩串烤魷魚,兩個人去路邊攤了。”


    “然後呢?”


    “圍著的人很多。”


    “那也不會憑空消失了!”鳳奕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另一個保鏢遲疑著道:“可能年輕人貪玩。”


    “你放屁!”鳳奕沒忍住爆了粗口。


    金佑安和陶夭在外麵都是偏文靜的性子,尤其眼下在異國他鄉,那兩人去哪了,會和眾人連個招呼也不打,電話還沒人接。


    “喂!”邊上靳雯的聲音突然將鳳奕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撥通電話,靳雯也著實鬆了一口氣,定定神開口問:“你們人在哪呢?”


    那頭沒人說話,隻有隱約的呼吸聲。


    靳雯愣了愣:“金佑安?”


    “是我。”


    靳雯鬆口氣,又問:“你和陶夭去哪了?”


    “玩個遊戲吧。”男生突然說。


    靳雯又是一愣,語調微微變了:“你說什麽?”話落,她下意識拿下電話,開了免提。


    男生笑著說:“讓程董過來,他知道我們在哪。”


    “程董哪有那個閑心……”


    “會有的。”金佑安笑意消失,緩緩地開口說,“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個送到海棠園的蛋糕。”


    “什麽?”鳳奕擰著眉問。


    “嘟——嘟——”


    電話裏突然傳來一陣忙音。


    “掛斷了?”靳雯不敢置信地看著手機,突然扭頭朝鳳奕,“他這怎麽回事兒?什麽蛋糕?”


    鳳奕擰緊了眉頭,冷聲道:“再打!”


    開什麽玩笑,大半夜的,程牧怎麽過來?


    “哦。”靳雯應一聲,連忙又將電話撥了過去。


    這一次,兩個電話都關機了。


    她抬頭看看鳳奕,又看看邊上的莫來、覃旭和其他人,一時間竟覺得有點茫然。


    這人什麽意思?


    綁架嗎?


    剛剛那頭沒有陶夭的聲音,隻有一個解釋,她昏迷了。


    清醒狀態下,她不可能和金佑安消失這麽久。


    這一切讓靳雯有些懵。


    事實上,不止她懵,周圍一眾人都覺得雲裏霧繞,偏偏,這迷茫之下又隱隱地產生了緊張。


    足有好一會,沒人說話。


    ------題外話------


    十點半審核下班,可以睡前再刷一刷。


    /(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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