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年攥緊了陶夭一隻手。


    “你這多半年沒回來了吧,老爺子前幾天還罵你呢,說是沒良心的臭東西,哈哈。”


    車子進門,副駕駛的男人情緒更高。


    陶夭看向窗外,疏朗枝丫下,一隊護衛兵目不斜視地走過。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將那隻手從蘇瑾年手中抽出來,放在自己膝頭,攥緊。


    “夭夭。”車子到了軍屬區,蘇瑾年和陶夭落在後麵,一邊走一邊小聲解釋道:“我外公已經退休了,我就沒說。怕你聽了後別扭不肯來。”


    陶夭看他一眼,壓低聲音,“他是?”


    蘇瑾年小聲報了一個職位,緊跟著又補充,“已經退休了。”


    陶夭笑一下,沒說話了。


    “臭小子回來了。”


    柔和爽落的女聲突然傳來,陶夭一抬頭,發現幾人已經到了門外,屋門開著,一位五十左右的女人站在那,笑容開懷。


    周宛平,中央人民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教授,同時,也是華夏台好幾檔文化類電視節目的常邀嘉賓。


    本人沒有電視上那麽顯年輕。


    “媽!”邊上蘇瑾年的笑聲打斷了陶夭的胡思亂想,他扯了扯她的胳膊,笑著道,“這是夭夭。”


    “伯母好。”陶夭抿唇笑了笑。


    “長得比相片上還水靈呢,快進來快進來。”周宛平眉眼帶笑,側身將她讓進了屋子裏,笑著朝眾人道:“可算等來了。”


    陶夭站在她邊上,臉上帶著笑,跟蘇瑾年一起問人。


    可——


    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以至於,她覺得自己手腳都沒處放。


    她知道蘇瑾年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可,她從未想過,是如此有知名度的兩位大學教授。


    更沒想過,蘇瑾年的外公外婆,是那種會同國家領導人,出現在華夏新聞台的退休幹部。


    這一大家子,每個人,都讓她非常非常有壓力。


    坐在客廳裏陪著幾位長輩說話,她下意識去看掛在客廳裏那麵鍾,第一次覺得,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明明蘇瑾年就在她邊上,這一次,卻無法讓她感覺到絲毫可靠安穩,除了壓力還是壓力。


    他的長輩的確像他所說的那樣,特別和藹可親。


    可——


    不一樣的。


    那種不動聲色問話的氣度,最讓她恐慌。


    時間到了一點半。


    保姆阿姨準備好了菜色,周宛平要去廚房做幾樣拿手菜。


    陶夭下意識起身,笑著說,“我給您幫忙吧。”


    “不用不用,你坐著陪老爺子聊天就行,第一次來嘛,哪有讓你下廚的道理?”


    “媽,你就讓夭夭幫你唄,她會做飯。”蘇瑾年笑著道。


    周宛平愣一下,“那好吧,陪我說說話也行。”


    語調溫和、麵容慈愛。


    陶夭總算放鬆些,朝蘇瑾年一笑,跟著她一起進了廚房。


    “會做飯呀?”周宛平問她。


    “嗯。”陶夭笑了笑,點頭道,“伯母你看看還需要做什麽,讓我來就行,切菜什麽的,都會。”


    周宛平環視一周,“老爺子口味重,大蔥再切兩根。”


    “嗯。”


    陶夭在邊上拿了兩根蔥,去垃圾桶跟前剝。


    沒幾秒,聽見周宛平語調隨和問,“瑾年說你是孤兒?家裏究竟是怎麽個情況呀?”


    陶夭一愣,“九歲的時候爸爸沒的。”


    “怎麽沒的?”


    “生病,癌症。”


    “癌症?”周宛平淡笑,“現在這些病五花八門的,你爸是什麽癌?”


    陶夭微微一抿唇,“我不是很清楚。”


    “這樣啊?”周宛平又笑,話鋒一轉,“媽媽呢?”


    “我從小沒見過她。”


    “沒見過。瑾年說別再你跟前問媽媽的事情,我們還以為有什麽不能告人的隱情呢。”


    陶夭低頭切蔥,“沒。他可能怕我傷心。”


    “也是。”周宛平點點頭,“我們家這孩子從小沒經過什麽事,單純善良的很,當初非要學表演,我和他爸就很不讚同。娛樂圈是個什麽地方,小姑娘各個人精似的,他那樣的,一騙一個準。”


    陶夭沒說話。


    周宛平看她一眼,繼續,“有些事當著他不好說。現在就我們倆,我也就明說了。你和瑾年的事,我們家沒一個人同意。且不說你無父無母,祖上遺傳病這些都排除不了,單單就你這人,和我們家瑾年也是萬萬無法匹配的。”


    “伯母我……”


    陶夭朝她看過去,對上她好整以暇的目光,說不出話。


    “你們這種社會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姑娘我見多了。你自己說說,十幾歲,一個姑娘連文憑都沒有,靠什麽生活?我看你長得還不錯,怎麽最後就找上我們瑾年了?他是把他外公的事都和你說了吧?”周宛平矜持地笑了笑,“小姑娘,瑾年不懂事,你覺得我們家人都隨了他,單純好騙?”


    “我沒有。”陶夭眼淚頓時掉下來。


    她也不知道沒有什麽。


    周宛平話裏深意太多,一時間,她竟不曉得反駁哪一句。


    “我言盡於此。像你這麽不清白不幹淨沒文化又心機深沉的女孩,我們蘇家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要是你當真喜歡瑾年,趁早斷了他的心思,對你們都好,明白嗎?”


    陶夭低下頭,立在案板邊,又去切蔥。


    周宛平看著她,壓低聲音,“老爺子退了沒錯。可你若是不識好歹,蘇家也有的是辦法。”


    咣當一聲,陶夭扔了刀。


    被切到的一根手指很快流了血出來,蔥白都染紅了。


    她聽到周宛平在邊上喊,“哎,這怎麽切上手了。瑾年,快進來,帶夭夭去貼個創可貼去。”


    “切到手了?”蘇瑾年很快跑進來,握著她手指一臉心疼,“怎麽這麽不小心?疼嗎?瞧這眼淚都出來了。”


    話落,朝周宛平道:“媽,那我帶她出去了。給你幫忙沒幫上,你自己弄吧,辛苦了。”


    “沒事。快去貼個創可貼吧,瞧這血流的。”周宛平語帶心疼。


    陶夭跟著蘇瑾年去了客廳。


    一顆心忍不住哆嗦。


    是,她經曆豐富,她在社會上摸爬打滾好幾年,可,周宛平這樣讓她心生恐懼的人,真真切切第一次遇到。


    怎麽就能溫柔和藹地說出那些話呢?


    她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事實上,除了周宛平,這家裏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敢再抬頭去看。


    一下午,渾渾噩噩。


    ------題外話------


    二更奉上,麽麽噠愛你們。(づ ̄3 ̄)づ


    劇透一下,全文第二卷卷名是《海棠春睡》,o(n_n)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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