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地上的布娃娃,瞬間長大了。長得,比丁洋還要大。


    隻是,長大的布娃娃並不是布麵棉芯的身體在長大。是布娃娃的身體裏麵,多出一個白蒙蒙的身影,在不斷地長大。


    丁洋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白蒙蒙的身影,就是那個趁著夜色,從床底下爬出來,爬到他床上的家夥。


    那個家夥,爬到丁洋的床上,一會跟丁洋並排躺在一起,一會又摟著丁洋在地上跳來跳去。


    而那一幕,是公司裏那個大師,展現給丁洋看的。


    丁洋原以為,大師是故弄玄虛,想騙他的錢財。


    但其實,大師早已經看出丁洋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是要救丁洋出苦海的。


    丁洋,卻把大師給嘲弄了。


    丁洋現在後悔了。


    丁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丁洋傻呆呆地僵立原地。


    老阿婆已經衝著不斷長大的身影猛撲上去,把那個身影撲倒在地,捏著穿了絲線的鋼針飛針走線。


    “快點幫忙壓住它!”


    老阿婆衝著丁洋大喊著,丁洋學著老阿婆的樣子,撲到布娃娃身上,把那個身影死死壓在地上。


    老阿婆嘴裏麵念念叨叨地,說著丁洋聽不清,也聽不懂的話。飛針走線地,把布娃娃扯開的肩膀一點點縫起來。


    布娃娃掙紮著扭動著,發出尖利的嘶吼。


    那樣子就像是,給一個受傷的人就地實施外科手術,卻忘記要給他打麻藥。


    老阿婆縫合布娃娃肩膀上的破口,從布娃娃身體裏冒出來的身影,也隨著收窄的破口,一點點縮回到布麵的身體裏。


    老阿婆挽著線扣,鎖死針腳。


    白蒙蒙的身影,也全都縮進布娃娃的身體裏。


    老阿婆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抬頭衝著丁洋問道:


    “這個娃娃,不是你的。對吧?”


    丁洋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老阿婆又問道:


    “你從哪弄到這個布娃娃的?”


    丁洋不敢再隱瞞,回答道:


    “是我……撿的。”


    “撿的?”


    老阿婆帶著一副恨恨的口氣說道:


    “撿點什麽不好,撿這麽個布娃娃回來幹什麽!”


    我也想撿點五十一百的人民幣。可是沒人扔啊!


    丁洋看著躺在地上的布娃娃,衝著老阿婆問道:


    “這是,咋回事呀?”


    老阿婆看著丁洋,半晌搖了下頭,說道:


    “你先別管這是怎麽回事了。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被它纏上,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老阿婆說著,看了看死了一樣躺在地上的布娃娃,接著說道:


    “我呢,能替你擋一時,卻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你自己去找布娃娃的生主,跟人家好好說說,解開這個扣。運氣好的話,遇難成祥也說不定。”


    這要是在以前,丁洋一準會覺得麵前這個老太婆,也是個江湖騙子。


    就跟白天在公司裏的大師一樣。


    可是眼下,丁洋不敢再這麽武斷了。


    剛剛那一幕,丁洋親眼所見,親曆其中。


    要說這事江湖騙術,那他媽做得也太逼真了!


    丁洋愣愣地看著麵前的老阿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阿婆問了句:


    “你不信我是不是?”


    說著話,老阿婆站起身,拉著丁洋就往屋外走。左看右看,把丁洋推進洗手間。


    洗手間的洗手盆上,掛著一麵鏡子。


    老阿婆把丁洋推進洗手間,衝著那麵鏡子說道:


    “你自己看!”


    丁洋轉過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洗手間裏沒開燈,黑乎乎的。黑乎乎的鏡子裏,映出丁洋那張臉。


    那是……怎麽了!


    丁洋的那張臉,臉頰塌陷瘦骨嶙峋,帶著死人一樣的灰白顏色,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窩,黑沉沉的,兩隻眼睛深陷在眼窩當中,目光渙散像是隨時都會長閉不醒。


    那是,是自己嗎?


    丁洋能看出那就是自己,可是丁洋卻不敢相信,鏡子裏的樣子真的就是自己。


    丁洋伸出顫抖的手,伸到牆上試了半天,終於推上電燈開關。


    “我這是,我這是……”


    丁洋帶著顫抖的聲音,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什麽。


    老阿婆轉回頭看了看屋裏麵的布娃娃,帶著催促的口氣衝著丁洋問道:


    “你到底想怎樣。是直接躺下等死,還是放手搏一搏?”


    能垂死掙紮,誰會甘願躺下等死?


    丁洋衝著老阿婆點著頭,說道:


    “我搏,我搏。你告訴我,該怎麽辦?”


    聽到丁洋的話,老阿婆倒像是鬆了口氣,從隨身的口袋裏摸出一軸線,扯出線頭係在丁洋的小手指上。


    丁洋不知道老阿婆在幹什麽,伸手撚著那根線。


    應該就是普通的,縫衣服的棉線。


    老阿婆綁好了線頭,用力扯了一下,衝著丁洋說道:


    “小心點別弄斷了。回來時全靠它引路呢。”


    丁洋嚇得鬆開手指間撚動的線繩。


    這麽重要的東西,用來救命的,就不能弄個結實點嗎?


    沒有鋼絲繩,用個尼龍的也行啊。


    看著老阿婆,丁洋問道:


    “那我……該怎麽做?”


    老阿婆歎了口氣,半晌說道:


    “具體要怎麽做,我也不知道。總之,凡事憑心吧。”


    什麽意思?


    丁洋愣住了。


    我看您可是說得頭頭是道的,還以為您是專家呢。


    整了半天,您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那……靠譜嗎?


    老阿婆替丁洋在手指上綁上絲線,接著就伸手在丁洋麵前的玻璃鏡子上擦著。


    丁洋又問了句:


    “那我……是要去什麽地方嗎?”


    老阿婆給丁洋手指上纏上絲線,囑咐他小心點別弄斷了,因為回來時要靠著絲線引路。


    那肯定是要去到什麽地方。


    丁洋問,老阿婆並沒說話,隻是衝著丁洋指了指麵前的鏡子。


    丁洋看著麵前的鏡子,看著鏡子裏自己那張垂死的臉。接著突然發現,鏡子裏除了他自己,卻看不見老阿婆的影子。


    這是……


    丁洋轉過頭看向老阿婆。


    頭剛轉到一半,老阿婆已經伸手按住丁洋的腦袋,把他猛地一頭撞向了鏡子。


    丁洋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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