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完雨,天空仍舊陰沉。


    鬱良走在雨後泥濘的路上,費力的搬著一個紙殼箱子,心情很是糟糕。


    “都是那隻蠢鴨子、壞鴨子,非要我來幹這種活。”


    鬱良嘴裏不斷嘟囔著可達鴨的壞話,心裏卻仍舊擺脫不了那種無力感,就像有人一直壓在他的背上一樣。


    他是什麽時候產生這樣感覺的呢?鬱良皺著眉頭自己想了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隻鴨子的形象。


    沒錯,就是在遇到它以後!那就是他所有噩夢的開始!


    他原本是娜姿的第一批學員,是最早和她學習超能力的,因此娜姿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交給他辦。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還是有著光明前途、對生活充滿希望的有誌青年,畢竟娜姿待人和善,從不把他當作下人看待,他也樂於自己的現狀,每天都努力工作、努力學習,並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繼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了有關一隻神奇寶貝的事跡。


    娜姿經常會提起一隻可達鴨,說它與眾不同,說它有超越凡人的智慧,說它有時機智果斷,有時蠢萌犯二……那些話語,就像是描繪一個熟識的人類一樣。


    從那時起,他就默默記下了這隻特別的可達鴨。他心中想到,既然娜姿如此重視一隻神奇寶貝,那它一定有超凡之處,即使它不是人類,他也必須用對待娜姿的態度來對待它才行。


    結果,他的尊敬換來了什麽?毫不掩飾的輕視,無止盡的指使,還有“無節操學員”這樣的外號……


    “我哪裏無節操了?我明明是很正常的男孩子!”


    他去找可達鴨理論這個問題,雖然最後得到了道歉,但他覺得對方毫無誠意,隻是看在娜姿的麵子上才這樣做的。並且,對方為了報複他,交給他一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賣掉100副撲克牌!


    他當即喊了出來:“這不可能!你隻是在為難我!”


    然而,那隻鴨子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質問一樣,淡然的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你不要憤怒,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這是組織對你的考驗……展現你忠誠的時候到了,奉獻出你的青春和熱血吧……不要慌張,不要害羞,要勇於克服困難,隻要你勇敢的打破自己的束縛,就一定能成功……”


    他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什麽組織?我才不是你們組織的呢!我是娜姿大人的助手,沒必要聽你差遣!”


    說完這話,他就覺得自己衝動了,對方一定會因此生氣。畢竟娜姿就在這裏,和那隻鴨子鬧翻不就是在打她的臉嗎?


    正當他內心慌張不知所措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沒有憤怒,反而仍舊說著自己不能理解的話。


    “行行行,既然你不聽雞湯,我就給你來點悲壯的。風蕭蕭兮易水寒,鬱良一去兮不複還……”


    他覺得對方不能理喻,正要衝上前去,教訓對方時,聽到了娜姿無情的宣判:


    “去吧,你也應該出去鍛煉一下了。”


    ……


    ……


    鬱良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裏是滿金市百貨大樓前,他將沉重的紙箱放在擺好的桌子上,拿出裏麵的撲克牌。進過一番心理裏搏鬥後,他猛然抬頭,微笑的露出八顆牙齒。


    這也是那隻蠢鴨子要求的,說是露八顆牙齒的笑容最迷人。


    然而,迎接他的,隻有行人詫異的目光,鬱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突然,他發現一些行人仰頭看向他的後方,鬱良也隨著他們轉過身去,發現滿金市大樓上麵那塊巨大的屏幕上,閃爍著一些影像,裏麵竟然有那隻蠢鴨子!


    這是一頓很短的視頻,兩個女孩和一隻可達鴨圍坐在一起,拿著一些紙牌在做遊戲。隻見她們神態不斷變化,有時眉頭緊鎖,有時歡呼雀躍,最後那個較小的女孩高興地跳了起來,那隻可達鴨也樂的手舞足蹈,隻有那個較大的女孩一臉沮喪,還緊緊握著自己的錢包。


    最後,影像結束,上麵隻剩下幾個大字:


    “鬥地主,有你有我還有它”


    鬱良突然想起,那隻鴨子特別強調過,一旦大樓上的視頻結束,就要立刻放音樂、展示撲克牌。為此,對方讓他進行了無數次的演練,還背了一大堆台詞。


    “這不是演習,再強調一遍,這不是演習!”


    鬱良像是又聽到那隻鴨子的聲音一樣,立刻動了起來,他熟練地拿出紙箱裏的喇叭,按動按鈕,放出那段節奏感很強的音樂。


    “叫地主……搶地主……不加倍……要不起……我就剩一張牌了……”


    當音樂響起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他的方向。他瞬間變得無比緊張,但又不能退卻,他知道現在是宣傳撲克牌最好的機會,於是硬著頭皮,露出微笑說道:


    “各位顧客,請注意!你們要,要的商品就在這裏。”


    還是有些緊張,嘴巴打瓢了一下,他趕緊深吸口氣,拿起一副撲克牌,繼續說道:


    “這就是剛才那段視頻裏的紙牌,是那個遊戲的關鍵道具,我們這裏可是獨家……獨一份,就隻有我們賣這個,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趕緊搶購吧!”


    即使是背了很多遍的對話,他還是忘了一些生僻詞匯,還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及時補上了。對他來說,自己的表現並不算好,但也盡力了,剩下的就看顧客們的反應了。


    大樓上的視頻、帶感的音樂、適當的宣傳語,的確吸引了許多行人在這裏駐足。但是,他們仍處於觀望狀態,連詢問的意思都沒有。


    鬱良見狀,連忙打開一副撲克牌的包裝,謹慎拿出裏麵的紙牌,仔細的一張張攤開,給行人看到圖案的同時,也講解了每張紙牌的作用。


    那隻鴨子說過,可以拿一副撲克牌當做“樣品”,用來為顧客講解演示。


    終於,一位中年婦女湊了過來,看了看紙牌和寫著遊戲規則的紙張,問了句:


    “這東西多錢?”


    鬱良怔了一下,激動的答道:


    “1000精靈幣。”


    中年婦女立馬退後,像是有人要搶她錢一樣,然後一邊轉身離開,一邊嘟囔道:


    “太貴了!沒見過這麽貴的!不就是幾張紙嗎,值1000精靈幣?那能買多少樹果餅和牛奶?”


    隨著中年婦女的離去,其他人也嚷嚷著價格的不公,紛紛遠離這裏,一瞬間,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隻剩下零星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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