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眼睛


    “小茹,猜猜我又給你帶了什麽?”一聲仿若冬日暖陽般的話語,在辛小茹耳畔響起。


    每每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辛小茹都會露出燦爛的笑臉,摸索著周圍,緩緩站起身。


    “蕭陽哥,你又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陽春麵。”辛小茹嗅了嗅堅挺的小鼻子,微笑道。


    “每次都瞞不過你。”蕭陽將陽春麵放在桌上,扶辛小茹重新坐好,“快點趁熱吃吧。”


    蕭陽是辛小茹的鄰居,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


    六年前,一次車禍奪走了辛小茹父母的生命,而她也在那次車禍中失去了視力,成為一個盲人。


    唯一的親人是離她家不遠處住的姑姑,姑姑每天晚上下班都會來照顧一下她的生活起居,而姑姑不在的時候,則是這位青梅竹馬的大哥哥來時常照顧她。


    蕭陽大學畢業後為了方便照顧辛小茹,他沒有去找工作,而是利用他的美術專業,在家自己辦了個工作室,幫一些企業製作廣告圖冊等業務,這也讓他的時間相對比較自由,可以自行安排工作時間。


    當年辛小茹失去父母,雙目失明,使她幾近崩潰,整個人都麻木了。如果不是姑姑和蕭陽勸導安慰她,怕是她早已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辛小茹吃完陽春麵,揚起潔淨的小臉,對著蕭陽說道:“蕭陽哥,我決定去上夜大,完成我未完成的大學夢。我不能被生活打垮。”


    “好!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於是辛小茹報了夜大培訓班,每天晚上都會準時去上課,拿起久違的書本,為理想而衝刺。


    夜大的一位英語老師是個年輕帥氣的青年,他叫何家逸。當辛小茹第一次聽他上課的時候就被他迷人的磁性嗓音所吸引。


    “他的聲音簡直就像有魔力一樣,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美妙的聲音?”辛小茹對著蕭陽說道,此時她揚著小臉,一副憧憬幻想的樣子。


    “你是不是愛上人家了?”蕭陽打趣道。


    “哪有?”辛小茹小臉騰的一下公了,使勁捶打了蕭陽一下。


    同時何家逸似乎也注意到了來上課的辛小茹,他知道她是盲人後,時常會特殊照顧她,在學習生活上都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很快,他們戀愛了,而辛小茹也徜徉在愛海中不能自拔。


    公園僻靜的一角。


    “小茹,我愛你!”


    何家逸的嘴唇猛的貼上來,卻被辛小茹推到一邊。


    “結婚後才可以。”辛小茹淡淡道。


    何家逸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同時心中又有一份慶幸,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這樣保守的女孩子確實不多了。


    當真正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們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撓,因為辛小茹的生理缺陷,導致了何家的極力反對。最終何家逸妥協了,他主動和辛小茹分手了。


    這個打擊,如同遭遇了人生第二次重擊,讓辛小茹心如死灰。


    “吱扭——”


    門開了。


    一股淡淡的陽春麵的味道撲鼻而來。


    “小茹,猜猜我又給你帶了什麽?”蕭陽的聲音再次傳來。


    辛小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她現在不管吃什麽,也都沒有味道了。


    “謝謝你,蕭陽哥。”辛小茹擠出一絲笑容。


    “你快趁熱吃啊。”蕭陽知道根本瞞不過辛小茹的鼻子,將筷子遞給她。


    “我吃不下。”她無精打采應道。


    “別難過了,瞧!我給你做了一幅畫,喜不喜歡?”


    “蕭陽哥,別逗了,哪有給瞎子看畫的?”辛小茹苦笑搖頭道,她一想到自己的生理缺陷,心中更是苦澀難當,如果自己不是瞎子,那生活該有多美好啊!


    不過鄰居大哥哥的好意,她怎能拒絕?隻得又道:“蕭陽哥,謝謝你,我很喜歡。”


    等蕭陽走後,她便把畫收進了書櫃裏,之後的日子裏便是拚命的學習,以忘卻這段痛苦的經曆。而何家逸也早已辭去了夜大講師的工作,和辛小茹再沒有交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辛小茹便從夜大畢業了,她以優異的成績拿到了大學畢業證,給她遍體鱗傷的身心帶來一份慰藉。


    這天辛小茹從書櫃裏將畢業證拿出來,仔細摩挲,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份心靈慰藉吧?


    突然,一件東西從書櫃傾斜,在快要掉下來時,被她慌亂中接住。


    方方正正的木框拿在手中,她才想起是蕭陽送給她的畫。


    她無奈苦笑一聲,將其輕輕擺在床頭櫃上。


    這時卻傳來一連串的敲門聲。


    辛小茹很奇怪,蕭陽和姑姑為了怕她起身開門不方便,隻要門沒鎖都會隻敲三下門,然後直接推門進來,而這敲門聲是誰呢?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是他!


    何家逸在辛小茹開門的一瞬間,便將其緊緊摟抱在懷中。


    “小茹,我好想你!”


    辛小茹有些蒙,但是這個她曾經摯愛的人再次出現在麵前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她還沒有忘記他。


    何家逸牽著辛小茹的小手坐在床邊,說著暖心的話語。這時,他無意間看到床頭櫃上的畫框。突然一怔,隨後苦笑搖頭,扭身跑出門去。


    在離開時,他說了一句話,辛小茹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小茹,原諒我,我欺騙了你。我馬上要結婚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其實真正愛你的人並不是我!”


    他為何這樣說?他看到了什麽?是什麽讓他突然間離開?沒有繼續欺騙自己?難道是……


    冥冥中,辛小茹拿起了床頭櫃上的畫框,此時她好想知道這畫上,到底畫著什麽。


    她緩緩的將纖細修長的手指放在畫紙上,這是……


    她開始極速的摩挲著畫紙,當她把畫紙整個摩挲一遍後,眼中止不住的淚水奔湧而出。


    她的觸感是何其的敏銳?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畫紙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針尖小孔,那些凹凸不平的質感組成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她似乎能從手指中感覺到,那美麗眼睛中閃爍出的陣陣心靈之光,這雙眼睛太完美了,簡直是世間最美的眼睛。


    在眼睛周圍刻著一串串工整的文字:


    “小茹,你的眼睛好美!”


    “我願做你的眼睛,照亮你前方的道路。”


    “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


    正當辛小茹抱著畫框淚水奔湧時,突然,一聲如冬日暖陽般的熟悉話語出現在辛小茹耳畔。


    “小茹,猜猜我又給你帶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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