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微霜,天有收成,這個季節本應該是令人愉悅的,可是墨白的心情卻沉重到極點。


    家裏莊稼顆粒無收,父親外出打工卻意外受傷變得昏迷不醒,一切的一切,來的是那麽突然,讓他完全舉手無措。


    盡管母親告訴他,自己隻要好好上學就行了,可是家裏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本來貧窮的家庭現在又一次雪上加霜。


    “老天爺,我到底得罪你什麽了,啊?”,墨白站在學校的水塘邊,大聲怒吼道。


    英俊的臉龐此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整齊的劉海也變的亂蓬蓬的,素白的襯衫被抓的有些破爛。


    淡淡地月光斜灑而下,墨白的身影顯得愈發單薄起來,上天啊,你何曾善待過誰?此刻墨白真是絕望到極點。


    為了不讓父母失望,他從小便很勤奮,最終以市級第一的成績考入北科大,進入大學後更是學校裏的佼佼者,可是……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墨白仰頭望天,滿臉盡是落寞之色。


    突然間,他腦中一陣眩暈,整個人隨即掉進了水裏,那一晚,水塘裏激起很大的水花,四周竟還有震動的跡象,天空中仿佛有雷聲轟鳴。


    次日淩晨,墨白緩緩睜開眼睛,耀眼的燈光一時間刺得他眼眸有些生疼。


    白色的床單,醫用吊瓶,滿屋都是消毒水的氣味,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醫院了,可是他為什麽會在醫院呢?


    墨白隻記得他在水塘邊對著月光發呆,然後好像就暈了過去,後麵發生了什麽事,他卻沒一點印象了,難道他溺水了?


    “大白,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太好了”,當墨白發呆的時候,門外進來一漂亮女孩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女孩叫宋佳琳,是墨白的女朋友,同時也是北科大的校花,從得知墨白溺水送醫院後,她便趕來醫院一直守在墨白身邊,至今一夜沒合眼了,兩隻眼睛變得紅腫紅腫的。


    “小琳,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墨白虛弱地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宋佳琳的臉頰道。


    宋佳琳雙手環抱住墨白,將頭埋進墨白懷裏,親昵地蹭著,隻要墨白沒事,她就很滿足了。


    “大白,答應我,無論怎麽樣,都不要離開我好嗎?”,她用額頭頂著墨白的下巴,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細聲道。


    她雖然不知道墨白最近怎麽了,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有心事,依墨白那要強的性子,就算她問了,他也不可能說的,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他,好好地照顧好他。


    “好了,我知道了,我的好老婆”,墨白伸手剮了剮佳琳的瓊鼻,滿眼盡是寵溺。


    “快去休息吧,你看你的眼睛都紅的像兔子一樣了”,看著佳琳紅腫的雙眼,墨白心疼道。


    “我要你抱著我睡”,她蹭著墨白胳膊,撒嬌道。


    “好,抱著你睡”,墨白翻身將宋佳琳抱在懷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發,很快,她便進入了甜甜地夢鄉,臉上露出酥酥地笑容來。


    “小琳,對不起,我恐怕實現不了對你的承諾了”,墨白輕輕地吻了一下宋佳琳的額頭,眼裏滿是無奈。


    喜歡又能怎麽樣,給不了她幸福生活,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說愛她,那樣的愛隻會另人痛苦。


    為佳琳蓋好被子以後,墨白便徑直離開了,因為是上課時間,所有人都不在宿舍,墨白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後,便背著行李包去了學院教務辦。


    遞交了退學報告,拿著早已經定好的火車票,背著單肩包,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學校。


    學院主任看著墨白的身影,默默地搖頭歎息,無論他怎麽勸說,這小子愣是不聽,非得退學不讀了,哎~


    ……


    笛……隨著火車的鳴笛聲響起,墨白背著單肩背包走下了車,此刻的他,多少顯得有些消瘦。


    江n縣車站人頭攢動,吵鬧異常,看著熙熙攘攘地人群來來往往,墨白心中一陣麻煩,拿起包他趕緊似逃般離開了車站。


    距離江n縣十裏多路的小南村,風景秀麗,空氣清新,四周蒼綠環繞,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而那裏家家戶戶的住所都很有古代的建築風格。


    如果不是通往小南村的路太崎嶇,估計哪裏早已經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了。


    曾經政府好幾次想給小南村修一條路,可是如果要修路的話,就得砍掉大片的樹木,因此項目也就一拖再拖,以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實施。


    墨白背著單肩包,走在崎嶇地小路上,看著這片養他育他的土地,心頭一陣酸楚。


    他是小南村唯一一個考上省內重點大學的學生,曾經他是父母,是小南村的驕傲,可是現在他回來的卻是這麽狼狽不堪。


    ……


    吱呀一聲,墨白推開自家的老房子,裏麵的灰塵嗆的他直咳嗽,房子裏空蕩蕩地,好像很久沒有人住的一樣,而且為什麽牆上會有一麵白幡布?


    “哎呀,這不是墨白嗎?你怎麽回來了?”,村頭鋤完草的張大嬸看見墨白,一臉驚訝地問道。


    “是我張大嬸,您知道我媽去哪了嗎?為什麽我們家裏變成這樣了?”,墨白疑問道,這一切都讓他感覺仿佛發生了大事一般。


    “墨白,有件事我說了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一個月以前,你爸爸就……”,張大嬸支支吾吾道。


    “張大嬸,我已經知道了,我知道我爸受傷住院了,可是我媽打電話告訴我他們已經回家了,他們人去哪了,你知道不?”。


    望著墨白那單純的樣子,張大嬸沒忍住哇的一下哭了起來,老天爺怎麽就不能對這個善良的孩子好一點。


    “孩子,你你爸爸已經去世了,而你媽媽為了讓你安心讀書,獨自一個人去了城裏打工,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張大嬸抽噎著說道。


    去世?這怎麽可能,前天他母親還親口告訴他,父親已經好很多了,叫他不要擔心,怎麽可能去世了。


    “是真的孩子,你媽媽一直不告訴你就是害怕影響你學習啊”。


    “哎,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所有的鄰居都趕到墨白的家門口,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


    “都給我閉嘴,我爸沒有死,你們都在騙我,快點告訴我,我媽媽在哪?”,墨白似發瘋般朝眾人吼道。


    “她在……”。


    墨白丟下行李,開始拚了命的往縣城方向跑去,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相信。


    此時在江n縣淮陽四中學校附近的一個垃圾堆旁邊,一個衣著襤褸,渾身贓兮兮地駝背女人,正在垃圾堆挑挑揀揀,她正是墨白的母親,李玉淑。


    丈夫去世,兒子需要學費生活費,她去找了好多工作,可是沒有一家願意要她的,就連飯店裏的服務員人家都不要她,走投無路之下,她隻得以撿破爛來供兒子讀書。


    “老奶奶,給你水瓶子”,這時一個小女孩走到李玉淑跟前,遞過去一個空瓶子,兩顆小虎牙一動一動的,十分可愛。


    “謝謝你,小朋友”,李玉淑接過空瓶子,微微笑了笑。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不禁想起墨白小時候的樣子,她的兒子,好像從小就很懂事,很孝順。


    “冉冉,媽媽跟你說多少遍了,見了這種人都要躲得遠遠地,萬一她給你傳染病怎麽辦呀,真是的”,這時過來一年輕女人,趕緊將那個叫冉冉的小女孩抱的遠遠的。


    “媽媽,你看那個老奶奶好可憐啊,我們把她帶回家吧,好不好嘛?”,小女孩天真無邪地說道。


    “傻孩子,她是一個乞丐,聽媽媽的話,以後不要再去送空瓶子給她們了,知道嗎”,年輕女人摸著小女孩額頭說道。


    “哦,好吧”,小女孩似是而非地點點頭,隨即便被女人帶走了。


    李玉淑聽著這一切,不禁默默地低下頭,是啊,她現在的樣子和乞丐有什麽兩樣。


    ……


    墨白趕到淮陽中學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鍾,據張大嬸所說,他母親是去學校食堂裏打工了,可是學校裏的看門大爺不讓他進去,墨白又不知道他母親住哪兒,所以就隻好待在校門外一直等著。


    “臭乞丐,你沒長眼睛啊,走路不看著點嗎?你知道我這衣服多少錢嗎?弄壞了你賠的起嗎?”,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道罵聲。


    墨白聞聲看去,隻見幾個小混混一樣的人正圍著一老人罵罵咧咧。


    老人不斷地低頭道歉,可是那幾個人依舊是不依不饒,最終老人隻得給他們跪下道歉。


    墨白看到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背影他心中竟有些親切感。


    “喂,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這樣欺負一個老人有意思嗎?”,墨白走了過去,大聲嗬斥道。


    “喲,想多管閑事啊”,為首的一男子握著手裏的鐵棒,麵露痞笑。


    其餘幾人也是紛紛上前,將墨白圍做一團。


    “找死”,先前那人掄起鐵棒,徑直朝墨白頭上劈去。


    墨白在學校曾經學過一段時間跆拳道,一個側閃躲過迎麵來的鐵棒,反手將那人抓住後,一腳將之踹飛出去。


    其他幾人見老大被踢飛,紛紛拿家夥上前與墨白毆打起來,一時間,墨白因不敵而陷入了下風。


    老人緩緩抬頭,看見救自己的人後,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因為那個人是她兒子,而她,正是李玉淑。


    “媽?”,與此同時,墨白也看清楚了老人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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