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後,每下一場雨氣溫就會高一點。


    早上還濕漉漉的陽觀村大街小巷,中午就被似火驕陽烤得幹幹的。


    一點風都沒有,樹枝樹葉紋絲不動,早晚熱鬧非凡的中街看不見幾個人,隻聽見知鳥在樹上拚命地叫喚,掛在民房外的空調外機在嗡嗡作響。


    許宏亮已經跑了一上午,本以為吃完飯可以休息一會兒。


    沒想到剛放下碗筷,吳偉就提出繼續走訪。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領導讓今天協助他走訪,隻能硬著頭皮跟上,這才走出小飯店不一會兒就熱得汗流浹背,而且不知道像這樣的走訪什麽時候是個頭。


    “宏亮,前麵那家裝了攝像頭。”


    這家離命案現場隔兩排民房,許宏亮不認為提取這家的監控視頻對破案有什麽幫助,但還是說道:“過去看看吧。”


    吳偉同樣覺得這是在做無用功,可這是專案組布置的任務,回頭看了一眼許宏亮,快步走上去敲門。


    “有人嗎,家裏有人嗎?”


    “誰啊?”


    “我們是派出所的,想過來了解點情況。”


    “為喬顯宏家的事吧,你們已經來幾回了。”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抱著孩子讓開身體,一邊招呼二人進去,一邊嘟囔道:“他家在三隊,我們這兒是四隊。別看離得不算遠,其實平時不怎麽打交道。公安同誌,你們別把功夫耽誤在我們這兒,我什麽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確實來過她家幾回。


    第一次是發現命案的第二天上午,專案組曾組織警力挨家挨戶進行過一次走訪。


    第二次是發現命案的第二天夜裏,所裏在兄弟單位協助下對租住在村裏的外來人員進行過一次拉網式盤查,並利用入戶盤查外來人口的機會進行過一次走訪詢問。


    今天是第三次,但跟前兩次目的不一樣。


    吳偉沒進去,而是抬起胳膊指指裝在頭頂上的攝像頭:“您好,我們想調看一下你家的監控視頻。”


    “調看?”


    “是啊,我知道這很麻煩,但還是請您配合一下,協助公安機關辦案也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中年婦女樂了,不禁笑道:“這個是我兒子裝著玩的,以前能在電腦上看見外麵,後來壞了就沒修。就算沒壞也調看不到,聽我兒子說這個隻能在電腦上看,不好存。”


    “實時監控,沒有存儲?”


    “對,好像就是什麽實時的,不信你們進去看,電腦就在他房間。”


    “既然壞了就不用看了,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別急著走,案子到底有沒有破,殺人犯有沒有抓到?”


    “抱歉,這個需要保密,我們不能瞎說。”


    ……


    每敲開一家門都會被問一次,吳偉總是這麽回答。


    盡管跟著跑了一上午,但案子破得怎麽樣許宏亮真不知道,他沒問,吳偉一樣沒說,就算問估計也不會說。不過這麽熱的天,跑到村裏來調看村民家裝的監控,能想象到案件偵破的進展不大。


    “老吳,歇會吧,抽根煙,喝口水。”許宏亮不想再走了,站在樹蔭下掏出煙。


    吳偉楞一下,回頭道:“這才走了一家!”


    “要走你走,我是走不動了。”


    “好吧,先喝口水。”


    對眼前這位先上警校,再去當兵,退伍會來再考政法幹警,再上兩年警校,搞到三十歲才穿上警服的警校前輩,許宏亮實在沒什麽好感,遞上支煙笑道:“這是在陽觀村的,如果在朝陽村,哪用得著這麽費勁兒,朝陽一句話,治安巡邏隊傾巢而出,誰家裝了監控半小時就能掌握。”


    “他是大隊長,他手下有人。”


    “他不光是巡邏隊的大隊長,現在還是‘燕陽最帥警察’,老吳,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不過已經知道了。


    這麽大新聞,想不知道都不行。


    吳偉非常清楚他和韓朝陽的關係,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若無其事地敷衍道:“朝陽本來就挺帥的,你也可以,我們所就你們兩個大帥哥。”


    “我哪能跟他比,既沒他帥,還是個臨時工。”


    “明年考上不就行了,你學習成績比我好,平時又那麽用功,肯定沒問題的。”


    “但願吧。”許宏亮笑了笑,禁不住問:“老吳,朝陽上次幫他師兄去典尚咖啡廳救場劉所和教導員是怎麽知道的,到底怎麽回事?我一直想問一直沒機會,這裏沒外人,沒什麽不好意思,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會亂說。”


    就知道他們會耿耿於懷!


    吳偉暗歎口氣,緊盯著他雙眼反問道:“宏亮,現在問這些有意思嗎?”


    “有意思,細想起來朝陽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他不會被安排到朝陽社區警務室,也就沒機會當上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大隊長,沒機會抓搶劫犯殺人犯立功,更不可能變成燕陽最帥警察。”


    “這麽說你們全知道了,既然已經知道已經認定了為什麽還問?”


    “我想聽你親口說。”


    咄咄逼人!


    換作別的輔警,肯定不會也不敢這樣。


    他的情況跟其他輔警不一樣,不光家裏有的是錢,根本不在乎這份工作,想不幹立馬就辭職,而且人緣非常好,在所裏地位跟民警差不多。


    吳偉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你可以告訴韓朝陽,他去典尚咖啡廳彈鋼琴的事是我告訴劉所和教導員的。對你們來說這是打小報告,但我不這麽認為,我是在維護警察形象。如果再遇到,我還會向領導匯報。”


    打小報告都打得如此理直氣壯,許宏亮徹底服了。


    “煙抽完了,想問的也問了,現在可以幹活了吧?”


    “老吳,你是好警察,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麽,一是佩服你為實現當警察的夢想堅持不懈的決心和毅力,二是佩服你這份光明磊落,我許宏亮自愧不如。”


    “別陰陽怪氣。”


    “沒有,你是我學習的榜樣,我對你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居然沒完沒了,吳偉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冷嘲熱諷,猛地轉過身:“宏亮,我知道你和韓朝陽是鐵哥們,知道你想替韓朝陽打抱不平,但你這麽做我不認為是為韓朝陽好。想幹就好好幹,不想幹就辭職回家一心一意準備參加明年的公考。”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還能害朝陽?”


    “他現在是顧爺爺的關門弟子,是燕陽最帥警察,我們個個要向他學習。你倆的關係盡人皆知,你不好好幹不是在給他拖後腿,不是給往他臉上抹黑嗎?”


    必須承認,這番話有點道理。


    被調離朝陽社區警務室這幾天,許宏亮越幹越沒勁兒,工作表現可想而知,略作權衡了一番,不禁笑道:“三天兩頭加班都沒時間看書,總這麽下去明年肯定考不上,你說得對,沒必要再耗。明天就辭職,不,等會兒回去就打辭職報告。”


    “真辭?”


    “我又不指著這點工資活,為什麽不能辭。”許宏亮詭秘一笑:“再說工作又不是很難早,臨時工也一樣,朝陽社區保安服務公司正在招人,我就不信老金不要我,去他們那兒幹幾個月,邊幹邊準備公考,工資甚至比在所裏幹高。”


    去投奔韓朝陽!


    吳偉猛然反應過來,猛然發現自己的人緣好像連韓朝陽都不如,在所裏貌似幹得還可以,所領導挺器重的,可是出了派出所,真不認識幾個人,想辦點事真難。


    被一語點醒,發現有更好“出路”的許宏亮則興高采烈,竟掏出手機撥打起電話。


    “兄弟,不是說你變帥的事,你這是運氣好,你再帥還能有我帥?是這樣的,我打算辭職,打算去投奔你,鐵打的派出所流水的輔警協勤,想辭就辭,我想走誰攔得住,對對對,就這個意思,我跟老金什麽關係,用得著你跟他說,就是告訴你一聲,我自己給他打電話。”


    “金經理,我許宏亮,上次喝酒時不是跟你開過玩笑麽,現在不是玩笑了,我打算投奔你,下班就去給你送簡曆,真不開玩笑。陳潔要考,好幾個人要考,過去有學習的氛圍,謝謝了,沒問題沒問題,當不當班長無所謂,反正就幾個月的事。”


    “蘇主任,我宏亮……”


    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聽口氣那邊好像答應了,而且答應得非常之幹脆。


    換工作跟換衣服一樣,這邊還沒辭下家已經找好了,甚至能想象到他過去之後不僅能立即上班並且能混得如魚得水。


    吳偉被搞得目瞪口呆,直到許宏亮打完電話揣起手機才似笑非笑地問:“許少,晚上要不要給你搞個歡送宴?”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許宏亮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怎麽說也同事一場,是應該吃頓散夥飯。”


    “怎麽搞?”


    “我來唄!”


    許宏亮又掏出手機,又興高采烈地頻頻撥打起電話。


    “教導員,我許宏亮,跟您匯報件事,我打算辭職,是是是,我就是這麽想的。感謝領導理解,感謝領導這幾個月對我的關照,晚上有沒有時間,晚上能不能賞光一起吃頓飯,劉所那麽嚴肅,我不敢給他電話,您幫幫忙,謝謝謝謝,就這麽說定了,找好地方我把位置發給您。”


    “陳姐,我宏亮,我不幹了,晚上一起吃頓飯,當然我來,哪能讓你請,劉所和教導員也去,對對對,好,就這麽說定了。”


    …………


    ps:剛發現“十裏飄飛”兄弟慷慨打賞,我們又有盟主了,感動感激!


    因為感冒,一直沒顧上感謝上架以來各位兄弟姐妹的慷慨打賞、訂閱、月票和推薦票支持,在此一起感謝,你們太給力了,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堅持碼三章,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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