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章


    陸硯微微側頭向後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對長寧道:“阿桐今日運氣好。”


    長寧也覺得自己運氣甚好, 因此笑的更加開心, 進店之後, 便處處留意鄒家夫人與鄒小娘子的動向, 引得那鄒小娘子頻頻扭頭看她。


    鄒小娘子自幼得佛緣, 不沾俗塵, 即使疑惑,眼神也清澈如水,是個一眼就讓人喜歡的小娘子。


    長寧隨便拿起一定花冠, 悄悄瞥眼看向鄒小娘子,不妨恰與對方目光碰個正著,一時便有些尷尬, 但隨即長寧就展開一抹笑, 大大方方的看著鄒小娘子道:“那邊可是鄒夫人?”


    鄒夫人正在給剛剛歸家的女兒挑選一些合適的發飾,聽到聲音, 抬頭見是長寧, 立刻笑道:“陸夫人安好, 不想在此處碰見陸夫人……”說罷才注意到一邊安靜站立的陸硯, 趕忙賠罪道:“陸大人安好,陸夫人容色攝人, 一時未曾注意其他, 還請陸大人莫怪。”


    陸硯本就不在意, 但聽她誇長寧容顏美麗,還是輕輕彎了下唇:“鄒夫人多禮了。”


    長寧上下打量跟在母親身邊安靜行禮的鄒小娘子, 忍不住問道:“這位可是鄒四娘子?”


    鄒夫人連忙拉著鄒四娘子讓她向長寧行禮:“正是,小女性情有些木拙,不周全之處還請陸夫人見諒。”


    長寧笑的眉眼彎彎,伸手扶起行禮的鄒小娘子,看著她幹淨文雅的模樣,越發覺得這般小娘子與小舅舅正配,當即笑著擺手道:“鄒夫人哪裏話,鄒四娘子性情溫婉文靜,很是不錯呢。”


    鄒四娘子聽長寧誇獎,微微一笑,麵色也不見一般小娘子的羞澀,倒是一派坦然平靜。


    長寧還想與鄒四娘子有些交談,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又擔心一旁的陸硯覺得無趣,談話便停了下來。


    陸硯似是看出長寧的意思,看了眼店裏,見來往客人不少,他這般站在店中多有不便,用眼神示意白一幾人好好保護長寧後,微微彎腰都長寧小聲道:“我去側邊稍坐,阿桐慢慢挑選。”


    見陸硯出去,長寧才對鄒夫人有些幹巴巴的笑了下,微微想了一下,拿起手中花冠開口道:“這頂花冠倒是適合鄒四娘子。”


    鄒夫人看向她手裏的東西,綠瑪瑙與水晶串成蓮花狀的頭冠,用料雖然普通,但是樣式卻十分精致,的確很適合自家女兒。


    長寧見她接過自己手裏的花冠,笑容更大了幾分,提議道:“不若我們進去雅閣慢慢挑選?”


    鄒夫人看了眼鄒四娘子,見她微微點頭,便也笑著答應。三人隨著廝兒上了二樓。


    鄒夫人是真心來為鄒四娘子選擇首飾的,每個花樣都看的十分仔細,長寧一邊幫她挑選,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鄒四娘子。


    “剛剛挑的那些都有些素了。”長寧看著鄒四娘子,微笑道:“新春總是要喜慶些,這套紅珊瑚的瓔珞、腰鏈就十分不錯,四娘子膚白,定是適合的。”


    長寧定定的看著鄒四娘子,想聽她說說看法,雖然鄒四娘子一看便是文靜話少的人,可自從到了這間雅閣,她居然出了搖頭、點頭再無說過一句話,長寧心中都有些打鼓,暗暗嘀咕莫不是不會說話?


    鄒四娘子看著長寧手中指著的花樣,沉默了半響,就在長寧以為她真的不會說話時,才緩緩點了點頭,輕輕道了聲:“好,多謝陸夫人。”


    音色雖不明亮,卻讓長寧心中鬆了一口氣。這位鄒四娘子從模樣到舉止,都是讓人舒服的,這般小娘子若是不能說話,那便太可惜了。此時聽聞她開口,又同意自己的意見,不由開心的對廝兒招手道:“去拿來讓看看。”


    鄒四娘子看著長寧眉飛色舞的的樣子,唇角也輕輕揚起一抹笑,她自從歸家到現在還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小娘子呢,笑的讓人心中暖暖的。


    長寧回頭看到鄒四娘子唇角的笑意,不禁笑容更大了,不自覺就邀請道:“我日日在家十分無趣,鄒夫人與四娘子若是無事,來家找我玩呀。”


    鄒夫人下意識的看向女兒,看到她居然輕輕點頭應好,不由心中一陣欣喜。女兒自出生命運多舛,明明是書香門第的小娘子,應是錦衣玉食的嬌養著,可卻隻能在清貧的寺廟中加持修行,歸家後性情都與一般小娘子不同,太過安靜了,若是能有說得上話的姐妹相伴,想必性情會慢慢開朗些,隻可惜鄒家的小娘子本就不多,還都已出嫁,她更不願出門交際,今日居然能答應陸夫人的邀請,是在讓她一直擔憂的心微微可以輕鬆些。


    “多謝陸夫人邀請。”鄒夫人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真誠,打量著長寧,目光在她小腹停留了片刻,道:“陸夫人現今這般心緒是會有些變化的,若不嫌我們叨擾,待過兩日我便與小女一起到陸家拜訪。”


    長寧聽鄒夫人的話,便知她已看出自己有孕,臉上帶著母性慈愛的笑容,抬手輕撫了小腹道:“那我便在家等著夫人和四娘子了。”


    說定了拜訪事宜,廝兒也將幾人挑選的首飾端了上來,鄒夫人一樣樣的拿於鄒四娘試了試,都十分滿意,隻是看鄒四娘甚愛那套紅珊瑚的瓔珞和腰鏈。


    長寧見她喜歡,本欲直接送與她做見麵禮,可是一想到自己小舅舅,又覺得這般興許有些差輩,便收回了想法,從一旁挑選了幾支精美的絹花,將其中一支玉蘭花造型的絹花送與鄒四娘道:“初次見麵,卻覺一見如故,這玉蘭與四娘子十分相配,莫要推辭。”


    鄒四娘看著長寧的笑顏,輕聲道謝後,伸手接過,長寧又名廝兒將剩下的幾支絹花裝到一個匣子裏,對鄒夫人道:“臨近新春,我今年定是不方便走動的,這幾支絹花便請夫人帶回家給府中幾個小小娘子玩耍吧。”


    鄒夫人客氣的推辭了下,便收下了,將匣子遞給身後的丫鬟,笑道:“陸夫人幫我們選了許多,隻是我們卻不能回報了,陸大人隻怕還等著裝扮夫人呢。”說罷緩緩起身,順勢扶起長寧,語氣中帶著幾分長輩的慈愛:“臨近年節,街上人多,夫人逛完了便早些歸家,莫讓人擠碰了。”


    “多謝夫人提醒,長寧會多加留意的。”長寧挽著鄒夫人的手,又看向跟在她們身後的鄒四娘,再次邀請:“夫人可莫要忘了帶四娘子來家。”


    鄒夫人以為她初孕情緒不穩,又想到她父母都在京中,便是伯父、伯母都在錢塘,隻怕心中也是惶惶,不由心生幾分憐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應道:“定會去的,夫人莫嫌我們添亂就好。”


    鄒四娘子也看著長寧,微微行禮道:“夫人下樓不便,莫要再送了,我與母親過幾日便去看夫人。”


    長寧聽到鄒四娘這般說,心中更加高興,目送她們母女離開,才笑著輕輕拍了下掌:“回去我便寫門貼邀請她們到家做客,臘八一過外婆他們便要回阜城,若是能在這幾日到來最好了,外婆也可以見見這位四娘子呢。”


    長寧一邊想著,一邊坐下心不在焉的翻著麵前的花樣,心裏卻在盤算如何邀請方才顯得自然。


    陸硯進入雅閣半響,見長寧還是目光渙散的坐在一邊,不由蹙了下眉,上前道:“怎麽?那四娘子性情不好?”


    長寧抬頭看向他,搖了搖頭:“性情安靜,是個溫婉的小娘子……”


    陸硯在她旁邊坐下,從她手下抽出正在翻看的花樣,看了兩眼道:“這般便能給外祖母回話了,阿桐為何發愁?”


    長寧輕輕歎了一聲:“這般性情我倒是喜歡,可是小舅舅卻未必,聽聞他喜歡的那個夷人娘子多才多藝,尤擅歌舞,四娘子這般安靜性情他怕是不喜。”


    “豈能以一個侍婢的性子為小舅舅選妻。”陸硯淡淡道:“妻主掌管後院,自是要當家理事的,歌舞技藝這些悅情之舉有了,錦上添花,沒有並無妨礙。”


    長寧聽他這般說,有些不讚同的瞥了他一眼,道:“若不喜,娶回家便是為了當家理事麽?那管家也可以做得到呀!”


    陸硯不由笑了,抬手刮了刮她微微鼓起的臉頰道:“管家又不能延續血脈……”


    長寧被他這句堵得啞口無言,半響後才悶悶道:“那三郎娶我也是這般想?”


    陸硯瞥了她一眼,道:“那阿桐可要與我說說得知要嫁我時是何想法?”


    長寧啞然,看向陸硯,嘟著嘴不說話。陸硯抬手捏了下她的嘴巴,命廝兒將剛剛給她挑選的一堆首飾端上來,隨手拿起一對耳璫往她頰邊比了比,道:“長輩之事你我不應議論太多,小舅舅多年外出異邦,心中自是曉得自己需要何種妻子,阿桐實在不該如此憂慮。”


    長寧緩緩吐出一口氣,接過他手中的耳璫放在掌心,低聲道:“許是被三舅舅的事情嚇到了,總怕小舅舅也會那般……外婆可受不起再次打擊了。”


    陸硯看她神色憂愁,抬手將托盤上的首飾命廝兒全部裝起來,拉著她的手輕輕揉了揉道:“不必有此擔憂,小舅舅不是那般為情癡狂之人。”


    手中傳來他掌心的溫度,長寧點點頭對陸硯扯了扯唇角道:“三郎說的有理,我是太多思慮了……”說罷看到眼前已經端走的托盤,神情有些疑惑。


    陸硯撫著她起身,道:“已經讓廝兒裝起來了。”


    “可是都沒有試試好看不好看呢。”長寧訝異的看著他,卻見陸硯微微一笑,小心的攬著她往樓下走:“阿桐這般顏色,帶什麽都是點綴。”


    長寧微嗔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個玉冠道:“我剛剛還給夫君挑了一定玉冠呢,你先莫急著走,我讓人取來你看看,若是喜歡,我送與夫君做禮物。”


    陸硯眉腳微挑,神色愉悅的看著她招呼廝兒將自己看中的一定翡翠冠拿過來。這頂翡翠冠乃是極其難得的冰種白翡,色澤白潤如冰,清透飄逸,長寧第一眼見到時便覺得與陸硯身上的氣度十分相稱。


    拿在手中向陸硯臉前微微比了比,長寧滿意的笑著點頭:“十分好看呢。”


    陸硯眼眸含笑的看著她,道:“阿桐真的要送我?這頂冠價值應是不菲。”


    “我帶著交子呢,定是夠得!”長寧帶著幾分驕傲的瞥過陸硯,將手中的翡翠冠交給廝兒道:“這兒我要了,價值幾何?”


    廝兒見這筆生意做成,臉上快要笑開了花,連忙向後去請一個管事過來說價格。


    “夫人好眼光,此頂翡翠冠乃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呢。”一個身材瘦削的管事笑眯眯的過來,伸出手指道:“不過都說玉有靈性,此般被夫人看中也是緣分,五千銀,小店讓利給夫人了。”


    陸硯眉心一緊,從長寧手中接過那頂翡翠冠看了又看,看向管事道:“多少銀?”


    管事微微瑟縮了下看了眼陸硯,半響後才縮回兩根手指道:“三千銀。”


    長寧瞪大眼睛看向瞬間少了兩千銀的管事,不由張了張嘴巴想要斥責幾句這個管事,卻看到陸硯將那頂翡翠冠放到托盤上中,平靜道:“冰種白翡雖少,但並不難得,何況你這頂冠熒光不明,色澤不勻,這般貨色你居然敢要三千銀,莫不是以為開店就是打家劫舍?”


    陸硯語氣淡淡,卻十足銳利,所說皆是內行才懂的問題,管事一時竟接不上話。


    長寧有些愣怔的看著背手而立的陸硯,眼中充滿了對他的崇拜,她家夫君不僅武藝超群、文采出眾,便連這些玉石玩物都懂呢。


    感受到長寧閃動光芒的目光,陸硯身上的銳氣漸漸散了些,淡淡的瞥了眼管事,輕飄飄道:“這頂翡翠冠到底價值幾何?”


    管事忍不住吞咽兩口唾液,顫巍巍的伸出兩根手指道:“兩千銀……我的大人呐,真的不能再少了!白翡原產大理,自打七月起,廣西沿路便對來往貨商嚴查,此類貴重原石一律查扣。小店一大筆貨就被欽州扣押了,實在不是小店膽大包天,無禮要價,而是現如今原石實在短缺,福建、兩浙庫存的原石價格日日飛漲,便是這般存貨也是日日減少。”


    陸硯臉色一緊,沉聲問道:“欽州扣押商貨?為何?”


    “這個小的便不曉得了,隻曉得往來越國的客商個個都要接受檢查,不管陸路還是水路都一樣。”掌櫃歎了口氣,有些哀求的看向好說話的長寧:“由此這般,此頂翡翠冠才這般昂貴,小店也實屬無奈。”


    長寧見陸硯沉思不語,便對管事微微笑了一下,道:“既如此,今日便罷了,若他日一切正常你們還這般漫天要價,小心錢塘府衙請你前去過府!”


    管事連連拱手:“陸夫人也是自小便在小店挑選物件兒的,咱們這麽多年何曾做過這般不厚道的事情,隻是原料奇缺,小店也要吃飯呀。”


    長寧示意他將那頂玉冠裝起來,伸手到腰間拿交子,誰知怎麽也摸不到出門時裝的交子,不由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阿珍道:“我可曾將銀錢交給你了?”


    阿珍搖頭:“娘子隻交給婢子一些碎銀角,別得未曾交給婢子。”


    長寧心中有些慌張,再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袋,確實是空空如也,指使阿珍上樓到剛剛所坐的雅閣尋找,自己垂頭開始思索銀錢還會掉落哪裏。


    陸硯將掌櫃的話整理了一番,轉頭看到長寧有些慌張的樣子,抬手攬住她的肩頭,示意棋福將銀錢交給管事。


    長寧見狀連忙阻攔:“這是我要送與夫君的,怎能讓夫君出錢……”


    陸硯看著她,笑道:“無妨,阿桐的心意為夫已經收下了。”


    長寧有些想堅持,卻見阿珍兩手空空的從樓上雅閣下來,輕輕咬了咬唇,看著管事接過棋福遞過去的銀子,有些怏怏道:“那待我回去再將銀錢還給夫君……”


    陸硯唇角勾起一抹笑,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待上了馬車才摸了摸她微垂的腦袋,長寧抬頭滿臉失落的看著他:“本想好好送夫君一件東西的,可是銀錢卻丟了……”


    陸硯見她神情落寞,將人抱進懷裏,柔聲道:“銀錢不過外物,那頂翡翠冠是阿桐為我挑選的,這份情誼便就夠了。”


    長寧還是悶悶不樂的靠在陸硯懷中,剛剛出來逛街的興致陡然少了一大半,聽著外麵熱鬧的聲音,有些悶悶道:“咱們回吧,不想逛了。”


    陸硯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慚愧,摟著她的腰道:“阿桐不是想看把戲麽?棋福已經安排妥了。”


    “不看了。”長寧搖頭:“本就是為了打聽鄒四娘子的事情的,今日也見了人了,其他的便不用了。”


    她這般失落鬱悶,更讓陸硯心疼,輕輕在她臉頰親了親,微微抬手,指縫中夾著疊的整齊的幾張交子,長寧猛然睜大眼睛,從他手中將東西拿過來,打開一看確定是自己剛剛丟失的交子,不由驚喜道:“哎呀!原來沒丟呢……夫君哪裏找到的?”


    陸硯見她開心,怎麽也說不出是自己為了逗她偷偷拿走的,隻能轉向窗外道:“剛剛在馬車上看到的。”


    長寧不疑有他,喜滋滋的看著手裏失而複得的交子,忽然抬手敲了敲車壁,數出兩張對外喚道:“阿珍,你拿著這個去將剛剛郎君給的銀錢換回來,然後交給棋福入帳。”


    陸硯不解其意奇怪道:“何必這般分得清,阿桐的私財好好存著便是。”


    “不要!”長寧連忙搖頭,極其認真的看著他道:“是我送給夫君的東西,便應該花我的銀錢,夫君剛剛為我買了那麽些首飾,我可沒有推辭呀,夫君也不許。”


    陸硯見她神色認真,有些無奈的點頭應下,抱著她道:“此次便罷了,日後再與我一同外出,不必帶著銀錢。”


    長寧眨眨眼,看著他道:“那若是我想花些零用呢?”


    陸硯輕輕一笑,摘下自己的荷囊放到她掌心,道:“我給你。”


    長寧臉上泛起一絲甜笑,靠在他懷中嬌聲道:“夫君這般慣著我,小心日後我變得敗家。”


    陸硯不甚在意的勾了下唇:“便是比現在還要敗家數十倍,為夫也養得起你。”


    這般言語氣度是長寧最愛的樣子,不由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陸硯,看的陸硯心頭微癢,捏著她的下巴,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輕輕淺淺的緩緩加深,半響後才微微鬆開她道:“可還要看把戲?”


    長寧臉頰粉紅,眼中水光粼粼,乖巧的靠在他肩頭,輕輕應了聲,低低道:“還要吃些小吃。”


    陸硯見她如此,不由笑了出來,抱著她靠著車壁看向簾外人聲鼎沸的街道,微微歎了聲,道:“阿桐日後想住哪裏?”


    長寧不解的看向他,陸硯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若是沒有負累,沒有牽掛,阿桐日後願意住在哪裏?”


    長寧歪頭想了會兒,道:“若是真能無牽掛,我很想和小舅舅一起出海去異邦看看,去看看小舅舅信上說的那些人和景,與我們南平不一樣的風俗。”


    看著她小臉上一陣向往神色,陸硯凝視著她充滿光亮的臉龐,抬手輕輕撫著,許久未發一言,長寧卻似沉浸在這般的幻想中,靠著陸硯的胸膛,眼中好似真的看到了大海晨光。


    第二日,長寧便給鄒家寫了門貼,正式邀請她們過府一敘,讓人將門貼送去之後,她便帶著昨日買的禮物來到了曲老夫人的住處。


    曲老夫人正在思量鄒家四娘子與曲元白的性情,見長寧進來,笑道:“昨日散心可痛快?”


    長寧點頭:“許久不曾出門了,見什麽都新鮮,便給外婆都買了回來。”說著讓人將備下的禮物一一拿給曲老夫人看。


    曲老夫人看著那一大堆布匹織錦,不由笑罵道:“這些東西咱家何時缺過,你呀,真是花錢無節製。”


    長寧毫不在意道:“咱們家有那是咱們家的,這是我送給外婆的呢,不一樣的。”


    曲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見她臉色紅潤,微微放了心,長寧命人將東西收起來,將昨日見到鄒家夫人和四娘子的事情說了一遍,道:“我已發門貼請他們這幾日過府,外婆到時便可見到四娘子了。”


    曲老夫人聞言,心中也是一喜,點頭道:“如此甚好,阿桐如今這麽能幹,我也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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