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宣歎了口氣,將自己已經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內心對長孫皇後不斷的腹誹,你說你想要學人家躲在幕後,偷偷觀察就偷偷觀察吧,難道不知道自己跳出來屬於一個失敗的偷窺者?一點城府都沒有,自己明明都要走了,非要站出來做什麽,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躲不掉了?


    “微臣見過皇後,祝皇後千歲。”


    轉過身,蘇宣努力的做出一副恭敬的表情,誠惶誠恐的對走出來的長孫皇後行禮,隻要看一眼,蘇宣就明白為什麽長孫皇後在後宮的地位屬於雷打不動,身後站著不計其數的競爭者對她的位置虎視眈眈,但曆史上卻沒有一個能危及到長孫的位置。


    老天有些時候就是這麽不公平,天生麗質說的就是長孫皇後這一類的人,她們好像在一出生就收到的上天的眷顧,跟自己這種老天爺創造相貌的時候,隨便糊弄一下應付工作的普通人不一樣,擁有著一副藝術品一半的容顏,如同遠山芙蓉,眉眼如畫,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蘇宣趁著行禮的時候偷偷的瞄了一眼就感覺心裏一緊,隻感覺在這一雙明亮的眼睛直下,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更可氣的是老天不僅僅給了長孫一具無以倫比的好皮囊,更給了長孫一個聰慧的大腦,單純的美色在後宮這個李世民的收藏館裏麵不是找不到能夠跟長孫相媲美的,甚至有人超過長孫一份蘇宣也不會太驚訝,但是長孫的智慧卻是跟美貌成正比的。


    聰明人一般都會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與眾不同,但是最可怕的是長孫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應該精明,在什麽事情上應該精明,其他的時候,長孫隻會做一個普通的女人,這才是長孫無垢的恐怖之處,這樣的女人要是坐不穩後宮第一的寶座,那才叫沒天理。


    仔細想一想,整個大唐的時代,夠跟長孫在皇後這個位置有資格一較高低的,恐怕隻有女帝武則天了,這兩位是古代女性心中的驕傲,一個以身作則,像世人說明了一個好的妻子應該是什麽樣的,另一個卻是用行動告訴天下所有人,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同樣能做,甚至還能夠做的更好,武則天徹底將大唐的世家豪門踹下神壇,完成了李世民隻完成了一半的事情,這就是一個鮮明的列子,或許是對什麽都不關心的老天爺都不忍心看到這兩個站在女人所能達到巔峰的女子相互爭鬥,貞觀十年長孫病逝之後,貞觀十一年,十四歲的武媚娘才背著自己的包袱走進了這個深宮高牆之內,開始了自己一代女帝的爭奪之路。


    如果說蘇宣在後世鍛煉出來的粗大的神經在李世民麵前還能跳一會的話,那麽在長孫這一雙丹鳳眼的注視下,蘇宣沒有緣由的隻想要奪匡而逃,不願意跟這雙眸子的主人打交道,因為蘇宣總感覺這雙眼睛的主人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能夠看清人最深處到底想的是什麽。


    蘇宣喜歡穿白袍,對於那些色彩斑斕的錦緞總是覺得看不上眼,白袍除了愛髒一點之外,很對蘇宣的胃口,所以當蘇宣行禮的時候,長孫變笑吟吟的打量著麵前嫋嫋站在麵前穿著白袍的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的笑道。


    “哦?不愧是師從世外高人的小丫頭,本宮還沒有出現的時候,恐怕你就已經猜出來本宮已經在附近了吧?所以才不管不顧的轉身就想要跑,如果不是本宮叫住你,這時候說不定你都已經跑到皇宮外麵去了,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你我之前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麵吧,為何將本宮視若蛇蠍一般,本宮還沒有那麽嚇人吧!”


    李泰十分狗腿的靠近到長孫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


    “母後當然不嚇人,母後風華絕代,隻要眼睛沒有瞎,都一定會這樣認為的,如果有人敢說母後嚇人,兒臣一定會親自帶著人挖瞎那家夥的眼睛。”


    蘇宣沒有想到李泰竟然還有這麽獻媚的時候,心裏麵想笑,但是這時候要是笑出聲就麻煩了,隻能苦苦的憋著,到時長孫很喜歡自己二兒子的恭維,喜笑顏開,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愛憐的摸著李泰的腦袋,這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看的蘇宣直惡心,無奈對於長孫的問話蘇宣找不到理由來回答,隻能再次把老奶奶搬了出來。


    “回皇後,微臣之所以著急回家是因為擔心家中老奶奶牽掛,畢竟這一次微臣惹出來的事情不算小,又被陛下叫進了皇宮問詢,家裏麵老奶奶不知道如何擔心我這個晚輩呢。”


    長孫點了點頭之後說道。“不錯,這個理由編的不錯,即便本宮明明知道你在撒謊,但是你拿出孝道來說事,無論是誰能夠因此來責怪你,果真是一個奸猾的小丫頭,好了,不要再本宮的麵前自稱微臣了,小小的年紀偏偏一本正經的在我麵前做一個微臣,有一個微臣的,本宮看著想笑,你也別不信,說你奸猾絕對沒說錯,剛才你稱呼本宮的時候在後麵竟然加上了一個千歲,明明是好意,但是為什麽本宮總覺得你在消遣我?


    且不說沒有人能夠活到那個歲數,連你師父也不過比常人多活了久一點而已,本宮怎麽可能活到一千歲,而且就算是活到了那個年紀,恐怕已經老的招人厭煩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稱呼本宮的時候說的是千歲,那你稱呼陛下的時候用的是什麽?不要告訴我說你用的是萬歲。”


    天啊,總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抵觸見到長孫這個女人了,這個女人不僅僅好看和聰慧,誰也沒告訴過自己她還有這恐怖近乎於妖的直覺。自己不過是在心底惡趣味的想了一下,長孫竟然就能夠分毫不差的把自己心底的那點小心思說出來,這世上還有天理麽?


    雖然心裏麵已經被長孫恐怖的直覺給嚇得直打哆嗦,但是表麵上還是要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否定的。


    “皇後您想錯了,微……晚輩真的沒有那種大不敬的想法,而且家裏麵的老奶奶經常誇獎我說我這個人心地善良,憨厚老實,容易被騙,晚輩也是這麽認為自己的,您說晚輩奸猾,一定是對晚輩有什麽誤會。”


    李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宣,李泰他發誓,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順杆子就往上爬的家夥,盧家那十幾具屍體都還沒有涼透呢,要說蘇宣憨厚,那十幾個家夥就絕對不同意,當然了,也沒有人會去理會一個死人的想法,但是李泰自己用他的親身經曆證明了蘇宣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自己不過是把她家的下人綁起來了而已,蘇宣就送給他一壇子酒,第二天起來腦殼簡直就要炸開一樣,自己的母親剛剛還在嘲諷她不要稱呼自己為“微臣”,蘇宣就立刻換上了晚輩兩個字,自己的母親是誰,大唐的半個女主人,皇家的便宜是這麽容易占的?,


    但是讓李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的母親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感,哈哈大笑之後,長孫指著蘇宣笑罵道。


    “好一個聰明的小猴子,竟然想要當本宮的晚輩,剛才說你奸猾你還不信,這麽,狐狸尾巴就漏出來了,也罷,本宮今天心情不錯,就認下你這個晚輩了,不過先告訴你,本宮的晚輩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你看看你,一個好好的世外高人的弟子,為大唐獻上了好幾種祥瑞,怎麽在長安沒待幾天就染上了那麽多的陋習,一瓶香水竟然敢賣五十貫錢,一個宰相一個月的俸祿都不及這個數字的一半,你是怎麽想的,賺錢賺的已經忘乎所以了?如果不是陛下幫你攔著,你這個丫頭早就被禦史彈劾的滿身都是篩子了。還能有現在的風光?


    好好地高人弟子就應該有高人弟子的樣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狠辣,一個好好的丫頭就因為在軍中呆了幾天,封給你一個武侯,被軍中那些殺才給徹底帶壞了,盧家不過是看你不順眼,你一個不滿意就把盧家弄得是家破人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麽強烈的殺氣。”


    “皇後冤枉啊,晚輩的香水賣給大唐的百姓從來都是五貫錢一瓶,隻有遇到那些西域的胡商,那些家夥人傻錢多,滿身的腥臊味就喜歡香水這種能夠遮掩體味的東西,晚輩怕他們認為香水太便宜,用起來不知道節省,所以才把價格稍稍的提高了一些,反正他們的錢不賺白不賺,晚輩家裏麵還有好幾口人等著吃飯呢,晚輩又沒有實際的官職,單靠一個侯爺每個月從朝堂領到的俸祿別說住大宅子了,隻能帶著一家人去喝西北風才能勉強度日了。”


    長孫一邊聽著,一邊連連點頭,等到蘇宣停下來才開口問道。


    “繼續啊,怎麽不說了,就算你一瓶香水隻賣五貫錢,仍舊是貴了,要不是你這個丫頭拿皇家的牌子當招牌,一瓶香水也就三貫錢,這個價格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陛下就是知道你一個丫頭撐起一個家不容易,衣食住行都需要你這個還沒長大的丫頭操心,一個家族從無到有需要付出的東西可不是一星半點,所以陛下才對你如此抿財視而不見,


    大唐以外的家夥被你坑了錢,坑了也就坑了,本宮還沒有為那些人討公道的想法,既然你解釋了香水生意沒有坑大唐百姓的錢,為什麽不順道解釋一下你為什麽要把盧家弄成現在這個地步?”


    蘇宣咬了咬牙,抿著嘴說道。


    “對於這一點,晚輩沒什麽好說的,隻是單純的看盧家不順眼而已。”


    長孫皇後氣急而笑,“好一個看不過眼,你知道陛下比你還要看不過眼,盧家仍舊還活的好好的,你一個小小的侯爵看不過眼,就讓盧家家破人亡,盧家死去的那些人要是聽到你這句話,恐怕死都不會瞑目,你為什麽不說清楚盧青為了替他爹盧正報在太極殿被你氣吐血的仇,在街上打了你妹妹一巴掌那件事情,你知不知道當本宮聽到要讓你忘記這件事情,就拿盧青一條胳膊來換的時候,本宮在皇宮裏麵都在為你叫好。


    當盧家準備開始對付你的時候,本宮原本以為你會放棄這個想法,向盧家屈服,沒想到麵對盧家的威脅,你硬是咬著牙也必須要看到盧青的一條胳膊,那個時候本宮就知道你這個丫頭真正不簡單,聰明人本宮見得多了,但是為了讓自己的妹妹心裏麵不再有陰影,能夠在以後開心的成長,寧願犯傻拚命也要在盧家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的聰明人倒是真的不多見,你知不知道你來曆神秘,對程,牛兩位將軍來說不算什麽,可以把你當做晚輩來對待,但是放在皇家就是大忌,本宮就是看到了你為了家人不惜跟別人拚命,重情重義的態度,才放心讓泰兒和承乾跟著你瞎胡鬧。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讓你們把事情辦成了,你不僅僅在盧家的身上咬下來的一塊肉,直接把盧家給生吞活剝了。


    一個丫頭為了能夠撐起一個家族,咬著牙也要發狠行男人才做得出來的狠辣事情,怎麽樣,盧家那些人死不死的沒有人會在乎,但是為了達到你的計劃,逼死了一個瞎眼的老婦人的感覺不是那麽好吧?”


    蘇宣的身子一顫,想起了那個老婦人臨死時候的淒慘無助的哭嚎,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說道。


    “那個老婦人的死跟我沒有關係,是盧家害死了他的女兒才讓那個老婦人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即便沒有今天這件事情,那個老婦人也火不了多久了,我隻不過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了一點而已,最起碼老婦人在臨死的時候還抱著自己的女兒,也算是了結了最後一個願望,該為這件事情負責的是盧家,而不是我。而且從算學的角度來書,用一個老婦人的命換了盧家一家人,是大賺,我也算是為那個老婦人報了仇,也算是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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