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水做成的放大鏡當然不行,至於用琉璃製作放大鏡的話,蘇萱隻知道如何燒製琉璃,等到製作琉璃的手藝能夠完美的成為透明玻璃的時候,鬼知道需要經過工匠們多少年的不斷摸索和積累。


    其實給孫道長弄一個顯微鏡並不算困難,孫道長的方法並沒有錯誤,錯的隻是選擇了不對的原材料。


    蒸餾過後的清水冷凍成冰塊之後,其中的雜質比普通的水要無限製的減少,氣泡也是如此,蘇萱之所以沒有告訴孫道長,實在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好的鑽研學問的時間。


    外麵剛剛下過大雪,這一場大雪仿佛要把整個冬天的雪全部下完,頭頂的天空根本就沒有清晰過,隻要一抬起頭,鵝毛大雪就會落在眼睛和額頭上,整個天空都被密密麻麻的雪花遮蓋,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在後世的時候還認為下雪的時候外出踏雪很有意境,但是現在外麵的雪已經有一尺厚,人走著都費勁,更不要說馬車了,大青馬呼出來的熱氣使得麵前的雪還沒有落在地上,就被灼熱的氣息所融化,車輪陷在泥土凹陷處,有雪當做潤滑劑,車輪在坑裏麵不斷的原地打滑,單憑大青馬的力氣還拉不出來。


    蘇萱下了馬車,看著馬老三帶著一群人直接把馬車搬起來放在土坑的外麵,在這種鬼天氣下,坐馬車還不如走路快,這已經是蘇萱的馬車今天第三次陷進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覺得自己好欺負,孫道長的馬車一路上走的四平八穩,就連難來的馬車都沒事,就自己的馬車一直出問題,難道老天都在用這種方法來表示對自己這個外來客人的不滿?


    即便蘇萱的一顆心急切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向長安,不知道老奶奶和蘇花花現在怎麽樣了,濃濃的思念讓蘇萱每晚夜不能寐,但是現實卻是殘酷了,在大雪的影響下前進的速度慢的讓人發指,按照這個速度,能夠在過年前回到長安就已經不錯了。


    下雪的時候還好,最起碼天氣還算是暖和,但是等到雪化了的時候那才叫遭罪,蘇萱在把車裏麵抱著皮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仍舊冷得直哆嗦,難來長年練武,這麽大的年紀了一身血氣旺盛的像一團火焰,這個時候仍舊穿著三層普通的衣服就不畏嚴寒。


    孫道長養生有道,在這種天氣下問題也不大,至於其他的甲士,走路走的額頭往上冒熱氣,當然不可能會冷,一群人中隻有年齡最年輕的蘇萱被凍得最慘,孫道長看了一眼,就說了一句氣虛體弱,便輕飄飄的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裏麵,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藥材中挑挑揀揀,不大一會就扔給了馬老三幾服藥,囑咐了馬老三熬藥的方法,在晚上借宿在農家的時候,馬老三就將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端了過來。


    不敢喝啊!孫道長開的方子當然沒有問題,一口氣喝幹就是了,隻會對身體有好處,而不會有其他的情況發生,但問題是孫道長拿藥的時候沒有避諱任何人,所以蘇萱很清楚的看到了在用了一些補氣活血的中藥之後,孫道長還往裏麵加了兩條叫不出名字的蟲子,長相猙獰恐怖,一團縮在一起,蘇萱看了一眼就徹底沒什麽胃口。


    即便馬老三很聰明的偷偷將藥渣倒掉了就是不想讓蘇萱發現,但是自己又不是瞎子,白天親眼看到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忘記。


    即便馬老三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蘇萱仍舊固執的不肯喝一口,急的馬老三抓耳撓腮,眼睜睜看著湯藥漸漸變涼卻束手無策,湯藥變涼了藥效就差很多,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馬老三那裏會站在這裏磨磨唧唧的,直接把人抓過來,吩咐自己的老兄弟把嘴巴撬開,一股腦的就直接灌進去了,但是對蘇萱,給他十八個膽子都不敢這麽幹,要是這麽幹了,恐怕豐厚的工資就會離自己遠去,自己還想跟在蘇萱身邊多過兩年好日子呢。


    難來不知道在做什麽,這麽一會已經在小院子裏麵轉了半天了,手裏麵拿著一塊冰到處看來看去,仔細一瞧,這不是自己從孫道長馬車裏麵扔出來的那塊麽,怎麽到了難來的手上。


    過了一會,難來或許是看膩了,站直身子伸了個懶腰,發現蘇萱在看他,很自然的就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蘇萱麵前絲毫未動的中藥,撇了撇嘴,譏諷的對蘇萱說道。


    “怎麽?蘇爵不願意喝?可惜了,外麵多少人願意千金求孫道長一張方子卻求之不得,到了蘇爵這裏卻被人看不上眼,辜負了孫道長的一番苦心,老夫血氣旺盛,倒是不需要再補了,要是老夫在年輕幾歲,這一碗蘇爵不喝就能便宜老夫了。”


    難來根本就是來找事的,什麽叫做他血氣旺盛?雖然這是一個世事,但是任誰處在蘇萱這個位置上,麵前站著一個到了黃土已經埋道脖子根年紀的老頭,得意洋洋的跟你吹噓人家的身體比你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還好,恐怕沒有人會開心的起來。


    可能是覺得自己打擊的力度不夠,難來站在蘇萱的麵前搖頭歎息。


    “不過蘇爵不喝也是對的,畢竟蘇爵學識淵博,在醫道上也是少有的聖手,看不上孫道長的醫術也是情有可原,而且那鱔魚生長於泥垢之中,長相醜陋,像蘇爵這樣有潔癖的女子,難以下咽也不難理解。”


    聽到難來這麽說,蘇萱連猶豫都沒猶豫,趁著麵前的湯藥還算溫熱,直接一把端起來一飲而盡。


    原本蘇萱還以為那長長卷曲起來的東西是什麽蜈蚣之類的昆蟲,蘇萱從小就對這一類的昆蟲過敏,隻要見到一眼就頭皮發麻,身上往下掉雞皮疙瘩,最不理解的竟然是還有人願意吃蜈蚣,蠍子那一類的昆蟲。


    不過人各有所好,說不準問道真的不錯也說不定,但是蘇萱卻是從來都不敢嚐試的,每每見到夜市上有人拿著一長串的蜈蚣油炸了,帶著油光的蜈蚣背上泛著黑綠色、紅頭紅足,就嚇得不敢考前。


    既然自己當時裏的遠遠的看到的東西不是蜈蚣那一類的昆蟲,那就好辦了,黃鱔這種東西蘇萱還不至於覺得惡心,爆炒黃鱔這道菜也經常吃,拿來入藥的話,住處老的湯藥喝起來更是沒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孫道長的湯藥起作用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蘇萱感覺自己的身體暖暖的,外麵的寒冷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融化了的積雪在地麵形成了一處處爛泥塘,腳踩在上麵就會濺起來泥點,再加上唐朝的衣服本來就寬大,不大一會蘇萱的下班就布滿了泥點子,髒的沒法見人。


    不過大家都一樣,誰也沒資格笑話誰,本以為難來會施展輕功一類的功夫,誰知道難來身上的泥點子一點都不必別人身上的少,看來就算是武林高手對這種事情也沒什麽抵抗力。


    離開農家的時候,蘇萱本想給老農幾貫錢,人家將最好的屋子給了自己這些人,跟老妻搬去了有裂縫的屋子裏麵,不多給一些錢蘇萱心裏麵過意不去。


    誰知道老農根本不要錢,搓著手哼哧哼哧了半天,才紅著臉說出了自己跌要求。


    原來人家認出了孫道長,不要錢,就想能不能孫道長留下幾個字,自家好為孫道長立下一個長生排位,經常供奉,其他人來了,自家能有孫道長留下的墨寶臉上也有光。


    就沒見過這麽樸實的,這點要求孫道長當然不會拒絕,用溫水泡開毛筆,就這用溫水研磨的墨汁就在老農家的牆壁上寫上了‘良善之家’四個大字,寫完了就用眼睛看著蘇萱。


    看老農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蘇萱就知道這個老農賺大發了,如果不是孫道長在場的話,蘇萱甚至有用一百貫買下這麵牆壁的想法,這東西可是能夠流傳給子孫的好寶貝,相比之下自己的幾貫錢實在是微不足道,老農很聰明的從這兩者之間選擇了最有利的那一個。


    蘇萱心裏麵羨慕的兩眼發紅,很想裝作看不到孫道長的目光,奈何孫道長就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目光太有威懾力,最後隻能妥協,拿出了自己之前準備的幾貫錢,不容分說了交到了老農的手裏。


    這下子,老農可是魚和熊掌都占了個滿懷,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麽。


    孫道長對蘇萱很是不屑,離開的時候斜著眼睛瞄著蘇萱,不滿的說到。


    “不要將世上的人想的都那麽的汙穢,這一家就是大唐最淳樸的農家,不過是幾個字而已,老道在這裏敢跟你斷言,他們一定不會將老道的字連同那麵牆壁賣出去,為了給我們最好的屋子,他們寧願自己受凍,如此人家老道留下幾個字祝福一下又有什麽不行,但是老夫又不是神仙,沒有點石成金的手段,幾個字還不能讓他們過得更好,這時候還是你手裏麵的銅錢更有用,拿出幾貫錢來幫他們改善一下生活,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對他們卻能夠過一個好年,行善之舉,利己利人。”


    蘇萱攤了攤手,大呼冤枉。


    “孫道長,小女不是舍不得那幾貫錢,一瓶香水而已,我還不把這點錢放在心上,那家人又不傻,怎麽可能匠您老人家的墨寶賣出去,蠢貨才會做那種事情,隻不過晚輩答應您了,要為您辦一家書院,好鋼都要用在刀刃上,五貫錢就夠那家人今年用度的了,但是您眼神不停,晚輩手也不敢停,一下拿出二十五貫,在這種地方,夠他們吃好幾年的了,我們不過是在那裏住了一個晚上,這些錢都夠蓋十多間那種屋子的了,晚輩就是有錢也不能這麽用啊!今天您看這個人不錯給了幾貫錢,明天就會發現一個過得不如意的,又是幾貫錢,晚輩就是有一座金山銀山,也禁不住這麽往外送錢啊!書院還辦不辦了。”


    孫道長咳嗽了一聲,麵有尷尬之色。


    “老道一時間沒忍住,不知為何,老道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一個真正的勳貴來對待,他們的錢,如非必要,老道從來是不碰的,但是對你,可能是你這丫頭來錢太容易的願意,沒想過你的銅錢同樣是通過自己辛苦賺回來的,此事是老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蘇萱嘿嘿一笑,湊到孫道長身邊腆著臉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道長您這麽做就是沒拿晚輩當外人,晚輩也樂得掏錢,不過您老人家剛才給人題字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那麽晚輩想要請一副您的墨寶想來您也不會拒絕吧?字也不同太多,十幾個字就行,祝福一下蘇家能夠一代代傳承下去,晚輩將您的墨寶掛在廳堂,一定有鎮邪避災的作用。”


    沒想到剛才還和顏悅色的孫道長瞬間變了臉色,冷哼一聲轉身就上了自己的馬車,輕飄飄的撂下一句話。


    “想要老夫的墨寶,等你這個丫頭將書院給老道辦出來再說。”


    摸了摸鼻子,這就是被拒絕了,沒想到孫道長拒絕的這麽幹脆,連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現在派人回去拆那家人的牆壁不知道在孫道長發現之前搞回來來不來得及。


    想了想,蘇萱就放棄了,自己現在怎麽說也是個大唐的男爵,地瓜這種新糧食交給李二之後,自己的爵位說不得還能升上一升,混個侯爵就最好了,侯爺侯爺的聽著要比爵爺順心,不能根普通人搶東西,平白辱沒了自己貴族的身份。


    不過是一個書院而已,最近閑著沒事,蘇萱特意研究了一下大唐對於商律這方麵的律法,然後興奮的一夜難眠。


    蘇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簡陋的商律,可以說大唐的商律連一個根本的骨架都沒有構造完畢,跟後世的律法比,在經商這一方麵的漏洞何止是可以跑馬啊,簡直就是可以開飛機。


    這裏麵的一條條一件件,蘇萱隨便揪出來一點,就能一輩子吃用不盡,別的不說,光是在大唐沒有銀行這個概念,蘇萱仿造後世的那一套銀行的運轉方式,就能在極短的時間之中將大唐的金錢搬空。


    不過那樣的後果隻能是李二帶著一大群黑甲武士把自己這頭肥的流油的肥豬砍死,然後開開心心的分錢,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單純的金錢沒有一點作用,所以想要發財,就隻能按照大唐的規矩來,偶爾鑽點小空子沒關係,但是不能養成習慣,至於那些禁忌更是碰都不能碰,否則李二殺人的時候,拿著大唐的律法跟李二講理沒有一點作用,律法都是李二製定的,整個大唐都是李二家的,李二要砍誰,從來都是看他的心情,以及對大唐有沒有好處,至於其他得東西,根本不能對李二產生絲毫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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