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萱現在仍舊記得在小時候家裏那個信佛的姑姑到底有多麽的恐怖,她不單單自己信佛,還想要讓身邊的所有人都信佛,每次家裏麵聚會的時候蘇萱最擔心的就是見到這位姑姑,自己最喜歡吃的大魚大肉端上桌子的時候,姑姑總是要念上一句佛號,然後必不可少的講上一頓大道理。


    弄得蘇萱一點胃口都沒有,或許是認為當時年紀還小的蘇萱容易被說服,蘇萱的那位姑姑沒少抓著蘇萱宣傳佛理,耳提麵授之下,蘇萱再如何不願意,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在細菌的問題上孫道長又問了幾句,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大帳,準備將蘇萱說出來的這些新奇的觀點記下來,事後好好研究,這是一個做學問的好態度,若是沒有這種堅持,孫道長不可能成為大唐的神醫。


    作為回報,蘇萱從孫道長那裏得到了一張藥浴的方子,能夠緩解人身體的疲勞,藥材很簡單,沒有什麽名貴的東西,蘇萱轉身將這張方子遞給了牛見虎,小牛趕忙起身,小心的將這張方子收起來。


    這可是孫道長親筆寫的方子,回到長安就找專人裱起來,放在家裏供上說不定就有驅災辟邪的效果。


    “回頭找人按照這個方子弄一桶藥浴,對你們的身體大有好處,別隻你們三個偷偷的用,孫道長這個方子是給所有這些勳貴子弟的,那些大頭兵扛得住,但是那群衣來伸手的公子爺要是沒有這張方子,明天沒幾個能站起來的,要是出了什麽問題牛伯伯也不好交代,對了,這群家夥不在長安享福,跑到隴右這窮鄉僻壤來幹什麽?”


    程處默笑得一臉猥瑣,向蘇萱擠了擠眼睛得意的說道。


    “萱姐弄出來的酒精,馬蹄鐵,還有治鹽之法,被陛下封為麗水縣男,食邑三百戶,從五品上,就是封地還沒選好,這可是大唐開國以來第一次封的正牌男爵,給的還是萱姐你,成為了曆朝曆代第一位以女子封爵的,把朝堂上那群人嚇得夠嗆,但是因為萱姐對大唐的貢獻有目共睹,他們也不好說什麽,聽說萱姐正在研究練兵之法,那群老奸巨猾的家夥當然要趕緊把自家的子弟派過來試試水,看看萱姐弄出的強兵之法,省的到時候又被萱姐嚇一跳。”


    蘇萱楞了一下,自己這就成為男爵了?怎麽沒人告訴自己,連個宣讀聖旨的人都沒看到,也有點太輕率的了吧?


    回過神來的蘇萱對李二深深的鄙視,這位千古一帝在世家的壓力下到底還是沒頂住啊!原本蘇萱以為李二最起碼給自己封一個子爵當一當,但是誰知道就給封了一個最小的男爵。


    在長安那種地方,一個小小的男爵比金水河裏麵的王八還要不如,往人群裏麵隨便扔一塊磚頭都可能砸倒一片男爵,李二實在是太小氣了,既然準備靠給自己封爵來打壓世家的威信,向天下才子證明隻有向他效忠才會得到最好的待遇,那幹脆給自己封一個大一點的爵位,搞出來的震撼也更加明顯,封一個小小的男爵算是怎麽回事。


    而且蘇萱聽說封爵的時候會有很大的儀仗,怎麽到自己這,還需要從程處默這裏聽到,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女的,所以儀仗之類的事情就全免了?


    這是在搞性別歧視,是很不可取的行為,要早些改正。


    既然搞不懂就要問,反正程處默和小牛是自己人,問他們也不丟人,小牛哈哈大笑著說道。


    “萱姐,你可是一個正牌的男爵啊!朝堂在這方麵怎麽可能疏忽,總是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的,不過既然這群酒囊飯袋都已經到了,那我估計朝堂的人過幾天也差不多會來了。”


    既然該有的一個不少,蘇萱就不擔心了,自己被封爵了總歸是一件好事,告訴麵前的三人晚上自己請客,準備慶祝一下,牛見虎和程處默的口水瞬間就流了出來,拍著搞不清狀況的尉遲寶琳一臉回味的說道。


    “兄弟,你這回可有口福了,萱姐做的飯菜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過在萱姐教會孟娘之後就很少親自出手了,孟娘做的飯菜雖然也很好,但總是差了一點滋味,你今天算是趕上了。”


    尉遲寶琳茫然的點了點頭,不明白大魚大肉吃慣了的程處默和牛見虎為什麽這麽興奮,山珍海味大家從小都吃膩了,同樣的東西還能有什麽特別的不成,更何況還是在隴右這種破地方,能有什麽好的。


    雖然不解,尉遲寶琳並沒有開口,隻是跟著程處默和牛見虎回到了那邊勳貴子弟的棚子裏麵,算算時間,應該快要開飯了,他的肚子早就餓扁了,走了兩步後,尉遲寶琳突然回過頭,囁喏了半天,才紅著臉對蘇萱說道。


    “萱姐,我喜歡大屁股好生養的婆娘!你太瘦了。”


    蘇萱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想了半天,試探性的回了一句。


    “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蘇萱看到尉遲寶琳明顯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輕鬆了下來,向著蘇萱嘿嘿傻笑了兩聲,轉過身子去追已經走遠的程處默兩人。


    蘇萱疑惑的搖了搖頭,沒想到尉遲寶琳竟然還是個自來熟的,才見麵不一會,話都沒說上兩句,就已經開始介紹自己的擇偶標準了,這是讓自己幫他留意一下?不過說自己太瘦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誇自己身材苗條?


    蘇萱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隻是初具規模,還沒有完全長成的身子,搖了搖頭,一臉不解。


    “現在的年輕人啊!心思太難猜了。”


    軍營的飯食能有多好?


    蘇萱認為軍中的飯食好就好在能夠一直刷新你的三觀,你認為這一頓的飯食已經是最糟糕的了,但是當你吃到下一頓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即便蘇萱為了補償胖廚子那個脆弱的心靈,勉為其難的教了他兩手,讓胖廚子喜不自勝,認為他的手藝已經可以在長安開一家小鋪子了,但是軍中的材料就那麽簡單的幾種,因為材料有限,即便在一堆糊糊裏麵加上了很多切得大小不一的肉塊,味道也好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這一群從長安出來的勳貴子弟,哪裏吃過這種飯不是飯,菜不是菜的粗狂食物,軍伍出身的勳貴家子弟還好,但是那群文臣的子弟根本受不了這個。


    長孫衝桌子坐在椅子上,端著手裏麵的糊糊,已經看了半天了,坐在椅子上很舒服,兩腿能夠自然的伸展開,長孫衝很喜歡這一套用具,但是看著碗裏麵,在一大堆顏色怪異的糊糊包圍下,一塊拳頭大小肉塊,長孫衝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長孫衝身後一身材略顯瘦弱的年輕勳貴子弟氣衝衝的將手裏的筷子摔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將滿是糊糊的碗扔向胖廚子,黃色的糊糊濺了胖廚子一身,指著他大罵道。


    “這是什麽鬼東西,哪裏是給人吃的,累了一天了,這東西怎麽能吃得下去,去給我弄一隻雞來。”


    小心的擦幹了臉上的糊糊,胖廚子弓著身子賠笑道。


    “大將軍吩咐了,諸位貴人的吃食與那五百士卒必須一樣,不能有絲毫的優待,貴人要是不滿意,請多擔待一下,就連牛將軍吃的也是這東西,軍中並沒有雞鴨這類肉食。”


    “放屁,你當我眼睛瞎,軍中沒有雞鴨,那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說著,他指著遠處正拎著好幾隻山雞經過的馬老三,一臉的憤怒。


    胖廚子身子彎的更低,因為肥胖所以這個動作對他有些困難,不一會就額頭見汗,一臉討好的說道。


    “好叫貴人得知,那山雞並不屬於軍中,而是蘇小娘子自己派人弄回來的吃食。”


    長孫衝眉頭微皺,嚐了一口糊糊後發現味道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眉頭才舒展開。


    這個人他認識,姓韓,他爹韓盛是朝中通議大夫,正四品下,因為跟自家有些關係,所以跟自己一路來到隴右,但是長孫衝並不喜歡這個人,自不量力,且不知進退。


    既然身在軍中訓練,當然要按照軍中的規矩,誰也不能無視這些規矩,便是太子也不成,但是這個韓撤卻當做是在自家一樣,實在是找死。


    坐在武臣子弟那一邊的牛見虎冷冷的看了一眼韓撤,並沒有說話,繼續往嘴裏扒拉糊糊,心裏麵想的都是晚上在蘇萱那裏會吃到什麽樣的美食。


    跟韓撤一起來的護衛在把他送到右武衛後就離開了,所以韓撤明白自己找不到人去幫自己打獵,自己在這耍耍威風還可以,但是一旦想要讓軍中士卒幫自己打獵,且不論有沒有人答應,單憑這種不合理的要求,牛將軍的軍法一定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所以韓撤冷哼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嘀咕了一句。


    “要死的人了,吃的那麽好有什麽用。”


    雖然是嘀咕,但是韓撤的聲音並不小,整個棚子裏麵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牛見虎扒拉糊糊的動作一頓,眼睛瞬間就紅了,身子像一隻幼虎一般起來,人頭大小的碗夾雜著糊糊直接就砸在了韓撤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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