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劫匪,在蘇萱的心目中就應該是看到有錢的肥羊立刻抽刀子上,得手之後遠遁千裏才是一個合格的劫匪,跟被搶的人做出一副有禮貌的樣子就外行了。


    段幹臉色變化了數次,很想將蘇萱丟在這裏轉身就走,但幽州那裏傳來的消息,已經證明酒精是戰場上可以救治上萬人性命的良藥,這種東西蘇萱都隨手拋了出來,段幹實在是,好奇能讓蘇萱稱作機緣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況且沒遇到則罷了,既然他現在就在這裏,他還真不能不顧蘇萱的安危,這種沒有選擇的感覺讓段幹很是憤怒。


    一旁的周天有些懵,‘不要浪費時間’?這算是什麽意思,答應給錢了?聽上去不像啊!


    還沒等周天想通,便見到身邊麻杆似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轉過身子,向自己露出了陰森的笑容,周天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的身體瞬間就飛起來一人多高,直到重重的跌落到地麵上,周天方才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劇痛,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染紅了他麵前的青石地麵。


    周天顫抖著手撕開衣服一看,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青了一大片,高高的腫起,一喘氣就疼,他哪裏經曆過這種情況,自視武力不弱的他,竟然一瞬間就被人家給撂倒了,丟人丟大了的周天惱羞成怒的吼道。


    “兄弟們,點子紮手,並肩子上啊!”


    頓了頓,他還不忘補充一句。


    “連那個拿刀的一起打,不過別傷了那兩個婦孺,理他們遠一點,奶奶的,大白天的竟然敢帶著軍中製式橫刀,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黑市上要十貫錢呢,我早就想有一把了,趕緊給我搶過來。”


    不用周天說,早在段幹動手的那一瞬間,生怕被波及的蘇萱就拉著孟娘站的遠遠的,仿佛是兩個無辜的路人,確認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安全後,蘇萱瞪大著眼睛看著段幹站在人群中大發神威,端著酒糟的手都在哆嗦。


    天啊!雖然不知道段幹有沒有腳尖輕輕一點地麵就飛起來十六七米的絕世輕功,但是此時的段幹已經完全滿足了蘇萱對於武林高手的全部期望。


    十多個肌肉糾結的潑皮,每一個放在後世都是健美先生級別的壯漢,但是卻連段幹的衣角都沒有摸到,段幹雙手揮動的如同閃電,在身前形成了一連串密集的殘影,蘇萱就看到一個個光頭大漢仿佛破麻袋一般被段幹一手一個拍了出來,看樣子段幹下手不輕,倒在地上的潑皮們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馬老三都沒用動手,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潑皮全都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輕而易舉的做完這一切之後,段幹挑釁的看了蘇萱一眼,蘇萱嘿嘿直笑,一點都不在意,讓段幹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蘇萱很滿意,不但免費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而且段幹明顯是聽了自己的勸告,出手的時候留了幾分力道,否則蘇萱覺得自己現在看到的應該是一地屍體,段幹是帶著李二的聖旨來到蘭州的,有了這個身份,打死多少個想要搶劫他的人都沒有問題。


    趴在地上吐血的周天做人倒也光棍,發現自己這幫兄弟都不是段幹的對手,再加上看到段幹正向他走過來,連忙雙手抱頭認慫,大聲的嚷嚷道。


    “別,別打了,我認輸了,我不搶劫你們了,別打我。”


    段幹已經把腳抬起來了,發現麵對認慫的周天這一腳如何都踹不下去,到最後隻能冷哼一聲,在周天身上踢了一腳,轉身冷漠的開口道。


    “滾吧!”


    周天喊痛的聲音很誇張,但臉上卻一臉喜色,他又如何不知道段幹這一腳根本沒用力,很配合的在地上滾出了好幾米,攙扶起自己那幫難兄難弟,好家夥,除了周天好一點,剩下的就沒有一個能正常站著的。


    不過不知道離開小巷的時候周天究竟哪根筋搭錯了,或者出門忘了吃藥中二病犯了,綠林好漢瞬間附身,強忍著疼,勉強的向段幹拱了拱手問道。


    “不知道這位好漢家住哪裏?今天咱栽了,不妨留個姓名,日後大家說不定還有相逢的機會。”


    蘇萱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天,已經被驚呆了,狠人啊!敢問段幹住在哪裏,這是要上門報複?敢堵段幹住的地方,有這個想法的恐怕整個天下都沒幾個人吧!


    段幹很淡然的點了點頭,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喝了一口酒糟後慢悠悠的說道。


    “老奴名叫段幹,想要報複老奴的話,你到長安隨便找個高門大戶問一問就能打聽到我是誰。”


    周天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至於報複,在段幹說他居住在長安的時候周天就徹底絕了這個心思,之前問一聲也不過是說個場麵話,對方的身手這麽厲害,自己吃飽了撐的去找打,更何況聽對方的口氣在長安的勳貴圈子好像也有一號,自己雖然在蘭州城混得不錯,但是到了長安,勳貴多如狗,自己算個屁啊!還是老老實實經營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的好。


    誰知他不問,善良的段幹主動囑咐了周天一句。


    “記得到長安的時候給老夫打個招呼,老夫住的地方有些特殊,無關的人膽敢靠近皇城就要被攻城弩釘在地上。”


    周天的身子瞬間僵在了原地,這一刻隻感覺天旋地轉,‘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盯著眼前,任由其他潑皮如何攙扶都站不起來,他覺得自己要完了,家裏知道這件事情後,自己恐怕要被自家兄長活活打死。


    …………………………


    周福覺得自己這幾天過得很不錯,因為突厥入侵,前年的稅收還積攢在糧倉裏麵沒有運出去,剛剛好足夠應付兩衛大軍,不用千裏迢迢的將糧食運到長安,直接將稅收供應給兩衛大軍當做抵消,一來一回可以省下將近兩成的糧食不說,還給自己賺了實打實的政績,這種好事一輩子都碰不上幾回。


    原本周福以為下放到蘭州城這種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後一輩子升遷無望,混到死恐怕也就是一個六品官,沒想到卻突然間時來運轉,牛,程兩位將軍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隻要自己按時供應糧草一點都沒有插手地方政務的意思,坐在家裏就能看著自己的功績蹭蹭往上漲,周福今天中午高興的多吃了兩碗飯。


    飯吃多了就要多走動走動消消食,前程光明的周福還不準備死的太早,突然聽到前堂有些吵鬧,皺了皺眉,伸手換過一個衙役準備問問怎麽回事,誰知這個衙役竟然吞吞吐吐的,讓周福大感不快。


    再三逼問下,才知道自己那個親弟弟又惹事了,原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自己弟弟的心性周福很清楚,雖然不學無術了一些,做事很卻有分寸,從不欺負普通百姓,隻是樂於跟潑皮爭勇鬥狠,因為自己的關係,不怕他會吃虧,反而可以變相約束那些無賴潑皮,以為自己的弟弟,這兩年蘭州城的治安都好上不好。


    但是聽說這一次竟然欺負到一家買酒糟的小店身上,就讓周福很不開心了,打定主意在周天回來後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周福吩咐仆人拿出些錢來準備賠償給那個店家。


    和顏悅色的周福顯然很有說服力,老店家漸漸恢複了平靜,說的話也連貫的許多,聽到老漢並沒有受到周天的欺負,周福滿意的捋著自己下巴上的鼠須,但是聽到後麵,周福臉色大變,一把揪下來好幾根胡須都沒有察覺,胖胖的身子騰的一聲就從座椅上彈了起來,瞬間就來到了老漢的麵前,問清楚那幾個人的樣貌後,周福一臉的如喪考批,帶著人瘋了一般向著老漢的酒糟店跑去。


    自己的弟弟竟然搶到右武衛大將軍嫡子的身上去了,周福感覺自己光明無比的仕途恐怕從今天開始就要再次變得黯淡無光。


    周福跑得很快,後麵那些衙役敬佩的看著周福的背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跟上,等到周福終於跑到小巷口,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濕,喘著粗氣發現蘇萱幾人完好的坐在椅子上喝著酒糟,總算是鬆了口氣,隻要事情沒鬧大就好,目光一轉見到自家兄弟呆坐在地上,之前周天身邊圍著的潑皮早就在見到周福後就散的幹幹淨淨。


    周福怒氣衝衝上前幾步,正想要教訓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兄弟一頓,卻發現自己的弟弟雙目呆滯無神,心中的怒氣瞬間散去,連忙叫了幾聲,卻沒有回應,周福臉色陰沉的轉過頭對蘇萱說道。


    “今天的事情是我兄弟的不對,就算是他被諸位直接打殺了我也不會多說一句,但是他被諸位弄成這個樣子是怎麽回事?如果幾位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本縣令會去找牛將軍問個清楚。”


    連本縣令這種自稱都出來了,顯然周福跟自家兄弟的感情很好,對於周天這個人,蘇萱還真不怎麽討厭,所以笑著對周福說道。


    “令弟沒事,周縣令把他帶走吧!”


    周福顯然是不信,自家兄弟都這樣了怎麽算是沒事,正想要再說些什麽,周天總算是從之前的驚懼中回過神來,連忙趴在周福的耳邊說了幾句,周福目光一縮,感激的向蘇萱拱了拱手後,看都不看段幹一眼立刻帶著周天離開,皇城裏麵走出來的人,他還惹不起,既然對段幹沒有跟他亮明身份,他也樂得糊塗。


    等到周縣令離開,圍觀的人群也散了個幹淨之後,蘇萱耳邊便傳來段幹那陰測測的聲音。


    “蘇小娘子,現在總該讓老奴看一看您所謂的機緣是什麽了吧?”


    從段幹的表情來看,如果不能讓這貨滿意的話,蘇萱毫不懷疑段幹會順手給自己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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