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


    人生在世, 全靠演技。


    在皇宮裏, 對演技的需要就更高了, 哭的時要會哭, 笑的時候要會笑, 該義憤填膺的時候就要義憤填膺該謙虛的時候要謙虛, 該吹牛的時候要吹牛。


    蕭顏能夠成功混下來, 這些基本功自然還是很嫻熟的。加上之前他一直刷臉刷的挺有效果的,雖然梁帝現在還未屬意他做太子,對蕭顏的印象還是極好。


    蕭顏也是抓準了他爹的心理, 一方麵間或表現一下在平定齊王叛亂中自己的功勞,一麵給他爹洗腦薑錦這樣有勇有謀的是應該加以封賞。


    廢了半下午口舌後,梁帝竟然也深以為然, “你說的也是, 若是我朝能出個花木蘭,也是個青史留名的事兒。這薑氏, 也的確是有勇有謀, 堪稱俠肝義膽。”


    蕭顏鬆了口氣, 道, “那我的婚事——”


    不想梁帝卻道,“別的也就罷了, 薑氏雖然不錯, 但畢竟是二婚, 出身也低。”


    “不都說了麽,英雄不問出處, 父皇您剛剛也說了,薑錦有勇有謀。”蕭顏沒想到梁帝在此事上這麽堅持,饒是從來沉穩腹黑,此時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若是他前夫是尋常人家就罷了,畢竟定南侯府也不是小戶。”梁帝其實也知道蕭顏的心思,然而他還是表示猶疑不決,“你的婚事,我得再想想。時候也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蕭顏見梁帝開始大哈欠,也知道自己今兒是沒什麽收獲了,雖然心裏有些失望,還是自去休息。


    而梁帝也並沒有歇息,而是擺架去了皇後宮中。


    太子去世的時候已經有二十六了,皇後年紀也快五十了,論美貌還真比不得那些年輕的宮人,便是年輕時候,她也不是以美貌獲得寵愛的。


    太子去世後,原本還算是保養不錯的皇後瞬間老了好幾歲,連頭發都花白了不少。


    梁帝雖然也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對他來說,還是比較好打發的,畢竟他可以看年輕嬌嫩的美人來緩解。


    他也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然而皇後不一樣。


    皇帝來的越發少了,兒子也沒有了,最大的孫兒也隻三歲,繼位是不用想的,她在宮裏越發不怎麽露麵了。


    如今跳的最歡的是劉妃和王貴妃,尤其王貴妃生的美貌,四十歲上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正是有風情的時候,兒子又是奪位的熱門人選,在宮中差不多是橫著走了。


    劉妃雖然年紀比皇後還大上一歲,人保養的卻是不錯,且她兒子是長子,劉家又是關中世家,比起湘地豪族出身的王貴妃的又根深蒂固厚的多了。


    且她宮裏很有幾個美貌的嬪妃,雖然皇帝基本上不臨幸寵愛她了,到她宮中的時候倒是不算少。


    唯獨皇後宮中,如今又是冬夜,寒風凜冽,樹木葉子也掉落個幹淨,寂寥清冷自不用說。


    梁帝這樣沒什麽心肺的都有些難過了,等見了皇後已經不止是滄桑,而是蒼老的表情,心中更覺得哀傷。


    本來他就對皇後更溫柔敬重些,此時聲音更加溫和低沉。


    倒是皇後,頗有點波瀾不驚,看她穿著便服,頭發也隻是匆匆梳了下,想來已經準備歇息了。


    命宮女上了參茶,皇後方才問道。


    “陛下怎麽想起來來臣妾宮中?”


    其實梁帝是想問問她蕭顏的婚事,他雖然現在不怎麽詢問皇後的意見了,但是他也承認皇後遠比一般的嬪妃更聰明,當初若不是因為皇後,他真未必能登上皇位。


    然而此刻看著皇後蒼老的麵容和靜默的雙眼,他又覺得這話時候不出來了。


    上次他來皇後宮中,還是太子下葬時候吧?


    因此,他隻勉強笑了笑,“朕隻是想過來看看你。”


    皇後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臨時起意,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老妻,還是有什麽別的事情。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帶著淺淡而溫婉的微笑道,“皇上真是念舊重情,隻是夜深露重,陛下還是要多保重龍體啊。”


    皇後和梁帝三十年夫妻,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性,這話一說,皇帝心裏更熨帖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念著你,念著誰,也隻有你,跟掛念我的身體。”


    皇後微微笑,眼裏閃過一絲嘲諷,麵上倒是沒露出什麽端倪,什麽妻子,一月都不見麵的夫妻,還有什麽味兒?


    不過她卻還是擔心梁帝此時來的目的,是不是宮裏有人進了讒言?畢竟太子已經去世了,卻還留下了兩女一子。


    她那孫兒雖然隻得三歲,卻是最正統的嫡子嫡孫,那些嬪妃雖然覺得皇孫上位希望縹緲,卻也還是一隻眼睛盯著這邊的。


    皇後如今弱勢,卻還有三個孫輩兒要保住,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想了想,她笑道,“既然皇上說我關心您的龍體,我可真要表現一下,不若我幫皇上捏捏肩膀”


    年輕的時候,夫妻倆之間還沒有那麽多的人,相互之間親密舉動不少,那時候梁帝也不似如今破罐子破摔,還是很有些抱負的,那會兒經常在書房裏挑燈夜讀,她見他乏了,便親自給他送參湯夜宵,然後幫他捏肩膀。


    不過等他真登了基,想要替他捏捏肩膀的人也太多了,也輪不到她這個人老珠黃的老皇後罷了。


    皇後的心早就化成灰,被吹散了,如今說起來當年事情,也不過是刻意打個感情牌。


    梁帝卻很吃這一套,年少時候的溫馨現在上了心頭,帶著一層回憶的柔光,反而更加美好了。


    老兩口你一言我一語的話了話當年事情,又說了說家常和最近的事情,皇後很容易從梁帝的話中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原來,什麽突然想起來還是假的,他隻是有事想要和她商量。


    想起七皇子上午過來請安時候的請托,皇後很是恰如其分的幫他說了幾句話。


    “要說起來,其實這薑氏也不錯,人雖然沒見過,但是看這事做的還是挺靠譜。娶媳婦也得娶個賢良的,不然鬧的家宅不寧不說,還影響下一代呢。”


    “我隻是想著這麵子上不是很好看。”梁帝被蕭顏翻來覆去的勸說了一下午,其實也很動搖了,“定南侯府不要的兒媳婦,讓我們撿了來,豈不是丟份兒。”


    皇後輕笑,“那定南侯是什麽眼光啊,倒把寶珠當砂礫。且麵子這東西,有自然好,真差點也沒什麽,隻要夠實在,過上三五年,誰還記得這事?”


    皇後的話,梁帝本來就更能聽得進去,而且皇後也說得很有道理,真過兩年,誰還記得誰?


    “而且,小七又喜歡她喜歡的不行,當父母的哪裏擰得過兒子,他又沒了三任未婚妻了,名聲也受影響,既然他喜歡,姑娘又不差,成全了他又何妨。”


    梁帝想想也是,點頭道,“那好,等把人宣進來看看。”


    皇後鬆了口氣,她幫蕭顏,一方麵是為了結個善緣,畢竟太子去世,她在宮中十分弱勢,另一方麵,蕭顏讓她想起來當年的太子,隻是太子的這個弟弟比起太子更堅定。


    當年她也是極力阻攔那一場姻緣,如今看來,早知道什麽皇權霸業都成空,還不若讓他們兩情相悅一回。


    梁帝睡了,皇後倒是想了半宿的往事,說不清感慨憂傷。


    第二天一早梁帝上朝後,伺候皇後的嬤嬤要給她上脂粉遮蓋眼下的青黑,卻被皇後給拒絕了。


    “上了脂粉還得洗,我都這把年紀,這般容貌了,還做那些虛的做什麽?”


    她自太子病後就免了嬪妃日常請安,五日過來報道點卯一次就成了,更不需要那些虛的。


    那嬤嬤跟了皇後也有二十年了,見皇後淡淡的說話,心裏反而苦澀。


    見沒別人,她便不顧身份之別,勸道,“娘娘怎麽還幫著七皇子和薑氏之事?眼下這情況,不論是大皇子上位還是三皇子上位,都有生母,這兩位生母還不怎麽恭敬您,七皇子倒不是不可以扶持一下的,若娶了您娘家的姑娘,豈不是拉近了關係。”


    其實皇後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娘家雖然不若之前顯赫,兄弟侄子為人低調,但是勢力是有的,還不小。


    但一方麵,從她自己的切身經曆來看,她不認為聯姻就能拴住男人的心,更何況,蕭顏已經心有所屬,並且感情很深,這樣嫁過去個姑娘,幾乎注定是悲劇。


    另一方麵,她對七皇子蕭顏的了解也不是很深,這樣下注的事情並不是小事。


    現在太子已經去世,她對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沒有太大的威脅,若是低調,日子總能過去下去的,再把娘家扯進奪嫡這一攤子渾水裏,意義不是很大。


    隻是可能苦了的就是她的孫子孫女。


    不過皇後自己心裏也有些盤算,最好能說動梁帝給她那個孫子提前封王,提前出局的人自然要安全的多了。


    至於蕭顏那邊,適當的示好當然可以,反正若他真能登基,也當念著自己這份情誼,便是不念著此事,當初太子對這個七弟還是不錯,想來也不會對太子唯一的兒子下手。


    蕭顏今兒一早就收到了昨晚上梁帝去了皇後宮中的消息,等到上午下了朝,皇帝封筆後,還特意跟他說了一句。


    梁帝從昨兒的搖擺不定到口頭答應,變化不可謂是不快,想來其中皇後出力不少。


    事實上這個事,如果不是殷飛虹提醒,蕭顏還真未必會很快想到馬上找皇後幫忙。


    畢竟一直以來,他和皇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雙方幾乎都當沒對方這個人。


    如今經過這事,他這才發現,單純論對梁帝對宮中諸人的了解,他這個當兒子的還真比不上殷飛虹。


    不過不管怎麽說,對於蕭顏來說,這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出宮去告訴薑錦這個好消息。


    蕭顏心中知道薑錦也是一直在擔心,隻是不說,不逼他,如今有了這個好消息,自然也要告訴薑錦,好一起高興下。


    不過時間其實是挺緊的,因蕭顏還沒成親,還要參加除夕宮裏的大宴,然後第二天早上還有元旦大宴要參加。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這次殷飛虹幫了那麽大的忙,蕭顏暗自下定決心,若真能成事,必要踐行承諾。


    在蕭顏沉浸在喜悅中,十分感謝殷飛虹的時候,薑錦卻也和嚴六小姐說起來殷飛虹。


    薑錦雖然在觸底反彈的時候是有些不顧一切的風格,但是平日為人總體還是比較溫和講究分寸的。


    因此她也沒怎麽說殷飛虹的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隻誇了誇她的相貌,然後和嚴六討論了一下京中哪家醬菜坊的醬菜最好吃正宗。


    殷飛虹這次雖然立下不小的功勞,連叛軍中的神射手都是被她一箭射殺,但還是拒絕進京,也不知道是因為觸景傷情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薑錦也能理解,雖然殷飛虹對她說的事情好多隻是一鱗半爪,但是當年的事情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波瀾也可以猜得到,殷飛虹幾乎是和梁帝皇後鬧翻了走的。


    反正登州薛家人都還在,也是殷飛虹的親人,兩下一起過年,也挺好的。


    不過殷飛虹倒是跟薑錦提起了一個事,說是想吃京中的醬菜,讓她多多送些過來。


    薑錦這就和嚴六小姐討論起來哪家的醬菜,哪樣的醬菜好吃。


    嚴六小姐喜歡吃八寶金絲,薑錦卻很喜歡吃一家鋪子裏的醬瓜,把脆脆的醬瓜切成丁兒,和白粥一起,再加上個鹹鴨蛋,別提多美了。


    不過這大過年的,兩人當然也不會吃白粥就鹹菜。兩人一起用過了早飯,用的早飯是蝦仁肉餡的水晶餃子,肉蛋卷蒸好了切片,椒鹽卷,紅棗山藥梗米粥,還有一碟涼拌木耳,一碟雞絲炒什錦。


    薑錦前陣子在齊地吃的穿的都十分困難,也不嫌棄這嚴家的廚子口味太重,調味一般了,吃的極其香甜。


    嚴六小姐倒是還好,用過了一碗粥,用了個椒鹽卷,吃了幾筷子菜就放下碗筷,看著薑錦歎道,“可見這挑食不挑食,也是要看情況的,你這次在齊地,也的確是吃了苦了。”


    薑錦笑道,“人這一輩子還有不吃苦的?總比定南侯的日子好過,不說這個了,昨兒送了信過去,今兒中午咱們吃鍋子,好久沒吃鍋子了,還怎是有些想念。”


    更想念的是辣椒,茱萸雖然有辣味,但是那個味道和辣椒的味還是不同的,作為一個吃慣了辣椒的現代人,真心懷念辣椒。


    倒是嚴六小姐等人沒吃過辣椒,便也覺得茱萸的味道不壞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了馬車,也沒多久就到了包子鋪子。


    柳葉早就等著了,一見薑錦回來,就眼巴巴的迎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以為薑錦出事被嚇到了,眼下真是一日不見就有些心慌。


    別說薑錦,就是嚴六小姐看她這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要是個男人,娶了柳葉丫頭算了,我看再難有比她對你更情真意切的了。”


    “我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可惜我不是男人啊。”


    “白便宜了七皇子了。”嚴六小姐笑道,“說真的,我若是個男人,也想娶你,或者你是個男人,我嫁給你得了,我做大,柳葉做小,不知道柳葉幹不幹。”


    柳葉笑著親自端了茶來,正好聽見嚴六小姐這話,啐了一口道,“您還是個大家小姐呢,竟拿我開玩笑。”


    薑錦也笑,“你可被亂開玩笑了,我可是很堅定的,就娶一個。”


    嚴六翻了個白眼,“那是你人品正直,先頭那個衛三郎,什麽阿物兒,娶老婆了還想納妾,還把主意打在你頭上。”


    柳葉剛倒完了茶,陪坐下,聞言笑道,“我還沒來得及說呢,那衛家如今可熱鬧了。”


    “熱鬧?”薑錦本來端著杯子喝茶,此時忍不住抬起頭來。


    連嚴六小姐都忍不住看向柳葉,笑咪咪的道,“知道有熱鬧,你還不趕緊的說出來。”


    柳葉昨兒可看了一場大戲,心中不是一般的稱願,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昨兒衛三郎的母親齊氏被抓了去,他還以為是咱們搗鬼,跑來求人,態度還挺橫,我就沒開門。因此他便垂頭喪氣回了家,哪裏想的到,他那媳婦,趁著他不在家,勾搭了個男人上門了。”


    “真的假的?”薑錦略有些不信,“不是聽說也是什麽官宦人家的小姐嗎,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嚴六小姐卻蜜汁微笑了,問柳葉,“這可是捉奸成雙了,打起來了嗎?”


    “那必須打起來了啊,怎麽能不打起來。”柳葉很有些幸災樂禍的道,“最關鍵的,他老婆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啊。”


    這些連嚴六小姐都露出了一點詫異的神色,“這個,他們家是傻的,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


    “這個誰知道呢?聽傳言說,買通了大夫的。”柳葉喝了口茶繼續道,“我隻是想著著那齊氏整日拿她兒媳懷孕了才踩我家姑娘,如今倒是好,這臉打的可是啪啪響。”


    薑錦聽了又是解氣又是感慨,半響方歎道,“要說衛三郎這個人倒是也不壞,可是他那個娘也太作了,最後混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局。”


    “這可就真不知道了。”柳葉想了想街上的傳言道,“他那妻子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娘家強勢,那個奸夫更是個三品武官,聽說最近還死了老婆,衛三郎這虧大約是吃定了。”


    薑錦也不過是白感慨一回,大年三十了,這事爆出來,衛三郎也確實挺衰。


    但是想想,若不是他縱容他娘齊氏一次次惹事生非,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境地。


    反正薑錦是不會怪嚴六小姐推了衛三郎一把的,畢竟她也被齊氏鬧的實在是心煩,還差點毀了名聲。


    本來一個五品官,還是實權官兒家的女兒嫁個喪父的小舉人,多少就有點蹊蹺,願者上鉤的事罷了。


    嚴六小姐就更不關心了,在她眼裏,衛三郎的事情也就隻是個熱鬧,聽完了就完了,她更關心中午吃什麽。


    薑錦昨兒就吩咐人做好準備了,做的鍋子鍋底有三種,茱萸鍋,高湯鍋和酸菜鍋。


    至於涮菜種類就多了去了,上腦羊肉切了片兒,五花肉也切成薄片兒,魚片更是雪白晶瑩,到時候一滾就成,除此之外還做了魚肉丸子和豬肉丸子,又有過年時候準備的酥肉。


    酥肉在火鍋裏的味道那真是簡直了,不論是清湯還是酸菜還是茱萸鍋,薑錦喜歡吃酥肉勝過羊肉,雖然不是那麽健康。


    除此之外,還有各樣的蔬菜,炸丸子,凍豆腐,嫩豆腐,老豆腐,鴨血,粉絲寬粉,蘑菇等等。


    主食有拉麵和肉龍,水餃就更不用說了,過年必備的,準備了兩種餡兒,豬肉韭菜和三鮮蝦仁。


    薑錦去看了一下廚房準備的食材,還是挺滿意的,因著還有嚴六小姐帶來的人,薑錦索性叫開了前麵的大客堂,讓眾人團坐兩桌。


    薑錦嚴六和柳葉三人一桌,除了火鍋之外,還有涼拌的胭脂蘿卜絲,老醋花生,白菜心拌海蜇,水晶肴肉,豬心豬舌豬肝等豬下水冷盤,燒的爛爛的豬蹄子等,擺了滿滿一桌子。


    薑錦等人正要吃飯呢,門被人敲響了。


    來的人自是蕭顏,他滿懷喜悅的往裏一瞅,詫異了,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模糊了時間。


    “你們這是已經過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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