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你!”


    被薑錦這麽一通說, 那管閑事的故老臉白了。


    薑錦杏眼含笑, 聲音倒是極冷的, “我怎麽了?反正我上麵沒有親長, 隻要不犯法, 還真沒人管的著我!”


    說完了, 薑錦就抬抬下巴, 指了指門口。


    “至於您呐,哪來的回哪裏去吧?”


    那故老本還想衝著薑錦嚷嚷,卻不想門口早有人虎視眈眈的等著他了。


    這故老倒不真傻, 心知萬一真是被人拖出去的,這顏麵可就丟的大了,因此他雖然氣的半死, 到底還是忍氣吞聲的走了。


    見這故老走了, 薑錦方出了口氣,她剛剛挺有衝動去衛三郎家打上門的, 鬧的是什麽事!


    還真當她是軟柿子, 隨便捏著玩呢?


    不過薑錦性格謹慎, 又有幾分顧慮衛三郎那未來嶽家, 想了想,她叫人套了車, 直奔了嚴家。


    嚴六小姐今兒倒不怎麽忙, 正在看賬本, 見薑錦來了很有幾分詫異,“你倒是稀客了, 怎麽想著來看我?”


    說了一句後,她自先笑了,道,“想也知道你估計不是來找我喝茶的,有什麽事?”


    “慧娘你果真是聰明非凡。”薑錦也不對她客套,笑道“還真有事找你。這個事,如何做我有點拿不定主意。”


    薑錦因把王氏讓送聘禮的人專門從自己門口過,說話還含沙射影的事情說了一遍。


    嚴六聽了這事,自然極生氣,臉上笑容都散了,“也難為你這會兒還能笑出來,沒去把衛三郎母子拖出來打死。”


    薑錦笑,“主要是剛已經把怒火發泄的差不多了,準備明天繼續把場子找回去。隻是,這事我有點想不明白,衛三郎他娘應該沒膽子再找茬了啊,誰給了她那膽子?新親家嗎?”


    “這還真不知道。”嚴六小姐想了想道,“那家,說實話倒不是我這邊兒的,但是媒婆是我安排的。這裏麵有個緣故,我卻不好明言。總之衛家這暗虧是吃定了,他那嶽家是不會給他機會起來的。”


    “那真挺難說誰給了齊氏底氣的。”薑錦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這道理,我還是要說一說的,行事上倒是稍微收斂些好。”


    “也是這個道理。”嚴六小姐笑道,“再說,就算是有別人,以衛家的地位,還能找個比七皇子更尊貴的靠山?”


    薑錦笑,“七皇子身份在那裏,倒不是不能請他幫忙,但是動靜也太大了。”


    “我還有個好法子。”嚴六小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那衛家不是說,你因為沒嫁給衛三郎所以心懷不忿麽?我給你找個比衛三郎身份尊貴十倍百倍的夫婿不就成了。”


    薑錦聞言,哈哈大笑,“你倒真會開玩笑,我有什麽?高攀不起的還是算了。”


    嚴六小姐細長的眼睛微微彎起,看著薑錦嬌俏的臉龐,“你雖然不出挑,但是也不缺什麽,人也長得挺討喜的。如果你聽我的安排,找個比衛三郎強十倍的還是容易的。”


    這薑錦倒是不懷疑,嚴六這姑娘的心智魄力都非同一般。


    而很多時候,男人是挺經不起女人套路的,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宮鬥宅鬥爭寵?比的其實也不是誰的容貌美,還是誰的手段高。


    當然,女人也一樣經不起男人的套路。


    可惜薑錦的目標不是嫁個金龜婿,而是不嫁個金龜婿,也過上嫁個金龜婿一樣的生活,當然對嚴六的提議敬謝不敏了。


    “我說,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小失望啊?”薑錦拒絕嚴六後,看著嚴六的表情,有點小懷疑的道。


    “不,我那不是一點失望,明明是很失望。”


    “你的心黑了,嚴六!”


    “呸,說的跟你多良善似得。”


    嚴家薑錦和嚴六小姐開著玩笑,定南侯府裏王氏卻有些厭煩的看著齊氏。


    “我是說了,給你撐腰,但是你也搞清楚,那是你找薑氏的麻煩我才給你撐腰。現如今你也沒吃虧,那宋家也沒退了你的婚事,你還想要我怎麽給你撐腰?”


    齊氏沒想到王氏這麽翻臉不認人,臉色一下子白了。


    “您先頭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王氏聽得膩歪,因為上一分鍾,齊氏也是這麽說的。這麽車軲轆的說話,怪不得不僅沒把薑氏的臉徹底踩到腳下,還丟了自己的臉。


    看來想要薑氏難堪,還是得她出場。


    想了想,王氏靠在軟毯上懶洋洋的道,“我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你都找上門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一把。你不是對外放風出去,說薑氏是因為沒嫁給你兒子心裏不忿麽,明兒你就上門提親,說給你兒子做妾,問她願意不願意。”


    給個小舉人做妾,惡心也惡心死薑氏!


    “那薑氏要是答應了怎麽辦?”


    齊氏心裏,還真覺得,薑錦是沒能嫁給自己兒子才惱火的。


    王氏一時不防,被齊氏這異想天開的話給嗆著了,咳嗽的連臉都紅了。


    那薑氏連自己兒子的妾都不願意,怎麽可能當個舉人的妾?而且自己兒子那可是正經的侯府世子,人生的龍章鳳質,英俊不凡。侯府的地位家底,即使當個妾在侯府裏也是錦衣玉食的。


    這齊氏兒子不過是個小舉人,家境相貌才學都尋常,讓薑氏給他當妾,殺了她都不可能!以薑氏那性格,隻可能氣炸了。


    當然王氏也不會對齊氏這麽說,畢竟她是想看薑錦氣炸,於是隻鼓動齊氏道。


    “她要是答應了,你不更賺了麽,薑氏那家財,可不少啊。”


    一句話說的齊氏心熱起來。


    光那鋪子,雖然是賣包子,但是生意好啊,一日裏也確實掙不少。而且聽說薑氏還有開的分店,若她給自己兒子當了小,這搖錢樹一樣的鋪子可不就是歸她了麽……


    齊氏越想越美,隻恨不得馬上就去提親。說起來,還是人家高門大戶的夫人有經驗啊,她兒子如今也是舉人了,也算是官身了,和街坊鄰居那些平頭百姓不一樣,當然可以娶個小的。


    齊氏心不在焉,王氏看著齊氏也覺得膩歪惡心,說完了要緊的的事情就把她給打發走了。


    等齊氏走了,王氏才忍不住微笑起來,吩咐丫環道,“明兒我要出門,叫人準備車子。”


    有熱鬧不瞧,不是傻瓜麽。


    不過王氏也沒來得及樂多長時間,就聽說後麵又鬧起來。小丫頭來報,說長寧郡主不知道怎麽又看著沈寶珠不順眼,非要罰沈寶珠跪不行。


    沈寶珠那肚子都有九個多月了,都不知道會不會馬上臨盆,王氏哪裏能看著長寧郡主使性子害她的外甥女和孫子,當即起身去鎮壓長寧郡主。


    而長寧郡主呢,雖然娘家沒給她撐腰,沒把那沈寶珠給拿住打死,卻也敲打了陸齊林一番,她這會兒正囂張呢。


    何況長寧郡主雖然傻,這會兒也看明白了,無論怎樣王氏也不會向著自己,那還當什麽賢良孝順的兒媳婦,便和王氏頂起來了。


    她身為郡主,嬌養長大,那也是有個蠻橫脾氣的,一時使起性子來,把王氏氣的直道翻了天,卻也不敢真像當初對薑錦娘那樣動手。


    長寧郡主和王氏婆媳兩人鬧的不可開交,沈寶珠倒是尋了機會站在一邊,一邊看熱鬧,一邊用嘴嚶嚶嚶的勸解。


    她是個聰明的,嘴上雖然勸解,人呢,是站的八丈遠,絕對不靠近那兩人的。


    定南侯府的熱鬧隔三差五上演,另一邊薑錦不知道齊氏突然囂張起來還有定南侯夫人王氏插手呢,還以為衛家隻是仗著未來親家的勢,倒是沒很擔心衛家。


    嚴六的意思還是挺明顯的,何況,真不行就去求七皇子,看在自己做了那麽多好吃的份上,他應該會出手幫自己吧?


    恩,應該可以的。


    然而,七皇子蕭顏現在卻不太高興。


    作為一個皇子,他實在太忙了,薑錦這事說到底也隻是損失名譽。所以他收到消息的時間不算很早,可也在下午得了信。但,同時得到的消息還有薑錦去找了嚴六小姐。


    嚴六小姐和薑錦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啊,怎麽薑錦會去向嚴六小姐求助,而不向自己求助呢?


    或許還是自己做的太少,表現的不夠明顯?他谘詢了幾個有家室的屬下和謀士,拿定了主意。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而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薑錦第二天一早起來,就梳了個利落的發型,換了個利索的衣服,準備帶著人去找衛家的麻煩,為著這個原因,今天鋪子都關門歇業了。


    然而薑錦沒想到的是,她還沒找齊氏,齊氏竟然先上門了。


    柳葉看著齊氏那張刻薄的方臉,恨不得把齊氏打一頓,然而昨兒就是她太衝動,才把事情給鬧大的,到底還是忍了氣,去把薑錦喊來。


    薑錦正在吃早飯,聞言詫異,“你今兒怎麽就這麽好性兒了,齊氏上門,你沒直接把她打出去?”


    柳葉癟了癟嘴道,“還不是怕再給你惹麻煩。”


    薑錦笑著道,“昨兒的事情你也沒做錯啊,還真讓齊氏那樣的潑婦在咱們頭上撒潑不成?”


    “那我找人把齊氏給趕出去了?”


    魏辛紅笑道,“這麽趕出去了,咱們倒是虧了,怎麽也不得先把她罵一通啊。”


    “也是啊。”柳葉到底老實,這才反應過來,“她傻到專門跑到咱們的地盤上,還怕她撒潑不成?”


    薑錦把碗裏的粥喝完,然後又慢斯條理的吃完了一個肉包子,方才站起來道,“有人把臉送上來給我打,不打似乎真的有點虧。”


    齊氏這會兒正覺得薑錦不夠講禮節呢,竟然都沒有請她進屋坐下,更別說茶水了。


    這樣的女人,一點兒禮節都不懂,齊氏心裏暗暗吐槽,即使給他兒子當妾也得好好一下,說不得,這鋪子可不能給她管了。


    一時見了薑錦,她心裏倒是一時忘了別的,便先嚷嚷道,“你是個什麽待客之道,竟然連座椅茶水都沒準備。”


    不的不說,薑錦即使做好了某些心理準備,聽了齊氏嚷嚷的話,也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


    除了薑錦,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很精彩,連青梅這見慣了市麵的臉上表情都直抽抽。


    這齊氏好大的臉,自己沒找人把她給打斷腿,已經是很大度了,她竟然還想著茶水伺候,她以為自己是誰啊?


    真等著齊氏嚷著她是個大度的人,能允許薑錦進門做小的時候,薑錦簡直已經無力生氣了。


    你跟個惡棍生氣還好說,跟個智障腦殘怎麽計較?


    跟智障講理,隻能被智障拉到同一水平,然後對方用豐富的經驗戰勝你。


    “我覺得,你最好找個大夫看看腦子。”薑錦是真心這麽想的,“真不行,找個大鏡子照照自己個兒的臉也成!”


    齊氏一聽,薑錦這不是罵自己嗎?當即跳著腳道,“你這樣對我不禮貌,休想進我家的門。”


    柳葉實在忍不住了,當著齊氏的麵呸了一聲,“你真當你兒子什麽阿物兒啊,我家小姐就是嫁一百個,也輪不到他衛三郎!上回六小姐說的話你是全忘了?”


    齊氏還真忘了。


    她最近真是春風得意,兒子中舉,結了一門當官兒的親家,又有定南侯府撐腰,正燒包的不知道自己是誰,臉大的連定南侯夫人王氏那樣的都吐槽。


    此時柳葉對她這麽不敬,她當即就惱怒的要伸手去抓柳葉的臉和頭發。


    然後她就被薑錦給一腳踹開了。


    齊氏那一雙眼睛簡直滿是不敢置信,一方麵不敢置信薑錦敢這麽對她,一方麵不敢置信的是他兒子竟然看上這麽凶悍的女人。


    偏她還疼的說不出來話。


    薑錦那一腳力道可是十足,她雖然不會武功,卻練過一點拳腳,現在每天早上還鍛煉呢。


    打女人她或許有點心理負擔,可打賤人她是一點負擔都沒有的。


    “看來,還是上次我太溫和了,我就該親自動手的。”


    薑錦往前走了一步,齊氏被她嚇得一個哆嗦。


    薑錦卻無意再打她,畢竟真弄出人命,她也麻煩,隻冷淡的吩咐人道,“去叫衛三郎來,他娘發瘋了,讓他領回去,要發瘋,在他自己家發瘋,別擾了街坊鄰居。”


    齊氏見形勢不好,想走,青梅卻閃出來,一隻手鐵鉗一樣掐住了她的肩膀,另一手輕輕拍了拍齊氏的臉頰,似笑非笑,“想走,可沒那麽容易。”


    而柳葉早領了薑錦的話,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衝出鋪子,一路嚷嚷著齊氏發癔症說胡話說到她家裏,嚇死個人,引得街上眾人關注。


    衛家並不遠,衛三郎這陣子隻做鴕鳥狀,在他的房裏每日看書。


    他既然管不了他娘,又不想跟著鬧,也隻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閉上眼睛就是天黑,書房裏太平就天下太平了。


    然而這天下太平的假象也維持不了多久了,聽柳葉在門口喝罵的話,他是又急又氣,還有幾分擔心,她娘最近真是喜悅過頭了,別真痰迷心竅,瘋了吧?


    然後他又恨她娘折騰不休,讓他丟臉丟的厲害!


    可是柳葉都在外麵嚷嚷出來了,衛三郎這個當兒子的,又不能不管,不然不就成了不孝子了麽。


    因此衛三郎雖然忍羞含氣,到底還是出來跟著柳葉去了鋪子。


    等見了薑錦,他那才真個叫又羞又愧又氣呢。


    薑錦今兒穿了一身棗紅的緊身小襖,看著十分利索,越發襯得皮膚白皙,此時她一雙眼睛寒潭一樣,冷冷的看著衛三郎。


    衛三郎有些不敢看她,眼神有些閃避,低著頭道歉道,“家母粗俗,也是歡喜的膨脹了,給薑姑娘你帶來了不少麻煩,真個是對不住。”


    薑錦嗤笑一聲,“你娘如何,我且不說,我隻問你,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這一陣子一出出的,把薑錦對衛三郎僅存的那點好印象給徹底磨滅了。


    衛三郎卻有些不解薑錦這話,隻是解釋道,“我也不想的,主要是我娘——”


    薑錦轉頭看向齊氏,微微扯起嘴角,“你聽見你那好兒子怎麽說了嗎?”


    “都是你的不是呢?”


    薑錦一說這話,齊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衛三郎的臉卻白了。


    然而薑錦叫了他來,當然也不隻是讓衛三郎這麽簡單的把他娘領走的。


    “是啊,你娘粗俗,你娘不好,你娘膨脹了,可是你在幹什麽?你是三歲還是七歲?你一個大男人,還是讀過書的,看著你娘這樣發瘋?然後都推到你娘頭上,一句,對不住就想了事?你可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個男人!”


    “還是說,你也在做白日美夢?覺得我可能嫁給你當小,或者被你娘鬧的受不了,就吃了這個暗虧?”


    “不要太天真了。”


    薑錦頓了頓,帶了幾分惡意,看著衛三郎冷笑道,“當然,你要是承認,自己確實不是個男人,我也就不說什麽了。”


    魏辛紅站在薑錦的背後,看著衛三郎那一瞬間的表情,突然想起她嫡母說過的,毀掉一個人的心智,比毀掉一個人的肉體更殘酷。


    她突然恍惚覺得,衛三郎完了。


    衛三郎走出鋪子的時候,那臉白的厲害,竟不比紙張更有血色。


    他失魂落魄走著,完全沒想到薑錦那樣明朗愛笑的人會那麽犀利,把他內心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全部拽出來,遊街示眾。


    齊氏倒是一如既往撒潑,出了鋪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破鞋,也敢這麽囂張!”


    不遠處一輛馬車裏王氏看著這母子兩人的表情撇了撇嘴,看著兩人一個跟掉了魂兒,一個明顯吃了大虧,就知道這兩人沒在薑氏那裏討好。


    不過話說回來,她自己也沒付什麽本錢,薑氏肯定也被氣的半死,自己也沒吃虧,還是賺了。


    王氏在這裏計較得失。


    隔著街,齊氏還在那裏罵,“我看她能嫁個什麽樣的!保不齊連街上的流浪漢都不娶這樣的!”


    “走吧,罵也不罵點新鮮的,聽著惹人煩。”


    敗家之犬的狂吠可沒什麽好聽的,王氏表示有點意興闌珊了,吩咐車夫道。


    然後還沒等她的馬車掉頭,街那邊突然傳來熱鬧的吹打聲,她一抬頭,就瞧見長長的隊伍從另一條街拐了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王氏有些驚訝。


    但是這麽長的隊伍,也不知道是下定迎親還是送嫁的,一時半會兒馬車還真不好過去,她便讓馬車往旁邊避讓了些。


    齊氏也被這隊伍驚了一下,停了口上喝罵,這麽長的送嫁隊伍,這附近的誰家也沒有這個架勢啊。


    倒是衛三郎還有些失魂落魄的,被他娘齊氏一拽,方才在牆角站定。


    周圍本來就很多來看齊氏和薑錦熱鬧的閑人,本都準備散了,此時見有個新熱鬧瞧著,便又都站回牆角,等著看新熱鬧。


    有人數了數那一抬抬的東西,嘴上咂舌,“這好像有二三十抬了吧?誰家嫁閨女有這樣的架勢?”


    這附近基本上都是一般的百姓,有些小生意小家產,最多也就是當個官兒,嫁個閨女也就是十抬八抬的嫁妝就已經很好了。


    另一人道,“你是眼瘸了啊,哪裏是二三十抬,怎麽也有四五十抬吧。”


    還有人道,“我瞅著倒不像是嫁妝,嫁妝不得開蓋兒給人看?瞧著倒像是下聘的。”


    “渾說什麽呢,誰家下聘要那麽多抬的東西?”


    說話間,這好幾十抬在薑錦的包子鋪麵前停下來了,然後從後麵上來一匹白馬。


    騎著這白馬的是個穿著玄色滾暗紅邊金絲刺繡錦袍的青年,大概二十歲上下,白膚黑發,修眉鳳目,琥珀眼瞳灼灼生輝。


    這些人都不識字,很難形容這青年不凡的容貌氣質,隻覺得那青年無一處不好看,神仙降臨也不過如此了。


    馬車裏的王氏可把這青年給認出來了!


    七皇子蕭顏!


    他怎麽會來這裏?!


    想到自己女兒曾經說過在七皇子府見過薑氏,王氏心裏頓時有個不敢置信,可是又揮之不去的想法。


    七皇子不會真的看上薑氏那個賤人了吧!


    不,不會的,薑氏那麽醜!


    她是個醜八怪!


    常年低著頭不敢看人,頭發像是枯草一樣,臉也像是枯草一樣黃,一雙眼睛大的怕人。薑氏那麽難看,讓她看見就厭惡,讓她看見她,就想起她的兒子和這樣的女人綁在一起,心裏就難受,七皇子怎麽可能看上這樣的女人?


    她的女兒陸紫玉那麽美麗,那個蘭真又進了宮,七皇子妃的位置應該是她女兒的才是!


    最關鍵的是,是誰都好,為什麽是薑氏!為什麽是她最厭惡的薑氏?


    然而事情似乎真的朝著王氏最不想看見的局麵發展了。


    蕭顏下了馬,鄭重其事在門口作了一揖,然後高聲道,“薑姑娘,蕭某前來提親。”


    聽了這話,王氏腦子裏不停的回旋著兩個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七皇子竟然是真的來提親的,就算是側妃,那是入玉碟的,薑氏的過去瞞不了人,定南侯府肯定又成為笑柄,而且她女兒也不可能嫁給七皇子了!


    齊氏和衛三郎的臉就更難看了,這樣好像渾身發光的男人——


    齊氏突然嚷起來,“怪不得,她看不上你,原來是早勾搭個小白……”


    臉字還沒出口,早有七皇子的侍衛上前一個巴掌把齊氏臉給打歪了。


    嘰嘰喳喳的圍觀人群瞬間靜默。


    而此時,七皇子卻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一切。


    他端端正正的站在鋪子門口,帶著緊張的雙眼盯著門板,忐忑的等著那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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