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不揭短


    “表哥, 我疼。”


    被捏疼了的寶姑娘淚眼汪汪的, 嬌怯怯的道。


    她可是養在閨閣的嬌小姐, 定南侯夫人王氏十分喜歡沈寶珠, 雖然外甥女, 對待她可是拿著侯府嫡女的態度來的。陸齊林一個武將, 手勁兒大, 這會兒又情急,頓時把這表妹寶姑娘捏的眼淚汪汪,十分的楚楚可憐。


    眼看著美貌的表妹梨花帶雨, 陸齊林也有些覺得自己太不小心了,便放開了他,問了她一句。


    “沒事吧?要不叫個大夫過來?”


    “表哥, 我沒事的, 關鍵是姨母。”寶姑娘眨了眨眼睛,眼眶微紅, 長長的睫毛上沾了淚珠, 抬眼看著對麵的英俊少年。


    “姨母, 姨母, 她不知道怎樣了啊,那薑氏怎麽會對姨母存有好心?”


    她這一下, 提醒了陸齊林, 頓時著急了起來, “你把這事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


    當丈夫休棄老婆的,總比當兒子的背棄母親的要多的多, 尤其現在以孝治天下,誰也不敢背上不孝的罪名是。更何況王氏不管為人如何,對於陸齊林,也算是一片慈母心了。


    因此,陸齊林對於聯合父親勸說讓王氏去庵裏暫住這事,他是稍微有些愧疚的,此時聽見寶姑娘說了這樣的大事,頓時就坐不住了,追問寶姑娘到底怎麽回事。


    寶姑娘便說今兒惠寧師父和伺候王氏的丫環來了,來見了定南侯,她是湊巧聽見兩人聊天,說王氏吃了薑錦做的飯,暈倒了,可能是中了毒。


    陸齊林這一聽,哪裏還坐得住,馬上去找他爹定南侯核實情況了。


    寶姑娘其實還想說兩句別的,然而陸齊林走的利索,隻能看著表哥的背影,輕咬櫻唇,心中暗恨表哥無情。


    不過她倒不是個能被輕易打倒的人,很快又鼓起心氣兒來。就拿今兒這事說吧,寶姑娘還真不是偶爾聽到的,她這幾年在府裏也沒少籠絡人,定南侯處插進手裏去,定南侯夫人處可有不少她的眼線。


    消息是定南侯夫人那個丫環傳出來的,傳遞的是真實消息,但是寶姑娘籌劃了半天,跟表哥陸齊林說的時候,就含含糊糊了。


    寶姑娘其實也是沒辦法了。她從小兒也是心念這個表哥,而且父母雙亡不說,她生父家地位也低。陸齊林回來了,她好容易想法子攛掇著王氏逼迫了薑錦自請和離,長寧郡主又要嫁進來了。


    本來秦王府那邊說要悔婚,姨母也暗示了要把她嫁給表哥,沒想到定南侯和貴妃一係不死心,那長寧郡主也死乞白賴的非要嫁給表哥,鬧的王妃徐氏鬆了口。


    想比她一個孤女,那長寧郡主有她爹秦王這個皇帝的親弟弟,她外家汝陽徐氏做後盾,連定南侯夫人王氏都改了主意。


    然而,寶姑娘還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不想把王氏給弄回府,她唯一的半個支持者都沒有了。


    何況,還能就手黑下薑氏,她可聽了姨母說了,之前不僅表哥,連姨夫定南侯都誇過薑氏聰明。


    薑氏如果知道寶姑娘的想法,肯定要欲哭無淚了,不錯,定南侯是誇過自己聰明,可那現在早已經撕破臉了,那除了增加對自己的忌憚還有什麽好處嗎?


    她還不知道,就因為她一開始很審時度勢,不卑不亢,定南侯覺得她不似尋常女子,才放縱王氏克扣她和離銀子。


    消息不靈通總是比較吃虧的,薑錦現在還不知道王氏知道了飯是自己做的,堅持不吃飯餓暈了,然後懷疑自己給她下毒了呢。


    薑錦今兒一天都很忙,與賣地的那家簽了契約後,請幾人吃飯後,又付清了給中人趙二的銀子,又托他幫忙換成紅契,也就是在官府備案,日後地契就算是丟了,也不怕。薑錦自己身後沒有宗族親人,還是花點錢,穩妥點兒好。


    辦完了這一切,眼看著不早了,薑錦便與孫老大夫告辭準備回村裏,上次毛大的事情,薑錦也是嚇了一跳,這段時間也謹慎了不少。


    說到底,還是手頭錢少,再賺了錢,薑錦便準備在城裏典個房子先住著,好歹安全點。


    至於眼下,薑錦手裏真沒多少錢了,買地花了九十七兩,給趙二三兩,換契約在官府登記又是三兩多,合計了一百多兩。再加上請客吃飯,以及最近的花銷。她手頭的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了十兩銀子不到,馬上就十月末了,冬天棉衣柴炭花錢更多。


    不過薑錦也不是很擔心錢的問題,這不是還有王氏麽?


    以定南侯府的尿性,王氏住不住一年不好說,至少也要等到陸齊林和長寧郡主訂了親,不然定南侯那個男人肯定不會放王氏出來的。


    而且還有長寧郡主送的那個玉鐲呢,那個少說也有二三百兩的。


    因為原主被虐待的太厲害,現在的薑錦也特別的瘦,那玉鐲根本就帶不上,一戴上就從手上往下滑脫,她索性用布條把那玉鐲纏了然後綁在胳膊上,這樣也比較安全不怕丟,反正天氣冷了,都穿夾襖,也看不出來。


    隔著棉襖摸了摸那玉鐲,薑錦心裏有了點底氣,正好牛車也到了,薑錦和趕車的大哥說了兩句,然後下了馬車,抬頭。


    然後,她就看到了王氏她兒子!


    定南侯世子,陸齊林!


    講真,薑錦對陸齊林的印象還是挺深的,因此一眼就認出來他了。原因麽,也很簡單,人長得好看啊。


    陸齊林的相貌,可以說繼承了他娘王氏的優點,王氏當年能讓定南侯忽略了他智商的劣勢,娶進門,絕對也是國色天香級別的。


    加上他又是武將出身,又洗去了那點因相貌過於精致的娘氣,整個人英武不凡。


    不過這麽個帥哥,現在來找自己,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薑錦看著陸齊林臉上的怒氣,心裏瞬間提防起來。她和定南侯府早已經撕破臉,陸齊林和長寧郡主的婚事差點因此不成,陸齊林想來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好感。


    薑錦不知其來意如何,橫豎兩人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心裏雖然提防,索性當沒看見他,直接就要走。


    如果說薑錦對陸齊林是提防,那陸齊林對薑錦就是仇恨了。


    他遠遠地就看見薑錦和人說話,有男有女,言笑晏晏,連那雙眼睛裏都帶著笑。


    有那麽好笑?不是說守了四年,怎麽這才從定南侯府離開了多久,就知道勾搭男人了?


    陸齊林可是來找她麻煩的,眼見著薑錦要走,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了她,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這會麵對的不是身嬌體柔的表妹,陸齊林可沒控製力氣,不過薑錦極瘦,手下是一把骨頭,不似抓著寶姑娘那般柔軟,反而挺膈手。


    薑錦見他上來就動手,也惱了,翻了個白眼,看著陸齊林,冷笑道,“你要做什麽!跑來發瘋嗎?發瘋也回你們定南侯府瘋去!”


    陸齊林就見她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心裏更是不痛快,“沒想到你還漲了本事了!不僅會下毒害人,還會勾搭男人了!”


    “你胡說什麽?”薑錦很是莫名其妙,“腦子有病吧,發瘋就要吃藥!我什麽時候下毒害人了?”


    “你還敢狡辯,難道不是你給我娘下了毒,她才不舒服的嗎?”


    薑錦簡直覺得好笑,“我給她下毒?我什麽時候下毒了?”


    她倒是一千次一萬次的想把王氏給弄死,但是肯定不會用這種把自己也搭進去的方式,何況她從哪裏弄來毒藥?


    “你敢說你在昨天的飯菜裏沒動手腳?我就不信你給我娘送飯是安了什麽好心!”


    “我當然敢說!”薑錦這會兒也明白陸齊林說的是怎麽回事了,感情昨天薑氏不知道怎麽不太舒服,然後就說她在食物裏做手腳了。


    “我真懷疑你有沒有腦子?我要是下毒,還耽擱到現在,錢我都收了,為了錢,也希望這生意長長久久啊!”看著憤怒的都快冒煙的陸齊林,薑錦很是奇怪的道,“我是是真的很奇怪,當初你是怎麽從戰場幸存,還立下大功的,總不會是出賣了色相吧?我看你這麽會忽悠長寧郡主,怎麽也不像是第一次了。”


    說完,還上下看了一眼陸齊林,以一種鄙夷的眼神。


    其實要照著薑錦平時的性格,大抵是不會這麽氣陸齊林的,畢竟定南侯府她眼下還是得罪不起。但是壞在,她今兒請孫老大夫等人吃飯,男裝打扮,多少喝了兩杯酒。


    她酒量差,兩小杯酒就足以激出她的真性情。


    偏陸齊林也是下朝喝了幾杯,頗有幾分酒意,薑錦更戳到他心中不能對外人提的點了,簡直把他氣的七竅生煙。


    他的眼睛通紅,薑錦覺得不對,正要走開,陸齊林卻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出賣色相?”陸齊林眼裏有了幾分殺意。“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不管陸齊林的智商如何,武功其實沒話說,他此時突然出手,還是含怒,薑錦那點花拳繡腿,還真抵擋不了,頓時呼吸困難了起來。


    偏這會兒雖是村口,卻沒什麽人經過,陸齊林也沒帶護衛。


    難道這次,自己還真要栽到這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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