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


    薑錦本來是準備給醫館大夫結了銀子,就找地方暫住的。除開蔣二送的十兩銀子,她身上還有十三四兩銀子,若租房居住,隻要稍微像樣點,少不得一年半兩銀子花銷,還不怎麽安全。


    薑錦問醫館大夫打聽了,若是找個靠譜中人,花不到十兩銀子,就能典兩間屋還能帶個小院兒。雖然典的房子沒有產權,但是房主贖回去的時候,那十兩銀子還要給薑錦。


    何況典房的多半短時間也沒能力贖回去,至少也能住個三五年。


    因此薑錦便和柳葉商量著,要不典個房子居住,不想柳葉瞧著精神不濟,臉還通紅,薑錦瞧著不對,忙叫了大夫過來看。


    果然情況不太好。


    柳葉本來就受了傷,還被關了一夜。出府後頭晚上,薑錦病著,她也沒睡好,輾轉反側一晚上,一方麵顧著薑錦,一方麵把蔣二的話思慮過來思慮過去,一早上又跑去定南侯府鬧了一場。


    大夫也有些懊悔,“我真該攔著柳葉姑娘的,她本來就受了傷,又失了調養,這發起燒來可是大證。”


    “唉,也是沒法子的事。”


    薑錦心下也明白,這傷口感染可大可小,若擱在現代,有抗生素,幾針下去,倒也沒什麽大事。可是古代的醫療條件在那裏,傷口感染發炎雖然不是什麽絕症,也不是什麽小毛病。


    柳葉的情況又確實不太好,到了晚上人直接燒昏迷了。要不是醫館大夫老夫妻兩個人好,隻怕根本就不會收留他們夫妻兩個,早把她們趕出去了。


    然而這還不是她最愁得事情,到了半夜,柳葉燒的牙關緊閉,連藥汁子都灌不進去了。


    老大夫歎氣,“到了這個情況,我的醫術有限,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話說的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薑錦也明白老大夫的意思,這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看著躺在床上,麵色灰紅的柳葉,薑錦的眼淚滾滾而下。


    柳葉雖然不聰明,可她心實,對自己真沒二話,她在這個世界,隻有這麽一個相依為命的人,可如今這唯一一個人都要死了。


    老大夫見薑錦看著柳葉眼淚如斷線了的珠子,不斷從臉頰滑落,打濕了衣服,偏偏還不敢放聲大哭,心裏也難過的不行。


    他老婆更是,看著燈火下薑錦臉上晶瑩的淚珠,都已經開始擦眼淚了,一邊擦還一邊罵定南侯府不做人事。


    猶豫了一下,老大夫輕歎道,“薑姑娘別急,若是柳葉姑娘能熬過這一晚上,明日或許還有點轉機。”


    “真的?”薑錦迅速轉頭,“孫老爺子您有辦法了?”


    見她眼睛瞬間亮起了了,孫老大夫歎道,“也隻是一拚的機會。我有個師叔,年紀比我小,醫術卻強我十倍,隻是他有個怪癖,替人看病,要拿錢開路。別管看好看壞,先拿十兩銀子來。你的醫藥費我不收你的了,你拿那位蔣侍衛給的錢,先去請了他來。”


    孫老大夫仁者醫心,多少有些看不慣,所以平日裏和那位師叔來往不多。然而對方的醫術也確實十分高超,非他所能及。


    如今晚上宵禁,出不得門,便是出去了,那人也不會接診,所以也要看柳葉的命了。


    “不過,我話也要說清楚,柳葉姑娘的情況,我那個師叔也未必有特別好的辦法。”


    薑錦哪裏顧著上這些,忙朝孫老大夫道謝,又去握著柳葉的手,鼓勵她堅持。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孫老大夫還要給薑錦施診,便讓他老婆帶上薑錦去登門拜訪。


    那人住的離孫大夫的醫館倒是不太遠,但是氣派多了,三進宅子,黑油大門,還有門房守著。


    薑錦和孫奶奶兩人一起去門上扣門,說清楚情況,希望對方能過去會診。


    不想,薑錦卻吃了個閉門羹。


    那人門都不開,隻叫門人傳了一句話。


    “今兒心情不好,不想開門。”


    “這可怎麽好?”孫奶奶也急了,敲門道,“我是孫成金的老婆,請史大夫看在他師侄的份上,走一趟可好?”


    那人性格古怪,在師門傳承上偏又是長輩,孫老大夫也拿他沒辦法。


    薑錦就更沒辦法了,然而她心中知道,求人總要有求人的態度,隻好跪在門前,哭道,“我隻望史大夫看在我們可憐的份上,憐憫一下。銀子,我也湊齊了,分文不會少的。”


    門子也無奈,孫奶奶又跟他說了一下,對方到底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又答應了幫忙再傳一下。


    不想片刻後,那門子還是一個人回來了。


    薑錦見此,簡直是絕望了,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抑製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在孫大夫醫館裏,她怕吵到柳葉,不敢出聲,現在還有什麽顧忌?


    孫奶奶卻氣得不輕,指著大門道,“醫者父母心,怎麽這樣的鐵石心腸!別哭了,起來,我知道趙禦醫的家也在附近,我帶你去。”


    話是這麽說,趙禦醫的水平,其實也不比孫老大夫強多少,其實也差不多,不然孫老大夫早就讓薑錦去請人了。


    門子見孫奶奶就差點破口大罵了,忙上前道,“老太太,別生氣了,我家主人雖然出不得門,倒讓我拿了這個出來。”


    說著攤開手,他手裏有個小白瓷瓶,也就是大拇指大小。


    “這是什麽?”薑錦還跪坐在地上,一時起不來,孫奶奶搶上前去。


    “是我家主人配的藥,我家主人說,一共三粒丸藥,早中晚各吃一粒,若是真不成,那就聽天由命吧,那也是該死之人了。”


    薑錦一聽,也顧不得麵上全是眼淚,十分狼藉,忙爬起來,過去看。


    “真的會有效嗎?”


    “我家主人的醫術,不說天下第一,也是天下數得著的。”門子很有信心的道,“要是他幫不了薑姑娘你,別人也幫不了。不過,雖然我家主人沒去看診,這十兩銀子還是要給的。”


    “應該的應該的。”薑錦忙從懷裏取出那個十兩銀子的元寶遞到門子手裏,幾乎搶的從門子手裏拿了那瓷瓶。


    她怕拖得久了,柳葉等不起。


    孫奶奶看薑錦飛跑而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到底還是鬆了口氣,問那門子,“你家主人到底在做什麽,都不見人?”


    正常的情況,孫老大夫是他師侄,這人性格再怪,總要給孫老大夫一個麵子的。


    “嘿嘿,這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是主人家的事。”門子笑道,“橫豎事情也算是解決了死,就別管這些了。”


    孫奶奶搖了搖頭,歎道,“我們小老百姓,是管不著他的事。”


    說完,也走了,她其實也急著回去看看情況。


    宅邸裏,一個老頭子正在給一個男人紮針,那男人一襲紅衣滑落到腰部,了背部,難得的是此人雖然是男人,卻肌膚雪白,毫無贅肉,線條優美,加上背部上金針微顫,看著竟有幾分香豔。


    “老頭子我這次可算是賠大了,你得賠我錢。”


    那三粒丸藥光藥材成本就不止十兩了。


    “關我什麽事?”年輕男人輕笑,“那是你亂好心!”


    “還有我那個師侄的麵子呢,何況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是白賺十兩的。”老頭抱怨道,“你也是在是太冒險了,萬一走火入魔,怎麽辦?”


    “我不冒險,早就是個死人了。”年輕男人神色不變的說著這些話,“反正再有兩三年,也就沒那麽麻煩了。”


    老大夫歎了口氣,這裏麵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從最早的時候,一切就開始了。


    他還是老老實實當他的大夫吧,別的他也管不了了。


    那邊孫老大夫醫館裏,薑錦一路狂奔跑回去,到了醫館,便以最快的速度給柳葉服了藥。


    到底盛名之下無虛士,人家倨傲也有倨傲的道理。柳葉吃了藥後不到半個時辰,燒就漸漸的降下來。


    等到傍晚時分又給柳葉服了藥後沒多久,柳葉就醒過來一次,到晚上,還知道喊口渴。


    薑錦可以說是喜極而泣,孫老大夫也是鬆了口氣,人醒過來了,憑他的醫術,也能收尾了。


    而朝堂上,針對定南侯府的鬥爭還剛剛開始。


    定南侯世子陸齊林立下的功績是實實在在的,前幾日皇帝又歡喜,沒誰趕在那個時候捋虎須。等這幾日,梁帝已經沒有那麽高興了,興頭勁兒過去了,這些人就開始攻訐定南侯父子了。


    首先就是陸齊林停妻之事,又欠了人一千兩銀子沒給。


    梁帝這輩子唯一可以稱道的一點,大概是對發妻還挺有點情誼的,或者說很尊崇嫡長。


    不過定南侯早做了準備,把已經簽字的和離書拿了出來,自然有人幫腔。


    “若是沒給銀子,那薑氏如何會簽字?肯定是薑氏貪心不足汙蔑。”


    “我聽說跪在那裏的丫環渾身是傷,想來肯定是定南侯府逼迫人簽的。”


    “這話沒憑沒據的,不要亂說,和離書上簽了字可是實實在在的。”


    正如這些人爭吵的那樣,到底是沒憑沒據的事,頂多也就傷點名聲,定南侯府也不傷筋動骨。


    何況不少還覺得,一千兩銀子,定南侯府也不是拿不出來,沒必要耍賴不給。


    不過現在,薑錦可後悔死了,被定南侯忽悠了一把,利用她急切的心情,坑了她一千兩。


    她現在出現經濟危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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