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文發給編輯兩天,如你們所見,到現在都沒有替換過來(???︿???)


    沒有辦法,今天也不能更新了。


    這幾天弄的很混亂,實非我意,但所有的文,都會替換過來的——


    下麵是日常xu geng——(和昨天的一樣)


    言盡哭噎著舉著一隻手,上麵被亂石劃出的傷口已經結成長長一條血痂:“李哥哥,好疼啊!”


    李嫣冷淡的眸光,在觸及到李園對著言盡露出的幾分溫柔時,終於流露出委屈,可下一刻,她將凍的發僵的手更緊的攥了攥,再往身上穿著的棉衣裏縮了縮。


    李園終於開口,眸光沉沉卻是看向李嫣,一字一句問:“為什麽要跑出來?”


    聽到這句話,夙瀟這個旁人看著都有幾分委屈。


    今日本是言盡纏著李嫣要出來,可兩個半大的孩子,茫茫大雪中,滿山的景色皆是相同,更何況,其中李嫣又不識路。


    眼見天色漸暗,兩人也有了幾分焦急,走到一個山坡上言盡一腳踩空就要落下去,李嫣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結果,兩人雙雙摔下陡坡。


    所幸,這個陡坡並不高,隻不過,兩人皆被大雪覆蓋之下的碎石劃傷。


    李嫣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可終究是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言盡指著自己被劃破的衣袍還在哭:“李哥哥,我的腿好疼啊……”


    李園看李嫣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終究是皺著眉收回了目光。


    他低頭看了看還在哭泣的言盡,她一瘸一拐拽著他的袍角,臉上滿是委屈。


    他壓抑的怒火似乎消散了幾分,眸色幾不可見透出一點憐惜。他蹲下身,不容置喙的說:“上來。”


    言盡趴在李園的肩上,李園最後看一眼李嫣,眸色又恢複冷淡模樣,他甚至都不想再多問一句就要轉身離開。


    李嫣看著他已經轉過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哥哥?”


    李園停下腳步,眸色染上幾絲笑意,回過身來看了看李嫣:“怎麽?還要我背你?”


    夙瀟分不清這話是真心還是嘲諷,實在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太難測。


    可李嫣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刻,本就白的麵色更白了幾分:“不敢勞駕哥哥。”


    李園背著言盡轉身,隻留下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她是我的妹妹,她傷了腿,如今走不了,我自然背他。”


    待到李園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李嫣才緩緩蹲下身,幾番被壓抑的情緒終究有了一絲裂痕,這個人,平日裏冷淡安靜,而今,就連哭起來也是冷淡安靜。


    若不是她臉上淌下一顆一顆的淚水,夙瀟真看不出來她在哭。


    哭了半晌,李嫣才嘶啞著聲音說了一句:“那我也是你妹妹啊!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我,從來都不喜歡我,可我也是你妹妹啊……”


    最後幾句,愈來愈小,可等到她再次抬頭的時候,麵上淚痕已經被拭的幹淨,哪裏還能看出來半點哭過的痕跡。


    等到她一腳踩在雪地裏的時候,夙瀟才想起來一樁事。


    李嫣並不識路。


    這個事情,若不是這麽久她一直盯著李嫣,根本就不能發現。


    她望著四周刮的越來越急的北風,心中知道怕是不好。


    她的猜想果然沒錯。


    李園將李嫣扔在了三青山上,他的本意興許是給李嫣一點教訓,讓她曉得以後不可亂跑,更不可帶著言盡亂跑。


    可是,他真是不了解這個妹妹,但凡是他有一點了解這個妹妹,他也幹不出將她一個人丟在三青山上的事。


    尤其是,三青山上,傳言有狼。


    李嫣哭了一場,這才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雪地上印出深深淺淺的腳印,她就那樣直直的盯著,眼珠子也不轉動一下,活像一具雕塑。


    良久,她才一點點蹲下身去,將已經沾在腿上的衣袍撕下來。


    是的,她傷的很重。之前她與言盡滾下山坡,最為厲害的一下她側身幫言盡擋了,腿上立時劃出一道深深地口子。


    其實剛才李園隻要多看一眼,都會發現她衣袍上的深深血跡。可他卻連這一眼都吝嗇給她。


    夙瀟想,如果他能將對言盡的關心分與她十分之一,李嫣都會很高興的。


    可惜,他從來都不關心她。


    李嫣跪在雪地裏,將已經與血肉粘結在一起的衣袍一點點撕下來。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再被撕開一次,其痛楚已經不用多說。


    她緊緊的咬著牙,臉上一陣白過一陣。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疼的。貫來清澈的眼睛裏飄出大片的淚花,可她還是強忍著再沒有讓它落下來。


    以前的時候,她也是經常哭的,可漸漸長大,她才發覺,眼淚這個東西很是奢侈,隻有獲得寵愛的孩子才有資格擁有它,而她,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漸漸的,她便很少哭了。更者,就算是她哭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有些孩子的眼淚會讓人憐惜,比如言盡,而有些孩子的眼淚隻會惹人厭煩,比如她。


    夜越來越沉,整片枯樹林裏陰風呼嘯,她扶著枯樹一步一步挪過去,腳下的雪似乎是結了冰,越來越硬。


    這一年的雪,下的很大很厚。她一腳踩下去,小半條腿都沒在了雪裏,四肢已經凍的麻木,濕掉的長靴仿佛一塊堅硬的玄冰重重的套在她的腳上,她牙齒打著冷顫,臉上已被凍的青紫,實在是看不出什麽來。


    她不識路這個事情,除了而今的夙瀟,就隻有自小照顧她的奶娘知道。由此可見,李家平日對這個女兒是怎樣的關心。


    整個三青山都被大雪覆蓋,她一眼望過去,除了無邊的黑夜還是無邊的黑夜,哦,除了被雪反射過來的光。


    她費力的搓了搓已經凍僵的雙手,她其實毫不懷疑,若是此刻有人用力掰她的手腕,她的手腕會像薄冰“哢擦”一聲被掰斷。


    她緊了緊身上穿的大裘,其實這大裘早已不能遮擋割過來的北風。


    這讓她想起,她小時候掉入冰湖,那湖裏麵的水冰冷刺骨,就像此時一樣,她也很怕,也很絕望,當然,也同樣的沒有人過來救她,興許,唯一的區別就是,當年她會鳧水,出於對生命的渴求,她可以強撐著一口氣,掙紮著遊上岸,可而今,她卻是無能為力。


    想到這兒,她像是找到了一個爆發點,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


    她抽噎著說:“我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我好討厭你,你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我好怕……我也好冷……”


    漸漸的,這哭聲越來越大,幽幽的蕩在枯樹林,驚了幾隻夜行的鳥。


    這些話,終究沒有人聽到了。


    三青山上有狼,這個並不是傳言。


    群狼環伺之下,李嫣一張煞白的臉竟透出幾分絕望的安詳。


    夙瀟知道,她不會死在這兒,這個孩子長大後會成為全楚國最尊貴的女人,又怎麽可能死在這兒。


    話是這樣想沒錯,可當一隻狼咬上她的腿,拖出深深血痕時,夙瀟還是感到了絕望恐懼。


    她伸手一抹,眼角處卻是一抹水漬。


    她想,饒是她看著都如此絕望,更何況是李嫣親身經曆,那個時候她一個人,是怎樣過來的?


    夙瀟正這樣想著,卻聽到一聲長長的狼嚎,這一聲過後,所有的狼都伏底身子,低低的嗚咽起來,仿佛恐懼,又仿佛敬意。


    而後,夙瀟便看到了從雪地裏緩緩走過來的一頭白狼。


    大雪漫天中,它的毛色比雪還要白上幾分,而眼睛又像湖水一樣藍,裏麵好似盛著萬千的星河。


    她想,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一頭狼,雖然此前她連狼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頭狼停在李嫣的麵前,李嫣躺在雪地上,瞳孔已是渙散,可她還是轉了轉眼睛,盯著這頭狼一動不動。


    良久,她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這頭狼的脖子。


    而後,夙瀟便看到,這頭狼低下頭,似乎是舔了一下李嫣的脖子。


    李嫣此後與狼群生活兩載,她為這頭狼取了一個名字,叫阿皎。


    阿皎便是這大雪山上的狼王。


    夙瀟想,若是一出生的孩子,從小便被人丟進狼窩,再如果這個孩子能平安長大,那必然是一頭狼。可李嫣不一樣,她掉入狼窩的時候十二歲,盡管她與狼群生活兩載,可歸根結底,她已經是一個人了。


    無數個夜晚,阿皎站在雪山之巔對月而嘯,李嫣都會安靜的靠著它,不說話也不動彈。


    那個時候夙瀟就會想,這個孩子她在想什麽呢?


    絕望,恐懼,還是憤怒?


    所幸,她還不至於太絕望,因為,她還有阿皎。


    兩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


    李嫣十四歲的時候,已經可以獨自一人捕到野兔。


    再次遇到李園,便是在那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說實話,她早已經忘了他長什麽模樣。可人的記憶總是奇怪,有些事情你本以為你忘了,可是當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些記憶總是會突然湧現。


    彼時,她已經可以一人跑遍三青山捕到一些獵物,隻不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阿皎總是會尋著氣味找過來將她帶回狼窩。


    而那日,阿皎來的晚了一些。


    麵前橫飛過來一支箭羽,而後才是馬背上的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李哥哥,你快看,我射到了——”


    李嫣呆呆坐在樹下盯著麵前的野兔,想著等阿皎找到她,再將她領回去。可猝不及防聽到這樣一道聲音。


    兩年的習慣,讓她聽到人聲的時候開始習慣性的躲藏。


    馬背上的少女,挎著弓箭翻身下馬,仔細巡視了一圈後,聲音帶了幾分疑惑:“唉,奇怪!我明明射到的啊!”


    年輕男子的聲音帶了濃濃笑意:“射到什麽了,我怎麽沒瞧見?”


    她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竟也忘了一時的危險,從草叢中探出頭去看。


    那少女聲音清脆:“你這是看不起我的箭術,哼,等我再射一隻給你瞧瞧。”


    話音剛落,她便感到有箭羽貼著自己的臉頰滑過。


    她一驚,便想要跑開。


    隻聽見身後的少女滿含怒意的聲音:“怎麽還跑了?”


    她那個時候並沒有認出那就是言盡,還呆呆的想,這個姑娘估計是將她當成獵物了。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她隻覺得自己一顆心要飛出來。


    那少女又是一箭射過來,這次,她也生了也怒意,微微偏頭一口咬住那支箭,隻覺得唇齒間震的發麻,已經有血跡逸出來。


    這樣一番動作下來,她身上披的獸皮已滑了下來,露出她半邊人身。


    身後的少女好像被驚到:“呀!居然是個人。”


    她從口中將那半支箭吐出來,隻冷冷的瞪過去。


    這一瞪之下,怔住的卻是她。


    那少女身後的男子不疾不徐策馬趕來,依舊是月白的衣袍,如泉中玉,如風下鬆。


    夙瀟冷眼看著這一切,她之前不懂何為殘忍,可這一次,腦中第一時間浮出的,卻是殘忍二字。


    上天從來都沒有厚待過李嫣,她知道。可這一次,就連她也覺得,上天對她真是殘忍。


    雖是一母同胞,可兩年之後再見,早已不是一句雲泥之別可以概括。


    李嫣似乎生出慌亂的情緒,急急將滑下去的獸皮拉緊,想要逃離此地。


    可身後的少女策馬攔在她的眼前,不依不饒:“你是個人,我剛才射你那一箭,你怎麽不說?”


    夙瀟看著言盡咄咄逼人的架勢,覺得自己當年若在此地,她一定劈了這人。


    可惜,她晚生了好多年。


    李園過來,翻身下馬,隻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李嫣,像是要看出個什麽來。


    她突然就反撲過去咬住他的手腕,李嫣大概想,依著他的身手,甩開她應當不難,她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跑出去,尋個隱蔽的地方等阿皎找過來。


    可李園並沒有甩開她,而是任著她緊緊咬住他的手腕。


    她臉上滿是髒汙,悄悄抬起一隻眼睛,卻看到他正盯著自己,眸中情緒一時陌生。


    她警惕的向後退去,李園還在往過來走,她蹲下身,輕輕的發出一聲狼嚎。


    她想,如果附近還有別的狼,聽到她的叫聲,應該會趕回來吧?


    可別的狼還沒有趕過來,倒是李園先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他急走幾步,將她一把拽起,旁邊言盡不無嫌棄的說:“李哥哥,她恐怕是被狼養大的,好髒——”


    言盡說完這句話,便被突然竄過來的阿皎撲在地上。言盡雖是孤兒,但得了李家的庇護,從小的嬌生慣養,哪裏見過狼,更者,那頭狼此刻正欲咬上她的脖子。這樣一驚一嚇之間,她便暈了過去。


    李園好似沒有看到她暈了過去,隻一隻手緊緊的拽住李嫣,良久才說了一句:“你是嫣兒嗎?”


    夙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這是怎麽了?懺悔了,後悔曾經那樣對李嫣了?


    李嫣隻是往後退,眼神中明顯寫著你記得我?


    李園似乎知道她想要表達個什麽意思,隻頓了頓,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我記得你。你是我的妹妹,李嫣。你雖然丟了兩年,但我知道,你還活著。”


    這句話是這麽多年來,他對她說的最和善的一句話。那一瞬間竟讓夙瀟生出,他其實是很在乎李嫣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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