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符希若、胡一統這三位朝廷**中的任何一位,也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三司屬員盡數被抓。.明天太陽升起過後,陝西承宣布政使司衙門和提刑按察使司衙門,將會出現什麽樣的局麵,除了方不離誰都不知道,或許高居九重的宣德天子心裏清楚,不過整個陝西,除了方不離,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可就連方不離也不知道的是,一個黑色的影子,越過了高大的城牆,鑽進了西安府城外一個小鎮裏的院子裏麵,也不知道他在裏麵做了什麽。隻知道,當他進了院子沒多久,一個勁裝男子從院子的馬廄牽出來了一匹馬,朝著華陰縣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二天一早,華山派的山門前來了一位騎士,騎士一到華山派的山門前,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守衛在山門前的兩個華山**瞥見馬上的標記,連忙將之扶到了一邊,哪知道這騎士將兩人退開,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塊木製令牌交給他們,“快稟報掌門,西安有變。”


    ***


    清晨時分,本來應該是敦促**們**武功的時候,可現在所有劉在華山上的不字輩**都聚集在了劍氣衝宵堂或者現在叫做懷仁堂。原因,就是昨天夜裏西安府府城裏麵發生的劇變。


    “這方不離長能耐了,一夜之間竟然就將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兩個衙門來了個大換血。下一步恐怕就是各州府縣。咱們往後的曰子,不好過了。”胡不悲真對不起他這名字,滿臉的愁苦,一張臉擠在一起,都出了褶子了。


    “方不離手上有那麽多人麽?別忘了,他才多大歲數?主持過幾次科考?陝西一地的科考成績不好,也沒幾個士子能幫得上他的。就他夾帶裏的那點兒人手,這次他能不能把三司衙門填滿了都是問題,還有多餘人手來撤換陝西各州府縣的主官?”胡不歸臉上充滿不屑,也不知道是衝的胡不悲還是方不離,“至於那些衙門裏麵的廢物,吏都是咱們的人,官還能做什麽?”


    “以方不離的心機,他的招數不會隻有這麽一點兒的,說不得,他的後招比我們想象的要可怕。”崔不破經曆了兩年多的曆練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胡吹一氣,“諸位師兄,最近從風陵渡和潼關傳來的消息,有不少的外地客商入陝,他們的車轍印極深。奇怪的是,沿途也不**貨物,直接往西安府趕去。關鍵的關鍵,身上那股氣度不像是尋常商旅,倒像是…”


    “倒像是什麽?別賣關子。”韓月兒本來脾氣就不怎麽好,自從周不疑成婚過後,脾氣越發的怪異了。當著這麽多師兄弟的麵兒,毫不客氣地訓著崔不破,半分麵子也沒有給崔不破留下。


    崔不破望了胡不悲一眼,胡不悲苦笑著點了點頭。崔不破心裏長歎一聲,就好像沒有聽見韓月兒說的什麽一樣,繼續說了下去,“這批人,感覺多少有些貴氣,似乎是朝廷的勳貴,但是渾身上下沒有軍伍氣息,應該是南京方麵的。”


    “南京方麵?方不離什麽時候跟南京的那幫混吃等死的廢物混到一塊了?”聽見崔不破這麽說,胡不歸哈哈直笑,“要真的是如此,那倒好辦了。南京那群勳貴不單單跟科舉官不對付,跟靖難勳貴也不對付,作為靖難勳貴中頭麵人物——薛祿的女婿,跟南京的開國勳貴勾搭不清。我看方不離的好曰子也走到頭了。”


    “不一定。”沉默多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周不疑終於開口了,臉上說不出的疲憊。也對,無論是誰,要是連著幾天趕路,也是這樣子,“南京的勳貴們,是不像靖難勳貴那樣掌控實權,但是樹大根深,不知道有多少積蓄。別忘了,當年雲南的那批寶藏,是落到了誰的手上。光是那一處就是多少金銀?咱們每年運往內陸的那些珍奇寶物,不也多數是這些勳貴給吞下來的麽。”


    “可方不離可是薛六子的女婿啊!要是被燕京方麵知道他跟南京方麵眉來眼去,那群跟著太宗皇帝打天下的靖難勳貴能不過問?能不覺得他背叛了他們?到時候還能淡然下去麽?”胡不歸問道。


    “淡定不下去又能如何?方不離的根基是在宮內而不是外廷,隻要奉天殿上坐著的那位還信他,隻要進士及第的帽子他還戴在頭上一天,方不離就不會有事。”周不疑按摩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說的那麽輕鬆,可是方不離畢竟是聖眷優渥的封疆大吏,手握重權,還有薛劍這個都指揮使司指揮僉事支持。華山派雖然是地頭蛇,卻也難辦得很,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賦稅征收還有地方安定上麵下工夫,“咱們唯一的又是陝西地方豪強縉紳多都是站在我們這邊,或許這反麵可以下一些功夫。”


    “實在不行去找舒指揮使,他應該能想些辦法,他可是陝西都司的指揮使。要壓製薛劍那個行都司的指揮僉事,還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要是把薛劍給管住了,就斷了方不離的一隻手。要是還不行,就…”胡不歸臉上狠色一閃而過,可在場眾人每個都覺得心間一寒,以前陽武侯府跟華山派最為交好的時候,就屬胡不歸跟薛劍交情最好,可如今竟然…


    “不能殺人,這次咱們麵對的不是江湖上的朋友,而是朝廷的官員。要是手腳稍微有些不幹淨,被人知道了,咱們華山派就完了。”周不疑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胡不歸竟然能出這麽一個餿主意,連忙開口阻止,“還是先看看再說。”


    掌門大師兄都這麽說了,胡不悲他們還能說什麽?應諾之後,各自散去。


    ***


    西安,藩司衙門


    “不離賢侄,這次我們可是調運了一百萬貫錢的寶鈔跟十萬兩銀子過來陝西,你可別讓你湯叔血本無歸,這可是多少人的養老錢。”一個須發修剪得整整齊齊、雖然一身布衣可卻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著說道。這裝扮成尋常商賈樣子的中年人,卻是當今信國公湯鼎的幼子湯炳林。


    “湯叔還不知道小侄什麽人?沒有把握的事情如何能跟湯叔說?這次湯叔就安下心吧。這一百萬貫錢寶鈔跟十萬兩銀子投下去,定然是曰進鬥金。”方不離讓人拿了一張陝西地圖過來鋪在地上,上麵用一個個的奇異圖案標誌著。甚至有的圖案雖然是同一個形狀,卻是劃分為紅白兩色。


    湯炳林看著這張地圖有些發懵。信國公府家學淵源,老信國公南征北戰數十年,一幫老兄弟對天下的十多個布政使司的情況了如指掌。這一個個奇異的圖案所在的位置,可都是陝西的各處礦產,有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被方不離給一一標注出來。


    “這是…國之重器啊。”震驚過後,湯炳林突然發現這地圖與古圖全不相似,是用一橫一縱的線條分割開來,山脈也並不是畫出來,也是用一根根封閉的線條繪製。這簡直就是一件軍國重器,用來標誌礦產所在實在是委屈了。“不過這些標記上的眼色是什麽意思?一紅一白的,難道是儲量?”


    “紅色的,已經被人占據了,白色的,還沒有被人發現。”方不離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畫了一個圓圈,然後猛地一捶,“這就是小侄準備讓世伯世叔投資的區域,這裏是一個交通要道,南北西東無不經過,要是在這裏建設一個經濟開發區,開設工坊,定然可以曰進鬥金。”


    “這裏?”湯炳林探著腦袋望了一下,等他看到是什麽地方的時候,心裏有幾分不願意了,“潼關是出入陝西的要道,城高壕深,恐怕朝廷不會允許我們在此設立一個…叫什麽來著?”


    “經濟開發區。”


    “對,經濟開發區。而且潼關豪強太多,方方麵麵太過複雜。最要緊的是,離華山派太近。我來的時候都聽說,你已經跟周不疑鬧翻了,是麽?”湯炳林幽幽地看著方不離,心裏打好主意,要是方不離不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轉身就回南京。


    “什麽鬧翻不鬧翻的?我到了陝西還沒去華山見過我這位昔曰的大師兄,想鬧翻也沒機會啊。”方不離怎麽可能承認?湯炳林打的什麽主意,他心裏可是一清二楚。何況他說的都是實話啊。他的確沒去華山,也確實沒有見過周不疑,隻不過是奉旨處置了幾位庸官、貪官而已。


    湯炳林死死地盯著他的這位世侄,似乎要看出來方不離到底是說的真話還是假話。不過即便方不離說的是假話,布滿了那張地圖的礦產標誌,也讓湯炳林舍不得馬上離開。隻不過,到時候是選擇跟方不離這位權傾一方的世侄合作,還選擇是跟周不疑這個雄霸一方的江湖大佬合作的問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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