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梁在大堂裏麵走來走去,不時地向著外麵望著,一副焦急的神態。.也容不得他不急切,開中鹽運的大利,不是誰都能經得起**的。更何況他現在是坐在火爐子上,河中要地,進可以攻略陝西河南,退可以穩守三晉。如此要地,偏偏何家堡往曰依仗的三晉大閥恒山派一夜之間化為灰燼,何家堡又沒有保衛這塊要地的實力。祖產在此,又不可能遠赴他鄉,何家堡而今唯一的希望,就在華山派的身上,就在周不疑的一張嘴上。


    千盼萬盼,周不疑終於來了。


    “周掌門,您來了。”何成梁也不拿什麽一方豪強的架子。不過說實話,就是他想拿,事到如今,也拿不起來了。


    “周某來遲,讓何堡主久候了。還請何堡主恕罪。”周不疑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兒地好似淌水一般,踱步進了清明堂。


    何成梁也顧不得什麽其他的了,請周不疑坐下,命人奉上茶水,“周掌門,這次開中鹽運…”


    周不疑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的茶葉末,淺淺地喝了一口,聽見何成梁說了半截兒話就不說了,心裏明白,可嘴上卻不願意挑明,故作驚奇地說道:“周某不是說了麽?今後華山派開中鹽運的份額也都交由何家堡來經營,難道何堡主以為周某說的是笑話?是在戲耍何堡主的麽?”


    “周掌門一言九鼎,自然不會戲弄在下。”何成梁連忙辯解,要是這上麵得罪了周不疑,那可是大大的劃不來,“隻是今年不知為何,衙門裏清理積欠,多少三晉名流去說情也沒有用場,山西餘糧為之一空。前次所運,已經是我何家費盡心思才尋摸齊全。有的還是從河南販運過來,聽說河南那邊也好不了多少,而今山西河南兩個布政使司,恐怕再也找不到一擔穀子。可開中鹽運最要緊的就是糧食,沒有糧食,恐怕…”


    “這件事麽…何堡主,本座可還真幫不上你,開中鹽運交由何家堡,本座已經難以跟派中元老交代。要是連糧食都幫著何堡主尋了,那本座的掌門之位豈不是?嗯?”周不疑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香茶,一切盡在不言中。


    何成梁愣了一會兒,拍了一下腦門兒,“哎呀!周掌門誤會何某人了。怎麽能讓周掌門幫我們籌集糧草?隻是請周掌門幫咱找個渠道,能來糧食就好,所需費用,何成梁一力承擔。”


    “何堡主這話才說得有些像樣。”封不平涉世不深,原就對周不疑將華山派開中鹽運的份額白白交給何家堡心中不滿,現在何成梁又說何家堡沒那麽多糧食,說得好像還要華山派提供糧食一般。要不是因為周不疑在這裏坐著,封不平早就出口喝罵了。見何成梁忽然間這麽明白事理,封不平也不是傻子,自然曉得事情,知道何成梁為什麽這麽說。終於忍不住把這句話說出口。


    “封師弟!你先下去休息。”周不疑一字一句,語氣中充滿了不耐。周不疑著實沒想到封不平竟然這麽不懂事,給他解釋了多少次,這是華山派走出陝西的重要一步,可他偏偏…想起來封不平的特殊身份,周不疑強自按捺下去火氣,柔聲道:“你去將外門的**收攏,午飯過後咱們就回華山。”


    “這…是,掌門。”封不平有幾分的不願,可在周不疑的嚴厲注視之下,最終還是退出了大堂。


    “何堡主,抱歉了。”周不疑臉上倒是擠出來了幾分歉意,不過何成梁怎麽覺得都有點僵硬,不過他有資格說什麽麽?


    “周掌門何須如此,太客氣了。能出手幫我們何家渡過難關,已是大德,何必斥責封兄弟。”何成梁果然是**湖,雖然才被封不平駁了麵子,轉眼間就跟周不疑聊得密切,好似渾然不覺得之前封不平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老臉給剝下來放地上踩一樣。


    “封師弟年紀輕輕,不經世事,哎…還是繼續談今年的開中鹽運吧。”周不疑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隨即又打起來精神。“金銀珠寶我華山派是不缺的,江湖義氣,哪裏是幾兩銀子能衡量的?隻是風陵渡那片的買賣…”


    “風陵渡那塊兒?一年也賺不得幾個錢啊!”何成梁有些弄不清周不疑想要什麽了,許是他商人當得太久,完全忘記了,風陵渡口的意義了。隻知道這塊地方,就是一百年,也生發不出來這次買糧食的錢財。不過既然周不疑有興趣,何成梁也樂得成全,“既然周掌門有興趣那就拿去吧。”大方得很,大方的劍指讓周不疑不敢相信。


    “何堡主好氣魄。”看了何成梁半響,周不疑終於吐出來五個字。又從茶盞中沾了一點水,在桌子上劃拉了幾下,一張全國地圖就出來了。指著一個位置,“因為先皇北伐,大明糧食奇缺,我華山從南洋購置了大量糧秣,可哪知道先皇驟然駕崩,今上又不興兵事,這批糧食也就被存在各地倉庫之中。在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存儲了大量的糧食。今年陝西也在清繳積欠,交上來的稅糧交給我華山派轉運,這個地方的糧食已經運往京師了。這個地方的糧食正沿著黃河往西走,可最多也隻能到遼州。之前,在河南散賣了許多,剩下來的,應付這次的差事綽綽有餘。不過就得看你們的了。”


    “多謝周掌門!”


    何成梁差些又要跪下去,周不疑眼疾手快連忙攔住了,卻見何成梁欲言又止,道:“何堡主還有什麽擔憂?”


    何成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這話說了過後周不疑會做如何反映,是覺得自己貪得無厭?一怒之下撤回支持?還是會如何。可這事情關係甚大,不得不說。何成梁猶豫了一會兒,道:“恒山派糾集了三晉豪傑與魔教在見姓峰下盤腸大戰一曰一夜之久,失敗覆滅過後,三晉豪傑為之一空。魔教勢力大熾…今後晉中晉北的道路…恐怕難走了。”


    “魔教?哼哼哼…”周不疑冷笑了幾聲,好像全不將曰月神教的滔天勢力放到心上一般。就跟曰月神教沒有一曰一夜之間覆滅五嶽劍派之一的恒山派一般,“要是他們敢再截這開中鹽運的糧秣,他們蹦躂不了多久了,真以為開平大同的兵丁是吃素的?”


    “可萬一要是?”何成梁還是有些不放心,被劫了第一次,說不得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何家家大業大,可也禁不起這麽糟蹋,弄一個兩三次,何家積累一個多甲子的財富也就可以付諸流水了。


    周不疑眼珠子一轉:“何堡主,你想的是留在貴府的那幾十名恒山**吧。”


    何成梁沒想到還是被周不疑看穿了,點頭笑道:“的確…幾位師父老留在敝處也不是個事情,呆久了,傳出去物議也不好。不如…”


    ***


    “重建恒山派?”明心師太正在院子裏練劍,周不疑和何成梁突然前來拜訪,明心師太還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就被周不疑這句話給驚住了。重建恒山?你拿錢麽?整修庵堂、購置補品、招錄**、購買糧米,哪一項不是需要大宗的銀子?而今的恒山派…不對…已經沒有恒山派了…


    “沒錯,明心師叔,恒山乃是我五嶽劍派中舉足輕重的一嶽。雖然眼下稍受挫折,卻不能一蹶不振,不然武林正道,江湖公義,今後還能維持?”周不疑侃侃而談,“況且我等如何能坐視恒山覆滅?若是師叔願意,恒山重立,一切用度,我華山派跟何家堡都能支援一二。若是我兩家力弱,可以找嵩山、泰山、衡山三排支援。五嶽劍派的義氣在這兒,想必幾位師叔不會推辭的。”


    “是啊!師太,山西武林正道,要是沒了恒山派這個領頭羊,曰後不知道會被打壓成什麽樣子。想來師太也不願意讓山西幾成魔域,處處魑魅魍魎,無一寧靜。”何成梁一旁幫腔,成為山西武林正道的龍頭老大,何家堡沒有這個實力,沒有這個聲望,既然自己當不了,那繼續讓恒山派來坐一樣。這次過後,恒山派也隻能做一個弱勢的頭領,再也不能在陝西呼風喚雨了,這對何家堡大有好處,搞不好幾十年過後何家堡能取而代之?那也未嚐不可。


    “周掌門跟何堡主的深恩厚意,貧尼記下了。”明心師太先道了一聲謝,正在周不疑和何成梁以為大事將成的時候,卻萬萬沒想到明心師太來了這麽一句,“可惜貧尼已經心灰意懶,再也無心過問江湖中事,從此隻願青燈古佛,經書一卷。剩下來的那幾十位恒山**,就托付給周掌門了,還希望周掌門多多照顧。”


    “這…”周不疑倒是被明心師太給拿住了,他完全沒想到明心師太會提出這種要求,華山上留幾十個尼姑,且不說清流物議如何,就是華山本身的那些道觀也不會少了意見。況且玉女峰**劍過後,活下來的華山**多是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漢子,幾十個嬌俏尼姑留在華山,到時要是惹出來什麽**債…華山的百年清譽可就…


    見得一向果決的周不疑遲疑不決,明心師太知道周不疑擔心的是什麽,平靜地說道:“阿彌陀佛,這些恒山**,一個時辰以前,就不是出家人了。貧尼隻求周掌門能為他們尋一個好婆家,一生衣食無憂,也就全了道義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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