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天明,福州第一勢力福威鏢局便忙碌起來了。


    林遠圖早在騙取葵花寶典之前便凡心已生,趁著回福州老家料理家事之際,偷偷的在老宅養了一個女人。沒過幾年,就生了一雙兒女。


    這也正是林遠圖為何自宮練劍,卻又打下龐大家業的緣故。


    林遠圖夫人早逝,誕下林仲雄,便難產死去。這也正是林遠圖下定決心修煉葵花寶典的根本原因。


    自宮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除了精神上的折磨之外,肉體之上也是極其嚴重的。並非是說男歡女愛之類的情欲,這些在林夫人死後林遠圖便已經斷絕了。


    隻是自宮之人到了晚年,氣血衰敗時,體內陰陽五行之氣反複無常,讓人極其痛苦。宮中得勢的大太監一般以宮廷秘藥調理,其中有好幾味名貴藥材,這也是太監們嗜好財貨的一大原因了。


    林遠圖雖然有一身強悍內力鎮壓,然而殘缺之身,氣血衰敗,又如何將精氣化作內力?


    為了補充精氣,林家不惜財貨。請來宮廷禦廚世家後人烹製菜品,每日光是早餐便是極為豐盛,幾近奢華之事,除開幾碟子的精致點心果子蜜餞,還有燕窩、小麥、蓮子等物熬成的養生粥。


    等林遠圖一家用完粥食、糕點之後。就是一罐一罐的各色補氣培元滋補內髒的湯水。


    這麽一桌子早餐,光是食材采購,便要耗費白銀上百兩,這是當時大明普通百姓一個五口之家一生的花銷,若是上蒼眷顧,甚至能培養個秀才舉人之類的。更莫說這需要家中的廚師仆人十多人忙活好幾個時辰了。


    用完早餐,林家的各個子弟,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林遠圖也開始了又一次對佛經的誦讀,盡管這是他前四十多年一直重複,並且一度厭倦的事情。不過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家來說,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吧。


    過了一兩個時辰,正當林遠圖在專心研讀《六祖壇經》之時,一位管家打扮的跑進書房:“老太爺,門外有位後生。自稱是華山派大弟子周不疑,前來拜會二老爺。可二老爺用完早餐便去了海鯊島,少爺又跟溫鏢頭押鏢去了金華府。家中無人主持,隻能來請老太爺定奪。”


    “華山派?等了這麽多年,老頭子都要死了,他們終於來了。。。”林遠圖笑了笑。“去將他帶到書房來吧。”


    管家點頭應諾,便出去了。


    “葵花寶典,葵花寶典。要是你華山派還對他感興趣,那就拿會去吧。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不知這部葵花寶典能換一套上乘劍法麽?”林遠圖喃喃自語。


    其實周不疑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林遠圖自從金盆洗手之後,又一次撿起了三十年前還俗後就丟下的佛經,這些年的研讀,加上他這麽多年的闖蕩。林遠圖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今時今日的林遠圖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味道。


    “老太爺,周少俠來了。”管家恭敬的說道。


    “你下去吧。”


    “是。”


    管家退下後,周不疑行了一禮:“末學後進周不疑見過林老鏢頭。”


    “老夫已然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中事。鏢頭稱呼,少俠莫在提起了吧。”林遠圖笑道。


    “那晚輩該稱呼老鏢頭什麽?渡元禪師?”


    “渡元也罷,林總鏢頭也罷。都是過去了。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前輩吧。請坐。”林遠圖笑了笑,指著一張椅子,說道。


    “多謝前輩。”這讓周不疑措手不及,原本是準備讓林遠圖詫異後做過一場的。現下林遠圖不知為何不願動手,不打過,如何威逼?也隻能動用第二套方案了。這時候周不疑心中慶幸,幸好自己沒有一進福州城就急著來見林遠圖,而是靜靜的觀察了林家好一陣子,不然也不會知曉這個秘密。


    “你是為了葵花寶典而來?若是,在老夫這裏吃完午飯,老夫帶你去取。”林遠圖放下手中佛經,說道。


    “若林老前輩願意將葵花寶典,借予晚輩一觀,晚輩自然是欣喜之至。不過晚輩此次前來,並非是衝著林老前輩的葵花寶典。而是來洽談福威鏢局和華山派的合作事務,或者說是福威鏢局與晚輩的合作。”


    “偶?如何合作?”


    “林老前輩的福威鏢局,生意好不紅火。不過卻有一隱憂。”周不疑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副縱橫名士的氣度撲麵而來,


    “是何隱憂?”林遠圖心間一凜。


    “現在的福威鏢局,勢力龐大。北至山東南到廣東,沿海幾個布政司都有福威鏢局的分號,鏢局中鏢頭鏢師趟子手加起來數以千計。然而,其中卻無有幾個一流高手,便是林總鏢頭的武功也不過勉強。福威鏢局能維持到今天,而無宵小覬覦,是因為沿海的這幾個布政司,高手是寥寥無幾,幾個頂尖高手不屑為了區區財貨消了自己的名頭,最重要的確實仰仗了林老前輩這一身無敵天下的武功。可是林老前輩你已經進八十高齡,老前輩一旦百年。這偌大福威鏢局又當如何呢?”周不疑侃侃而談,氣勢越升越高。


    林遠圖默然不語,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當年和朱允炆手下的大太監曾春交手,盡管最後殺了對方,成功的打開南京城門,迎接燕王入京。然而卻也落下了病根,這些年漸漸老去,是越發鎮壓不住了。盡管說用珍貴食材藥物烹調成滋補身體的藥膳調理,但是頂多也就撐個十幾年也就到了極限了。自己死了無所謂,這世上有幾人能活過七十的?活到這份上什麽的也都看開了。可是底下的兒孫怎麽辦?雖然靠著投機依附了今上,可今上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刻薄寡思冷酷無情。自己從龍的那點情分怎麽夠用?更莫說不少朝中大員都覬覦這福威鏢局的生意,隻是都是朝廷官員,吃相不能太難看,也是忌憚自己這個老不死的和今上還有馬三寶的那點香火情。若是自己這把老骨頭沒了,他們也就沒那麽客氣了。真當自己不知道這兩年青城派跟他們來往密切是為了什麽?真以為自己放過長青子是為了提攜後進?


    “那以小兄弟之見,該當如何呢?”林遠圖口氣軟了許多,有求於人,無可奈何啊。


    “華山派和福威鏢局兩家聯手合作。福威鏢局今後在五嶽劍派的地界上走鏢,我五嶽劍派保你福威鏢局無事。但是福威鏢局在海上的生意,華山派想要與貴寶號合作一二。”周不疑智珠在握,全無說出了一個能滅林家九族的秘密的樣子。


    “海上的生意?老夫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林遠圖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如海浪翻滾。“這華山派的小子怎麽知道了這樁事情?”


    “林老前輩,莫要遮掩了。今日貴寶號的林總鏢頭去海鯊島不就是和前田秀談論日本商道的事情麽?”周不疑直直的盯著林遠圖的眼睛


    “小子無禮!”林遠圖冷哼一聲,也不見他有何動作,眨眼間就站在了周不疑麵前。


    “前輩莫怒,晚輩到這裏來見前輩,並非是為敲詐勒索而來。隻是我華山派遠處西僻,關中地少人多,土地貧瘠。我華山派若再不開條新路,就現下這點田產收入。如何能讓華山弟子靜心習武?況且此次晚輩也並非是要前輩白白劃出一塊給華山派,晚輩這袋子珍珠。”周不疑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袋子。


    “住手!”林遠圖喝止周不疑的動作。一下從周不疑手上搶來了那個袋子。打開後也不看,直接倒在筆洗裏麵。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響。林遠圖往筆洗中一看,是二十來顆珍珠。以林遠圖的眼光,這都是難得一見的走盤珠。這二十來顆珠子若論價值,能換十來個莊園,或者好幾萬兩白銀,若是遇上豪門敗家子之類的,或許能換更多。


    “這下林老前輩相信在下的誠意了?”


    “好!每年華山派十個鏢師的名額,一萬兩分紅。”林遠圖見華山派並無惡意,答應的也是極其爽利。


    “不,華山派要的是平等合作,這樣對福威鏢局並不利。”周不疑笑道。“這些珠子林老前輩先收著,小子隻是想著將關中的茶葉,用福威鏢局的路子,販到海外。福威鏢局可從獲利中抽三成,華山不少的師弟在華山呆的太久,想去海外看看,也煩請林老前輩安排幾條大船,供我華山弟子在海上遊曆之用。”


    林遠圖沉吟半響:“你倒是心大。老夫本想答應你,不過現在鏢局事務多由我兒林仲雄主持,你現在寒舍小住幾日,等他回來了在做商議。”


    “也好,那小子就留在府上,見識一下福建第一大家的風采。”周不疑也知道,這事情實在太大,林遠圖雖然是鏢局的創始人,但也不能一言而決。也罷,就當自己是來進補的,好好享受幾日久違的世家生活吧。


    林遠圖笑道:“華山派有你這麽一位心思縝密、膽大妄為的首席大弟子,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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