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自私還是心狠?


    鳳時錦沒有看蘇顧言,隻是略微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她親口對師父說的,她要放下,不管現在的蘇顧言是什麽樣的,她都不可能回到從前,那麽再沉浸在過去裏又有什麽用呢?


    鳳時錦知道沒有用,她隻是強迫自己不去想罷了。當正麵麵對蘇顧言的時候,心裏還是微微痛。要想把一個人從心裏有血有肉地剔除,比讓一個人住進來落地生芽要困難得多了。


    君千紀麵不改色道:“你若回答不上來,今日為師不會放心你獨自去皇宮送藥,亦不會準許你獨自在這裏接待四皇子。那你隻好回到煉丹房好好想清楚這個問題再來回答為師。”


    蘇顧言見鳳時錦向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在君千紀的麵前抬不起頭來,一時也不知為何於心不忍,開口道:“過去也是她記憶裏的一部分,想要放下談何容易,你何必如此逼她?雖然我不知道她放下過去和今日留在國師府還是去皇宮送藥究竟有什麽關係,但要怎麽麵對未來是她自己自由的選擇,繞是你是她的師父也不能從中幹涉。她是你弟子,由得你教導,但由不得你控製。”


    蘇顧言說得好不義正言辭,句句聽起來都是為鳳時錦抱不平。卻聽得君千紀冷然一笑,道:“她是我徒弟,該怎麽做自然由我來教。你以為你是她的誰有什麽資格在我這裏替她說話,你讓她自己做主所換來的下場便是當年被眾叛親離被摯愛所棄,讓她自己選擇所得到的便是你娶了她姐姐當眾給了她羞辱讓她差點有來無回。”君千紀盡管生氣,可說話的語調依然沒有起伏,卻讓鳳時錦平白抖了一下肩膀:“現在你一麵斥責我教徒的方式不對一麵卻享受著她心裏記掛著你,不願她得到解脫重新快樂,我是該說你自私還心狠?”


    鳳時錦愕然,驚詫地抬頭看著君千紀。她萬沒想到君千紀會對蘇顧言說這些,好似在代她傾訴這麽多年來她因蘇顧言而受的委屈,竟說得蘇顧言一時答不上話來。


    蘇顧言雙手緩緩握成了拳頭,平下心境道:“據我所知,我唯一對不起他的便是她和現在的時寧互換了身份,讓她為時寧受下所有的罪過。如若不是她苦苦糾纏,我和時寧都願意補償她照顧她……”這些都不是他想要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他很清楚,或許一開始鳳時錦的出現的確使得他這麽想,但不知不覺間什麽都變了,他不想承認。


    鳳時錦轉眼瞪著他,眼圈微紅,道:“行了,你閉嘴!沒人要你們的補償和照顧,我有師父。”


    君千紀不喜不怒道:“看來你不僅自私心狠,你還愚蠢。”


    蘇顧言瞠了瞠目,道:“你是她師父,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事大概你比我更清楚,我願聞其詳。”


    君千紀拂衣道:“你願聽,便以為天下人都願說給你聽麽,笑話。時錦,你且去煉丹房吧,四皇子和七公主那裏,都不需你操心,為師應付得來。”


    話音一落,君千紀卻發現鳳時錦抓著他的衣角。鳳時錦定定道:“徒兒答應過師父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既然答應師父要放下,就一定會放下的。”


    蘇顧言沒察覺自己臉色有些發白。


    君千紀默然片刻,似乎對鳳時錦的答案勉強感到滿意,看著蘇顧言又道:“那現如今,於你來說,誰最重要?”


    答案呼之欲出,鳳時錦堅定地回答道:“師父對徒兒有養育之恩、不離不棄,師父是徒兒在世唯一的親人,師父對於徒兒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很肯定的回答,有一瞬間的黯然在君千紀的眼眸裏一現而過。他低著眉目看了看手裏的錦盒,道:“為師手裏煉製的這枚忘情丹,藥效強勁,以淩霄花為引,能亂人心智的程度你應當比為師更清楚。但凡服用此藥者必會忘記自己當下認為最重要的人,為師之所以不讓你碰便是怕你受其影響,所以要是你堅持往宮裏去送藥為師不攔著你,但你不論何種情況下,皆不得嗅其味觀其色,你可明白?”


    鳳時錦心裏恍然,難怪師父碰都不讓她碰,竟是這個緣由。師父是怕她忘了他嗎?這突如其來的一個想法,讓鳳時錦心裏又是一悸,她趕緊正聲道:“徒兒明白了,徒兒定當謹遵師父教誨,不敢違背半分。”


    君千紀終還是將錦盒交到了鳳時錦的手上,道:“既然你明白了,你就去吧,早去早回,為師等著你。”


    “是,師父。”鳳時錦皆過錦盒,便往外麵走,經過蘇顧言身旁時,目不斜視,幹幹脆脆。


    蘇顧言心裏竟覺得有些不甘。君千紀已然抬手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四皇子裏麵請。”


    隻是鳳時錦走後,蘇顧言滿腹心事,進去落座也無心再談正經事。他開門見山道:“國師當年收養了鳳時錦,想必對當年之事極為熟悉。過去還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國師要是知道不妨告知一二。”


    君千紀道:“我不過是個局外人,四皇子才是局內人,四皇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麽會知道。今日四皇子來談皇陵祭祀的事情,那便開始吧。”


    “國師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對我避而不言。國師就是覺得我對令徒不公才會對我有諸多意見,不是嗎?”


    君千紀看了看他,道:“聽你這話好似對你有諸多意見有什麽不應該似的。我的確是一邊遷怒於你一邊感激著你,多虧你放棄了她,她才能走出來。”


    “那過去究竟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蘇顧言皺著眉頭道。


    “該知道的你都知道。”隻是不願相信罷了。君千紀道:“四皇子不是來商討皇陵祭祀的麽?”


    蘇顧言哪裏還有心思,霍地站起來,道:“今日想起來還有別的事情,改日再談吧。”


    君千紀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衣角,道:“有什麽事是比皇陵祭祀還要重要的?眼下皇陵祭祀才是正事,四皇子先前要來,現在卻要走,不是故意放我鴿子?要是皇上知道四皇子對此事如此敷衍,隻怕是要不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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