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迭連兩聲“咻咻”破空傳響。


    還有人?


    季寒蟬一愣,隨即硬生生地停住身子仔細朝那箭翎望去,隻見那兩箭並空飛旋而來,如那索命的黑白無常,帶起一陣寒骨的厲風。


    好高的射技。


    季寒蟬暗讚一聲,再不敢直愣愣地朝著那方向去了。她橫斜著身子,直直地朝飛簷之下的柱子衝去,隨即一腳蹬柱,竟是憑借著自己一身高強的本領一手勾住那欲飛的翹簷,一邊半旋轉身子,“噔”的一聲立在了梁脊之上。


    入眼的是個黑衣人,隻露出一雙瞪大的眼睛來。


    “射技這樣的好?是阮時碧的人?”


    季寒蟬微微一笑,隨即登時一個榔頭敲暈了這黑衣人,“饒你一命吧”


    說完那黑衣人已瞪大眼睛,砰地一聲倒在了房脊上。


    眼見四下裏無人,季寒蟬也不知道世子那一撥人是走了或是還在徘徊,不敢耽誤。她快速地把這黑衣人同亭中那幾人一並藏了起來。隨即又隨手扒了個人的衣裳。


    隻聽幾聲索索竹聲,片刻之後,又一個黑衣人從不遠竹林當中跳了出來。


    他一個轉身,見四下裏無人,便光明正大地邁著步子朝那亭子走去。此人所料不差,正是季寒蟬。


    季寒蟬一走近那亭子,當下眼中便顯出了一個一人橫切大小的黑口子來,周邊似城牆呈八角狀高高立起八麵石扇,石麵上精雕細刻著八類獸麵,生得極其端莊。


    季寒蟬伸頭望去,隻見其中平靜無波,顯然深不見底,竟還端端地顯出了季寒蟬的模樣來。


    這很明顯,是一口井。難道他們是從這水路遁過去的?


    季寒蟬搖搖頭,四處張望一番,卻未能發現任何機關或是標記。


    這井是口狹內寬的,此設計倒是讓人浮想聯翩,莫非這機關還真在井內?畢竟堂旁修座亭,亭中一口井,倒是奇怪。


    當下打定主意,季寒蟬便一手扒著井沿,兩腳蹬住石扇,緩緩向下移動試探而去。片刻之後,她麵上一喜,隻覺眨眼之間,人便從井麵上消失了。


    原來這井還真有詭計,一個一人高的洞恰好就橫亙在井內的東南位置,由於口狹內寬,從外頭是看不見這個洞口的。


    此刻季寒蟬正端端地立於這洞裏頭,她四處張望一番,便飛快地朝前走去了。不多時,前麵便幽然有光傳來。皇宮密道果真是財大氣粗,抬眼望去竟是一顆顆一片片的夜明珠鑲嵌在獸口。映得張牙舞爪的獸頭也難得溫和起來。


    季寒蟬四處打量一番,知道時間緊迫,便又快速地朝前走去。隨即前方又遇見了幾道分叉,季寒蟬皆是朝著門開著的一麵走去。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終於前頭出現了石刻的階梯。


    季寒蟬道是要到出口了,心頭稍有些謹慎,門前必定是有侍衛守著的。如今她這樣貿然闖入,恐怕避免不得要驚動不少人,如此以來恐怕脫身都難。


    想到這,手中的劍又緊了兩分。


    腳踩石階方寸,越往上走,光越清晰,所映出來石階上的流雲百蝠,龍蟠螭矯鳳爭輝愈發顯然。最上頭的口子卻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響,如同睡著了一樣。


    季寒蟬往後望了望,大步一跨便邁了出去。


    “做什麽的”


    果不其然,一聲低沉的聲音頓頓的響起在背後。


    “送信的”


    季寒蟬壓低聲線,頭也不回邁著步子又要往前走。


    旁有不少黑衣人,皆是靜默地立著,仿若未聞。走了兩步,身後卻沒了聲響。季寒蟬握著劍的手鬆了鬆,已然是出滿了冷汗。看來順利通過了。


    卻隻是一刹,她麵上表情驟然一變。


    原來一隻手猝不及防地搭上了她的肩。


    “你走錯了,主子不在那邊,在這邊。”


    一聲低沉之音如同魔鬼,驚得季寒蟬心如打鼓般猛跳了幾下。


    “多管閑事!”


    她一把握住腰間的劍,出鞘半截發出一聲尖鳴,“這般重事也是你等小人可以過問的?當真是越俎代庖!守好你的門!”


    話出一半,身後那黑衣人明顯愣了愣。


    其實此事季寒蟬也是有下賭的,可以想象結果有二種極端,無非便是那人怯懦了,讓過了。再不濟,那人非得查明身份,季寒蟬也可裝模作樣。


    “哦?”


    卻隻聽一聲沉吟。


    季寒蟬不敢回頭,知道得穿幫,她隻硬著頭皮,一甩肩膀,繼續朝前走去。行步匆忙之間,隱約讓人覺得似是有何大事一般。


    “站住!”


    又是一聲低喝。


    躲不過了。


    季寒蟬心中歎一口氣,旋即也不覺得損失頗重。畢竟她也知曉了他們所謂主子的所在之地,這可算是引狼入洞?


    “耽誤了大事你可賠償的起?來不及我也懶得同你解釋了,要有什麽自己去問主子吧。”


    季寒蟬說完,便飛身而起,方向是直衝著他所言的主子方向而去。


    “季三小姐”


    突兀一聲喚聲,驚得季寒蟬猛地停住了身子。聽這聲音倒是不再低沉沙啞,而莫名帶了些許熟悉的味道。


    季寒蟬麵上表情一窒,隨即落地轉身。


    “阮時碧”


    隻見她口中如是說道。


    沒錯了,這攔住她的黑衣人竟正是阮時碧。可料她季寒蟬是如何被人擺布了一道。嗬,認出她便算了,竟還不當場揭穿,這是不花錢看人表演麽?


    “季三小姐真是讓人驚訝了,阮某可不曾知曉,何時安陵郡主竟然是什麽神秘幫派的送信人了。”


    這一句一個三小姐,一句一個安陵郡主,再看看阮時碧麵上的淡笑,可不正是笑弄之意。


    季寒蟬自然不甘反駁。


    “那季某也不知了,何時堂堂阮公子竟然會是某神秘幫派的守門人,混的比個季三小姐還不濟啊。”


    阮時碧嗬嗬笑了兩聲。


    “好歹能正正經經地混個守門人當,比不得三小姐,連個送信這樣不入眼的事務都得濫竽充數。”


    季寒蟬眼皮子一沉。


    阮時碧自然看見了,他扯下麵巾,微微一笑,“你又來這裏瞎參合什麽”


    “你的地盤?”


    季寒蟬也扯下麵巾,挑眉問道。


    阮時碧點頭,“自然”


    季寒蟬這才找著機會四周環繞了一圈,這仔細一望才發現四麵黑衣人並不少,多為隱蔽在暗處不曾露頭。想來方才自己冒然露臉,實屬冒失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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