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還未到正午,向北行走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悠悠出現在眼前。


    天空中烏雲密布,層層雲疊開來,失掉了早上那令人恐懼的紅色。上冬節向來沒有什麽太陽,甚至整個北陵國的陽光都很少見。


    微風輕撫過草木,雲朵,一切都顯得如此愜意。


    “小姐,您的舅舅是誰啊,奴婢怎麽從未聽聞過”


    此時主仆三人正坐在車廂內,知書見季寒蟬看著窗外的美景,不由問道。


    三人臨走前去向老爺告別,經原主父親的一席話,季寒蟬才知道葉知秋為何會與季老爺認識。


    原來季寒蟬的生母叫做葉卷寒,早年喪了命,而這所謂的葉大師,葉知秋,正是葉卷寒的親哥,也就是季寒蟬的舅舅。


    “今日去見了你就知道了”


    季寒蟬笑著點點頭,畢竟她也不知道,做不出什麽詳細的回答。


    “小姐好久都不曾回去過了,早已大變樣了”拾錦也顯得很是高興,笑著對季寒蟬說道。


    “你怎麽知道?”


    知書這時忽然反問,顯然很是疑惑。


    “嗬嗬嗬...我都是聽小姐說的”拾錦反應過來,尷尬地一笑,道。


    此刻一行人才剛出了洛陽城,斷山在郊外,離得還很遠,聽拾錦說,大概要等到晚上才能到得了。


    “小姐,奴婢早聽說了今日要出門,所以備了些梅花糕”


    知書這時忽然似變魔法似的,從車廂中抽出了一個黑漆的食盒,放在了窗旁的圓桌上。


    “小姐可要嚐嚐”


    季寒蟬看去,果真是一盒梅花色的糕點。


    “好”


    一行人其樂融融地在車內,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忽的,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


    知書高喝,問道。


    車夫不做回答,一時間靜謐無比。


    “奴婢出去看看”知書皺皺眉,朝季寒蟬行了個禮,說道。


    “等等”就在知書要撈開簾子時,拾錦一把攔住知書,眉頭緊皺,“不對!”


    “怎麽了?”


    車外十分的安靜,車夫仿佛已經離開了似的,不聽他說一句話。


    “這車夫怎麽了,他在府中幹了好多年,從來不曾這樣”知書顯得十分疑惑,推開拾錦,“奴婢還是出去看看罷”


    “別”


    拾錦猛地攔住知書。


    就在這時,車頂猛地被掀開,一道淩冽的白芒霎時掠過三人的頭頂,刺心的寒意不覺間侵襲而來,季寒蟬渾身一驚,雞皮疙瘩頓時起來。


    “有刺客!”拾錦伸手在懷間抽出一把看似軟劍的長條,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閃出絲絲寒意。


    “小姐...”


    知書踉蹌著兩三步後退,倒在了軟榻上,哆嗦著道。


    “別慌”


    季寒蟬猛地回想起自己穿越過來的不明不白,不由幾分寒意浸心頭。


    誰?一心要她死?


    “小姐你先走,屬下斷後”


    拾錦握著劍,滿目的淩冽,一把挑開車簾。


    隻見幾個黑衣蒙麵人握著劍,早已圍在了馬車四周,地上噴濺開來的鮮血,使得血腥與殺氣緩緩蔓延開來,車夫死了。


    “小姐...”


    知書眼眶一紅,一滴碩大的眼淚從臉龐滑落,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嗯,別怕”


    季寒蟬畢竟隻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上班族,哪裏見過這樣的死人?此刻說話也是帶了些顫抖,


    “小姐快走!”


    拾錦早已和車外幾個黑衣人纏打了起來,她高喝一聲,驚醒了正坐在軟榻上瑟瑟的季寒蟬。


    季寒蟬猛地站起身來,隻見幾個黑衣人已經繞過拾錦,提這劍朝車內的二人走來了。


    “小姐!”知書顯然也注意到了,出聲提醒道。


    季寒蟬手無寸鐵,再說她也不會武功,哪能做些什麽,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站在車廂正中,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顫抖。


    “小姐!快走啊!”


    拾錦顯然已經有些撐不住的跡象,原本粉色的襖子上,已經有了斑斑血跡,她轉頭見季寒蟬還一愣一愣地在原地,不由大聲喝到。


    季寒蟬一驚,腦中仿佛有些回過神來,她見三個黑衣人正朝著她的方向衝來,便猛地跑出車門,繞道車夫的位置。


    隻見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倒在血泊之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散發開來。


    眼見三個黑衣人就要接近,季寒蟬壓製住心中的恐懼,猛地踢開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男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走!”


    季寒蟬使勁一甩馬鞭,朝後一望,卻見兩個黑衣人已經登上了馬車。


    身後響起知書虛弱害怕的呼聲,季寒蟬架著馬車,竟原地打起了轉來,馬蹄揚起陣陣灰塵,卻是沒有要向前走的跡象。


    不過慶幸的是,其中一個黑衣人一時不備,被甩下來了馬車。


    “小姐!你在做什麽?...輕功快走啊,去搬救兵啊!”


    拾錦在五六個黑衣人的圍攻下苦苦支撐著,此刻已頗顯頹力,見季寒蟬架著馬車卻在原地打轉,不由破口大喊起來。


    我又不是那個季寒蟬!怎麽懂什麽輕功?


    季寒蟬此刻是有苦說不出,隻得任馬車打著轉,扶著車架站起身來就要去對付那黑衣人。


    “知書你會駕車嗎?”季寒蟬用力扯下被砍後,掛在車上的一根尖木頭,大聲朝著裏麵說道。


    “奴婢...奴婢...會一點...點”知書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見季寒蟬與黑衣人正對峙著,忙扶著車架,閉上眼睛一腳朝著黑衣人的屁股踢去。


    馬車上很陡,按理說黑衣人本不會犯下這樣差池,隻是轉身不及,便一下子便栽下了馬車。


    “拾錦上車!”


    季寒蟬讓出位置,忙對著拾錦大喝道,卻見拾錦已奄奄一息,倒在了血泊之中。


    馬車漸漸平穩起來,季寒蟬整個人半仰著,去看那背對著她的身影。


    “不!不!不!”季寒蟬見此景,一滴淚猛然滑落,她猛地揮舞起木棒,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來這裏!來這裏!我在這!來殺我啊!”


    此刻馬車已經平穩地要朝著洛陽城內而去,知書已是滿臉淚水,仿佛用盡力氣地揮動著馬鞭。


    身後一群黑衣人已經急速地趕來,馬車與黑衣人的距離越來越小。


    季寒蟬朝後看去,卻已經看不見拾錦與那灘燦爛的鮮血了,一滴淚緩緩從臉頰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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