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鳳腳步都沒有停,直接就朝著崇禧宮而去。既然紫蝶在這裏,該知道的,熙華夫人遲早都會告訴自己,何必去管那個不認識的女人挑撥?


    朝鳳掃了一眼銀桂,銀桂很是淡然地望著朝鳳給的眼神,隻見朝鳳的眼睛輕微地眯了一下。這是以往朝鳳公主闖禍了之後常常做的一個表情,意思是讓宮女們別告訴皇後娘娘。


    將朝鳳公主送到了崇禧宮的門口,紫蝶便匆匆往凰宸宮趕去,生怕有人惹了熙華夫人又生出些旁的事來,加之於昭儀的話未免也說得太滿了,便是紫蝶也覺得有些不妥。


    因為朝鳳這日將皇後看的緊,即便是銀桂有話想要回稟也被朝鳳公主給岔了去,到了第二日,朝鳳公主一等來紫蝶,便拉著銀桂往凰宸宮而去,半點餘地都不留給銀桂。


    銀桂饒是心中再著急,也隻能順著朝鳳的性子來,可是於昭儀口中的那個舅舅未免太過敏感了些,朝鳳公主的舅舅隻有熙夜公子和熙染公子兩位,無論是哪一個,皇後娘娘都不會希望他們有事。


    自打熙華夫人出事以來,皇後娘娘麵子上不說,但是心頭早就窩了一把火,燒不著別人說不得就燒著了自己,銀字輩的丫鬟們都看在眼裏,但是這般的事兒,根本就不是勸勸能好的。


    銀桂心中計較,可是朝鳳抬腳便入了凰宸宮內殿,這會子旁人根本就跟不進去,隻能在外麵等著。特別是朝鳳公主那警告的一眼,銀桂便是有萬般心思,也隻得按下不提。


    “就知道你是個沉不住氣的,今兒個來,是為了於昭儀?”熙華夫人從來都想什麽說什麽,這會子教朝鳳下棋,說得卻是昨日的事情。


    “她口中提到的人,我不認識不關心,可是母後不一樣。”朝鳳並不是不打算和熙春說,隻是打算弄清楚了再說,相較於一直久居深宮的母後,大約還是凰宸宮中的消息要靈便些,故而才阻止了銀桂。


    不然,母後白白擔心,朝鳳卻是覺得舍不得。


    “你倒是個孝順的,罷了,你且聽好。”熙華一邊落子,一邊淡然道:“她說的那位舅舅,是你的嫡親舅舅,那位威名震震的齊州王。”


    朝鳳隻覺得心頭一跳,這真的算不上一個好消息。自古以來,但凡涉及到軍權皇權的鬥爭,大約隻能用血來平息。


    “於家在軍中的勢力雖然不如當年的郭家,但是好歹是鎮守一邊的大將,赫連軍塞也是有人的,而且位置不低。”熙華看著朝鳳沉靜地落子,心中暗讚,麵上卻不顯,隻是接著問了一句:


    “若是你是於昭儀,你想要皇後之位,偏偏皇後根本就不犯錯,你會怎麽辦呢?”


    這話說得已經很明顯了,但是朝鳳卻有些不喜地撇撇嘴角,然後冷聲道:“她倒是敢想,也不怕胃口太大,折了舌頭。”


    “你別管她的胃口好不好,能耐大不大,且說你若是她該當如何?”熙華也不急,隻讓她自己去想。


    “上策自然是漁翁得利,自己出手並不是什麽好事兒。”


    “她原本是有這個耐心的,挑撥的事兒她也並不是不會做,比如誣陷皇後娘娘害後宮妃嬪無法生育之事,她做得就很駕輕就熟。”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皇後不僅自己要能生,還要讓後宮妃嬪能夠開枝散葉才是。如今皇帝膝下卻隻有一個朝鳳公主,怎麽做都會落人口舌。


    這步棋很簡單,大約就是一個順勢而為,而且這般作為,旁人根本挑不出一個刺兒來。


    “她既然這般想,為何如今又急了起來?”朝鳳公主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道。


    “因為本宮入宮了。”熙華夫人的話中有著無數的自信,朝鳳雖然表麵上不認同,心中卻很是讚同。


    皇後娘娘倒了,還有一個更美,更受寵愛的熙華夫人,那麽於嫣然便做不成那個漁翁,想也知道於嫣然看到熙華夫人的時候,大約是恨得不行的。


    那麽皇後娘娘一個人的錯處就不足以扳倒頭頂上的兩位高位,能夠針對的就是杜家了。即便杜家已經分家了,打斷骨頭連著筋,杜家還是一體的。


    齊州王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一旦齊州王和皇上之間有了什麽矛盾,那大約就是死生大仇了,別說是熙華夫人,便是皇後娘娘大約也不能在這種漩渦中獨善其身。


    對於後宮位分僅次於熙華夫人的於昭儀來說,這就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了。


    “她用了什麽辦法?”朝鳳又下了一子,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還是老辦法,她讓赫連軍塞的人去挑釁華州的百姓駐軍,再在奏折上顛倒是非,這件事兒就成了。”


    頓了一頓,熙華夫人輕輕撫摸起自己的袖子,上麵金盞花的紋路異常好看,倒是讓朝鳳一下子忘記了下子。


    “這件事,往小了說不過是普通軍隊的摩擦,可是往大了說,卻可以和謀逆相勾結,可大可小,端看前朝對此是什麽態度。”


    “前朝大約不會放過齊州王罷。縱然外祖父在朝中有影響,可是總是逃不過一句君臣。”朝鳳在後宮待了這麽久,旁的事情可以不懂,但是母後為何沒有父皇半點寵愛這件事情,朝鳳花了很久一點點研究了個透徹。


    無外乎是齊州王和杜家兩座大山壓著,皇後若是還得寵,這天下大約也和姓杜差不多了,所以熙華夫人入宮一事,其中深意,委實讓人不想深究。


    分化杜家內部,分化杜家和齊州王,或許還有分化皇後和魏家。此間種種,大約不是一句父皇一見鍾情就能夠解釋清楚的。


    “你對和你母親有關的事情果然很是惦記,這麽孝順的閨女兒,大姐姐真是好福氣。你說對了,所以在前朝的壓迫之下,皇上讓齊州王入宮覲見。”熙華夫人說到後麵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朝鳳依舊從中聽出了一陣寒意。


    最讓人毛骨生寒的,是話中的意思,齊州王入宮。


    “小侄女兒,你這回下錯子了。”


    一如往常的聲音,卻讓朝鳳不自覺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這一局,到底是死還是活?”朝鳳卻不再下子,隻盯著熙華問道。


    “這天底下的事情,就沒有絕對一說,哪裏來的必死之局?但凡未到最後,結果都未可知。隻是那於昭儀大約以為杜家必輸,少不得就先把籌碼給了皇上罷,或者說,給了她自己。也是個蠢的。”口中盡是嫌棄,心中作何想法,朝鳳覺得自己猜不透。


    “那你,打算如何?”既然猜不透,直接問出來反倒比憋在心裏好。


    “你倒是和大姐姐一般,直來直去的,什麽迂回婉轉都不顧。隻是我作何打算與你們何幹?煩請長公主殿下轉告皇後娘娘一句,別胡亂插手,好生生在崇禧宮中待著便是了。”語氣中很是嫌棄,好像熙春會壞了她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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