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便怎麽想怎麽說,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還得給亦夙翎君去消息,說沐幫著季芩兒小姐逃下山去了呢。”燭慵懶地打了哈欠,邁步要回房了。


    她的傷還沒有徹底恢複呢,這大半夜的,不睡覺真是幹嘛呢!


    燭邁過妖燁身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


    “君…君上……”


    聲音透著驚恐,透著一種被發現敗露的膽怯。


    猛地轉身,眼前空無一人——


    等有所驚覺是上當了的時候,一把冰冷的匕首,竟然毫無預兆地直接紮進了她的腹部。


    驚措地看著那匕首,再抬眸看著眼前之人。


    人已經放開匕首,身體都後撤了好幾步。


    她全身都是毒,她可不敢在捅完她一刀之後,還離她那麽近……那樣,豈不是在找死……


    匕首插在腹部,燭抬起的眸,是血色的。


    手下已經運功——她居然給了她一刀,好吧,那她就讓她下地獄去吧——


    那一刀還沒有多麽危險的感覺,可當她開始運功,好像瞬間,五髒六腑都被插了刀的感覺。


    這是——中毒的跡象——


    燭再瞠目望著妖燁,這刀上有毒——


    此時的妖燁,麵容平靜,宛如,這隻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個夜,她這出來,也隻不過是在隨意走走。


    “你……”燭被捅進那身體匕首上帶的毒,瞬間擊潰,一開口,就直跪到了地上。


    妖燁走近她半步:“我…我這本是給沐準備的,既然沐已經被你放走,你就隻能替她挨這一刀了……”


    燭隻覺得,她真的是太過大意了!


    她想到妖燁的不簡單,沒有想到,她可以陰狠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她敢對她下手!


    “你以為,這帶毒的一刀,可以殺得了我嗎!”燭不僅麵容,瞳孔,連唇,都是血紅的。似一個豔絕的女妖。


    她自己就是這天幽派,這雲山聖殿之上最大的毒物,這毒,能毒到她?!


    手下不運氣,讓身上的藥蠍,爬到她的頸項,而手下,已經隱了會帶有七竅潵的毒鏢。


    她以為,她中了一刀,並且快速遠離她身邊,她就奈何不了她了是嗎!


    手下的毒鏢已經蓄勢待發,隻等藥蠍可以幫助她緩和一些體內的毒,便可隨時出手去毒殺她。


    可當毒蠍刺進她頸項的那一刻,整個人一聲呻鳴——好似整個人都要被冰凍了一般的極痛之苦,從五髒六腑開始凝結——


    手下的毒鏢也掉落在地。


    妖燁再走近燭一步,瞥了一眼那地上的毒鏢,道:“知道這是什麽毒嗎?”


    燭的身體撐在地上抬頭,那麵容之前的赤豔漸漸消散,變成一種死灰。


    “叫什麽來著,純…純露是吧……這是你之前沒日沒夜提煉的純露,沒想到吧……怎麽樣,這滋味還不錯吧……”妖燁傲視著地上的燭。


    這是她之前精心提煉的“純露”,而她,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盜了一點點。


    這東西果然好,就這麽一點點,就足以要她這天幽派最毒女侍的命。


    燭的目光此刻就算是憤怒,也已經失去了任何鋒利跟色彩。


    沒想到,她居然要死在自己親手提煉的的毒上!


    這就叫造化弄人吧!


    不僅中了自己提煉的毒,還是死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裏!


    她可以死在征服武林的事業上,可以死在守護天幽派的衷心上,也可以死在一心愛慕的亦夙翎君手裏,可為什麽,卻要死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裏。


    從她的入刀,到位置,除了離去大點,心腸狠點,匕首插的足夠深之外,全然就是一個不精通武藝的人下殺手的模樣。


    或許,人生在世終有報,這就是她的報應吧。


    隻是,她最恨的不是要死了,而是不能見亦夙翎君最後一麵。


    ……


    送季芩兒徹底安全離去的沐,之後回到雲山聖殿之上。


    她不會走,死都不會,不管做了什麽,自然也會再回來。


    可剛到雲山聖殿之上的崖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體,倒在地上。


    連忙過去,趕快扶起。


    確實是燭的麵容,泛著慘白,在她的眼前。


    “燭!燭!燭!你怎麽了!”


    她本來都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可全被喚了過來。


    睜開雙眼,望著她最熟悉不過的麵容。


    心中還是會覺得這一切是多麽諷刺。


    她最後見到的人,居然是她沐。


    “誰!是誰幹的!”


    沐抬起頭,可是四下一片寂靜。


    再沒有一個身影。


    連守衛的派眾都沒有。


    確是沒有,如果有,燭就一定不會這樣倒在這裏啊!


    沐眼中是憤怒,是震驚,還有心痛……


    不僅最後一個見的是她沐,還從她眼中看到了她們曾經一起習練做天幽四侍的樣子。


    “我不欠你了…也不欠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她回來了,就表示,人她已經送下去了,她還是有意在幫了她一次——而這樣,她就再也不欠她,不欠焰跟塗了——因她的背叛,她欠她們的這就等於還了。


    沐落下了淚,沒有說話。


    “天幽派上的人不能哭,天幽四侍更不能哭……”燭望著沐的淚眼,叱道。


    “別說了,我該怎麽救你!”


    她的樣子是中毒,那她自己知不知道方法可以救她!


    燭慘白的唇角勾了勾:“死了,也就解脫了……”


    不管是身為天幽四侍,還是愛慕著亦夙翎君的她情動了的心,都可以解脫了。


    沐麵露傷痛:“是誰!”她輕聲問。


    她必須要知道,是誰對她下手。


    “我們,隻有我們彼此能夠互相傷害,別人,永遠都不可能利用我們互相傷害,對嗎?”燭沉了沉眼皮,撐著說。


    就是殘殺,也是隻能她們彼此殘殺。


    別人,休想利用她們的分裂有所得逞。


    沐含淚點頭。


    燭的臉笑了。


    是燦爛地笑。


    沒有了邪魅的毒意,麵白如紙,她就在她的懷裏,這樣看,跟那些普通的這個年紀的女子有何分別。


    “我知道你還是會恨我……可是,這一切,我不後悔,我也並沒有錯……愛一個人,沒有錯……”


    她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她情動的心。


    愛上一個人,這不是她的錯……


    在燭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沐的心,才覺得,是徹底的空落。


    雖然她從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可這個世上,現在,當真就剩她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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