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恢複、調養,君歸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全部都痊愈了。


    加上,他體內的幻幽蠱,已經發作過幾次了,他也沒有藥物再可控製了。所以,他隻能離開黎家,得回去天幽派了。


    他其實很慶幸,他在黎家養傷的這段時間內,天幽派的人並沒有找到他。


    他也算是可以擺脫天幽派,擺脫風戚戚,自由呼吸了這些時日。


    雖然,有時還是會有些擔心,身份會被揭穿;雖然,這呼吸也不一定每一口都那麽自如,還是會牽扯到身上的傷的嘛,但是,也總好過在天幽派,好過,要麵對著風戚戚。


    至少,不用對著她,假情假意。


    對於季芩兒來說,君歸可以痊愈,可以離去、回家,她自然是高興的。


    這救人一命是好事,而好事,最終可以有一個最好的結果,自然就是好上加好。


    可季芩兒的丫頭,秋爽,就明顯很是失意了。


    痊愈,對於她來講,就代表著離別。


    作為女子,又到了碧玉年華,總是會不由想象,不由憧憬——不知道,她照顧了君歸公子那麽久,君歸公子會不會一直記得她的好——不知道,君歸公子的家裏,有沒有妻室——或者,他的心中,有沒有心愛之人——


    不知道,他對她,有沒有那種感覺。


    她家小姐,是心甘情願在這黎家,伺候著黎父、黎母,然後自己再孤獨終老,可是她秋爽,並不想與這黎家,陪葬在一起。


    連如姝都可以選擇,成為殷少莊主的人,那麽她秋爽,也總有想要改變命運的權利吧。


    君歸收拾好,痊愈後的容貌。


    去與這黎家的少夫人告別。


    去怎麽著,也得當麵感激一下,黎家二老……


    黎家的正廳,與那日殷洛來時一樣,黎家二老坐於堂上,君歸過來施禮,並感謝。


    施完禮,君歸抬眸,望著黎家二老。


    確實是極大的諷刺,一年之前的這個時節,他在心裏,對黎墨軒默默起了殺機。最終,也讓他們白發人,送了黑發人。可是今時今日,他卻得用另外的一個身子,再除這個身子之外,另外的一個名字,得用著,一種無比感恩的姿態,對他們,對著他的“夫人”,聲聲道著感激之情。


    在廳堂與季芩兒,也把該謝的救命之恩,謝了,季芩兒便沒有送他出黎家了。


    黎家特別給他準備了馬匹,送他遠去。


    由秋爽,代替季芩兒,代替黎家,最後送他離去。


    黎家的大門外,君歸出去,直接就上了馬——秋爽難掩地失落——他居然,都不看她一眼——


    望著馬上之人,如此風流倜儻,那迎著太陽的光輝,眉眼如春風般,令人覺得暖。


    隨後,君歸就又打算直接架馬離去。


    心間一陣慌亂,對人,真的要離去的慌亂:“君歸公子!”秋爽眼含淚光急喚。


    君歸立於高大的馬上,聽聲,終於低眸,居高臨下地望了望秋爽。


    “你可還會回來嗎?”秋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喉嚨裏帶有哽咽。


    她多怕,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多怕,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多怕來不及說出,對他的愛慕之情。


    君歸抬頭,望了望黎家的院落,開口:“我會回來的。”


    他會回來的!


    秋爽喜急,隨即便落下淚:“那就好,那就好……”她先是重複著。


    可她有話還沒說完,君歸胯下的馬,一聲長嘶,邁著四肢,已經要開始奔馳。


    “君歸公子……”秋爽追著那背影,喊道:“君歸公子,我會一直在黎家等著你回來的,你說的,你一定會回來的,秋爽會一直一直等你……”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著。


    她想,她這意思,已經夠明顯了吧!


    君歸,應該可以明白了吧!


    君歸,君歸,這個名字可一點都沒錯了,現在,他都還在她的視線裏,她都已經開始期盼著,望君,早日歸來。


    秋爽回到黎家,回到季芩兒的身邊。


    她的眼圈還是紅紅的。


    對於她的丫頭,季芩兒自然是了解的。就她的那點小心思,別說是她,就是黎家的任何一個小丫頭,都能看得出來吧。


    “人走了?”季芩兒坐在自己房間的茶桌前,望著秋爽的麵容,問道。


    秋爽滿目還是非常失意,不由低了低頭:“是,少夫人。”她回。


    “他可有說什麽?”季芩兒又問。


    “君歸公子說,他會回來的!”並沒有抬頭,說給她聽。


    季芩兒思索著這句話,過了良久,把目光往門外的院落裏,移了移,道:“如果他真的回來,並願意要了你,你便跟著他去吧……”


    秋爽驚錯:“少夫人……小……小姐……”


    她知道,她的心思瞞不住季芩兒,但是,她要她跟他走?


    她願意放她走?


    她從幾歲起,便被殷夫人,派給季芩兒做使喚丫頭,也算是一起長大的。


    季芩兒這個小姐,是不錯的,對她一直沒什麽挑剔,除了嫁進黎家之後,會對她經常失口喚回她“小姐”,多有不快,真就沒什麽難為她的了。


    現在更是願意放她離開?


    季芩兒輕歎了口氣:“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受,更知道,不能與之在一起,又是怎樣的感受。愛慕一個人沒有錯,既然還能活著守護,為何不成全呢。”


    秋爽跪下,淚滴到地上的絨毯上。


    如果她真能成全了她,她會感激她一輩子的。


    ——


    憑著記憶,君歸,應該說是亦夙翎君,找到天幽派的秘密落腳點。


    不過在此等著他的人,已經不再是燭,而換成焰了。


    焰看到亦夙翎君完好的出現在她的麵前的時候,真的差點就對其跪下了。


    她找他找的,已經接近完全要失去希望了。而如果真的再找不到他,塗和燭,也就隻有一個結果,就是血盡而亡了。


    並沒有多做停留,焰求亦夙翎君,要立即跟她回去天幽派,他得回去救命。


    因亦夙翎君,想要再上一次天醫閣,再殺一次風翎寒。


    他承諾風戚戚,一定要殺了風翎寒,不再做一次努力,他自己都不甘心。


    對於天醫閣的情況,焰也都已經掌握。他不能去,不是他得跟她回天幽派救人,而是南宮徵羽,南宮徵羽他一直都守在天醫閣。


    現在去殺風翎寒,是不可能的。


    就是風戚戚在,都是不可能的。


    最後,帶著不甘,亦夙翎君隻能跟著焰,快速返回天幽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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