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快步,追著南宮樂,直到回了臥房,可是門卻推不開。


    於是,隻能在外麵喊著:“樂兒,樂兒……”


    南宮樂在臥房裏頭,望著門窗上他的身影,朗聲說:“夫君,今日,你就隨便在外麵找個地方歇著吧。”


    這回來的第一晚,又要趕他走?


    南宮樂隻想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好好休息一晚。而不讓他進房,是免得看到他在眼前晃,還要多添鬱悶。


    其實,在她沒有準備好,再怎麽報複他的時候,她就不該回來殷家堡的。


    因為是突如其來,根本不在她的設想裏的,她都忘了,其實方才的那一幕,她有多霸氣。


    一個正室的夫人,欺負夫君妾室的霸氣。


    “樂兒,你快些開門。”殷洛在外麵又喊:“我今晚不能在外麵歇著的。”


    為什麽不能?


    難道他在這殷家堡裏,還有生命危險不成。就是有生命危險,對她來說,也隻會是更覺得好。


    南宮樂走到門邊道:“你還是別費力氣了,我是不會給你開門的,你若是不怕吵了這殷家堡的人,就繼續再大點動靜吧。”


    他愛幹嘛幹嘛去,隻要別在她的麵前。


    殷洛在門邊,也是看到南宮樂就在門邊,放低了些聲音近乎於祈求說:“樂兒,你別走,聽我說,我今晚,是真的不能歇在外麵的。”


    沒想到,第一次那麽好趕,現在是越來越厚臉皮了。


    她倒要聽聽,他有什麽不能的。


    “我是為了你好。”殷洛果然又低了低聲道:“你想啊,今晚我若是因你不給我開門,而去了別處歇息,那這殷家堡上下,絕對都會以為,你是因為母親宣布把如姝給我做妾,因此生醋意,生氣了呢。”


    真如殷夫人所說,她成了個妒婦。


    他可真敢說,南宮樂冷笑了笑回道:“我生醋意?我南宮樂對你殷少莊主殷洛,心生醋意?實話告訴你,這輩子,都絕對沒有可能!”


    要不要那麽絕對,如果她知道了他其實到底是誰呢?還能那麽絕對嗎!


    殷洛則繼續不急不慌,徐徐道:“樂兒你是沒有可能,可關鍵是,別人就是會那麽認為。就比如,你方才對如姝那個樣子,就是會讓人以為你是生妒意,在欺負她呢。”


    欺負她,這個她承認。


    但是其它的,是肯定沒有的。


    不過,也確實,會如殷洛說的那樣,這大多數人,都一定會那麽認為。


    “樂兒,你也不想被人那麽曲解吧。你如果要真因為妒意不高興,我還開心了呢。”他也是如此直接表露內心。


    南宮樂隻覺得,這殷洛是突然變聰明了嗎?現在跟她也學會耍心機了!


    可不是聰明嘛。


    是一直就又聰明,又狠毒的。


    南宮樂咬著牙,在原地思索。


    殷洛看她的頭影不動了,知道她是在想,完全不打擾地等著她想清楚。


    最終,南宮樂還是把門打開了。


    不管是聰明,還是陰毒,反正是對她有效,就行了。


    南宮樂放他進來,不過沒有再與他多說一句話,就自顧上床安歇了。得先霸占住床啊。而竺音劍,也又拿在了手裏。


    她總覺得,他這都圍剿了一次天幽派,居然真的毫發無損,也是令人不太相信啊。


    也許,睡夢中,她可以給他補上一劍。她是真發現,他每次在受傷之後,就會老實許多。


    而他,還完全不知道她是這心思,在默默打地鋪呢。


    睡著之前,南宮樂隻覺得,她必須得重燃對他的報複之心了,要不然,她在殷家堡是過不下去的。


    可是,這下一步,她又該做點什麽呢……


    如姝回來的時候,人家這邊臥房的夫妻二人,早就熄燈安歇了。


    今晚的這一切,她就是一個笑話。


    神情恍惚地回自己的房間,望著鏡中的自己……淚又流了下來,她到底該怎麽辦了……


    ——


    雲山聖殿之上,還是那間曾經囚禁過他許久的房間,隻是,現在再也沒有守衛,沒有女侍,時時刻刻看著他了。但他現在卻是,自己把自己又給重新囚禁起了。


    他已經回到了這裏,住了許多時日了。自從那日從正殿大廳出來,他就再也沒有回過與風戚戚的內殿了。


    一是他確實不太想麵對風戚戚,在不知道南宮樂到底如何的時候,麵對風戚戚那張麵目,真的太艱難了。二是,他還得裝的是真的生了風戚戚很大氣的樣子。


    風戚戚也是自從確定,那些前來圍剿她的名門正派,都撤了以後,一心隻在她手裏天幽幻影的心法上了。就連焰與沐回來稟,說風翎寒與南宮家兄妹,也都已經逃離了天幽派,她都沒有心思大發雷霆了。


    當然,對沐,還是投去了那有些駭人的目光。但也隻是如此。


    晚風微涼,亦夙翎君望著窗外的白芒的雲彩。因為已經到了冬天的緣故吧,這晚霞也變得不再那麽絢麗,單一的灰白,縈繞在那遠去的,也是泛著白光的落日周圍。


    雪白的絨毛披風,輕輕披在亦夙翎君的肩頭。那是雪狐的皮毛做成的,隨即便抵禦了那一陣陣會飄來,圍繞在周身的冷意。


    亦夙翎君依然沒有轉頭,更沒有出聲。當然,他也知道這隻能是誰。


    在這雲山聖殿之上,除了她一人,誰敢為他披上披風。


    幫著亦夙翎君披上披風的手,並未退去,依然停留在他的肩頭。接著,她的手臂環在他的肩上,伸過頭,把臉貼在那雪絨之上。


    她的半邊臉,貼在他的肩頭上,閉著眼睛,慢慢蠕動地摩挲著。


    櫻紅的唇微啟,輕吐著她身上那種獨有的淡香之氣,依然閉目,說:“真希望能夠快些下雪,隻要一下雪,這雲山聖殿之上,就會變成一片雪白。你曾說過,你最鍾愛這雲山聖殿之上的雪色。等過段時日,真下雪了,我們就在屋子裏,備上暖爐,然後和衣貼著彼此的身體,開著窗子看雪景,一定是又美好,又暖和。”


    “你還怕冷嗎?”他終於開口。


    隻是這言語中的寒冽,也不比那隆冬時節的積雪少多少。


    “當然怕,我最怕冷了。可是現在有你,我就不怕了。”


    冷了,她就可以,把身子都貼在他的身子上。


    “可是,我並不喜歡雪。”他道。


    那是曾經的他喜歡,而不是現在的他。


    無所謂,隻要她可以像現在這般擁著他,貼著他,擁有他,就夠了。


    “南宮樂沒死……”她忽然說。


    亦夙翎君唇角微動。


    “南宮樂沒死,焰和沐,親眼看到的,南宮徵羽帶著她,離開了天幽派。她不僅沒死,還離開了,現在,你該安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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