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毅讀書年紀較晚,下半學年才上大二,這次生日,正好是他二十歲的生日。


    二十歲,在奉城這邊,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生日,比18歲還要隆重。


    收到了宮毅的邀請,盛予歡自然不可以空著手去。她這兩年連載漫畫賺了一些錢,從小收到的壓歲錢也全都存了起來,倒是不需要張口找盛爸爸要錢給宮毅買禮物。


    29號的下午學校就放假了,盛予歡決定在這天下午去商場逛逛,想要給宮毅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應時光可能是從程安那裏得知了這事,說什麽也要陪著去。執拗不過應時光,盛予歡便準許她跟著。那天下午,兩個人在中央廣場碰麵,然後一起乘公交車去商場。


    四五月的奉城,城市裏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春天是張揚的,與女孩子飛揚的裙邊一樣。應時光穿了一件白底塗鴉t恤,和一條黑色背帶牛仔褲,她今天沒有將頭發紮起來,剛洗過的長發,隻隨意的披散在肩後,小巧精致的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特別迷人。


    盛予歡則穿了一條藍底白點的連衣長裙,肩披針織縷空外套,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小帽子。跟她們一樣,街上的女孩都脫去外套,換上了群眾。放眼望去,滿街都是大長腿和漂亮裙子。


    “歡歡學姐,你今天真漂亮。”


    應時光挽著盛予歡的手臂,走到奶茶鋪買奶茶。


    盛予歡說:“我請你喝奶茶,感謝你抽空陪我逛街。”


    “嘿嘿…”


    應時光沒有跟盛予歡客氣,兩個人捧著奶茶,邊喝邊逛。


    “程安學長說,你是要去參加一個學長的生日宴。”應時光眼睛在服裝店櫥櫃裏麵瞟,那些衣服都好漂亮,隻是都是成年女性款。她好想快些長大,像媽媽一樣,穿高跟鞋,穿性感的裙子。


    盛予歡點點頭,“是啊,是他二十歲的生日,所以想要挑一份合適的禮物。”


    應時光瞄了眼盛予歡,賊兮兮問她:“歡歡學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學長啊?”


    盛予歡有些不好意思。


    她喜歡宮毅,這不是秘密,少女懷春,多正常的事。


    “應該,喜歡吧。”


    應時光眨眨眼睛,不太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麽要說應該呢?


    盛予歡問應時光:“你說,他二十歲生日,我送他什麽比較好?”


    應時光仔細想了想,一時間下不了決定。“對方是單身麽?”若是單身,那可以挑一份稍微貴重的禮物,若是有了女朋友,那選禮物的時候忌諱可就多了。


    盛予歡搖搖頭,“以前有,不過已經分了。”


    “那就是單身咯。”


    應時光想了想,說:“送表吧,我看男生都挺喜歡表的。我家兩個哥哥都喜歡。”


    一聽到她家哥哥,盛予歡腦子裏就晃過應斯裏的臉。她搖搖頭,將應斯裏的臉從腦袋裏驅趕,然後才說:“那就看看手表吧。”


    動輒幾十萬或十幾萬的奢侈名表,盛予歡就算買得起,也不會買。她也是個實在人,掙錢不容易,她不會隨隨便便就送宮毅這麽貴重的禮物。在她看來,女人可以為男人花大錢,但隻能為自己認定的丈夫花。


    兩個人在買表的那層樓逛了個遍,將所有表看了一遍,最終,盛予歡選定了一款藍色表帶的自動機械手表,打折後售價兩萬五左右,是艾美達牌子的。程安的哥哥跟宮毅關係不錯,程安對宮毅也有所了解,因此盛予歡也知道了宮毅的家庭條件很好。


    太便宜的手表,送出去他也不會戴,兩萬多的手表,偶爾也是可以戴一戴的。


    盡管如此,刷卡的時候,盛予歡還是有些心疼。


    應時光在一旁看得眼也不眨,盛予歡看了她一眼,心說,這有錢人家的姑娘就是淡定啊。


    等盛予歡買好了手表,應時光又拉著她走向賣積家手表的櫃台。“幫我把這塊表包起來!”應時光指著一塊表對售貨員說。那是一塊18k玫瑰金鑲細鑽的機械手表,腕帶是深棕色的鱷魚皮,表鏡則是藍寶石水晶玻璃,表盤銀白,秒針湛藍,十分漂亮。


    與它精湛的做工匹配的,是它相對昂貴的價格。


    十四萬五千多塊。


    盛予歡嘴角一抽,再次在心裏感慨了一番有錢人家姑娘真幸福。


    售貨員笑眯眯的將手表給應時光包起來,應時光大方刷了卡。


    睨了眼被應時光抱在懷裏的手表,盛予歡問她:“送給程安?”


    應時光眨眨眼睛,腹黑一笑,“是啊,認識這麽久,我還沒送過他禮物的。”


    “會不會太貴了?”依照盛予歡對程安的了解,這麽貴的禮物,程安多半是不會收下的。


    應時光卻說:“在我心裏,他是無價。區區一塊手表算什麽!”


    盛予歡閉嘴不言了。


    好吧,用金錢去衡量應小姐的愛情,太俗氣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選的手表,跟時光的愛情一比,自己對宮毅的心意,是不是太不像回事了?


    買好禮物,兩個人乘公交回家。去程安家跟去盛予歡家是同一趟公交車,隻不過,兩家相隔了四站。應時光跟她一起跳上了車,到了程安家的站牌,應時光跟盛予歡打了聲招呼,便下了車。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程安家,反而是進了他們別墅小區外一家咖啡廳,她從包裏掏出一個微型的定位追蹤器,將它裝進了手表的表盤底。身為應家的孩子,偷偷在手表上裝個追蹤器什麽的,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搞定了一切,應時光這才抱著表去了程家。


    今天是周六,應時光了解程安,那個人那麽喜歡看書,這會兒肯定在家。


    叮咚——


    叮咚——


    門鈴響了兩聲,應時光便聽見從院子裏走近的腳步聲。


    別墅鐵門從裏麵打開,應時光以為來開門的是保姆,一抬頭,卻看到一張端莊貴氣的美婦臉。


    應時光:“…”


    “小丫頭,找誰啊?”程媽媽詫異地看著門外的陌生姑娘,懷疑她是不是走錯了家門。


    程家兩個孩子性格截然不同,大兒子善交際,廣交朋友,他在家的時候,家裏年輕朋友不斷。但小兒子卻是個沉默不愛交朋友的,這些年,他就隻帶過盛予歡回家做過客。


    大兒子在國外,程媽媽不認為這丫頭是來找程安的,便以為她是找錯了人家。


    應時光深呼吸一口氣,再抬頭,臉上已經露出了可愛又幹淨迷人的笑容。她聲音甜甜地問:“您是程安的媽媽嗎?”


    從這個漂亮丫頭的嘴裏聽到自家兒子的名字,程媽媽更驚訝了。


    “你是安安的朋友?”


    應時光麻溜地改口說:“對,我是來找安安的。”


    “你是他的…”同學吧…


    最後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應時光已經搶先開口說:“我是他女朋友!”


    程媽媽:“…”


    “媽,誰啊?”


    三樓的臥室裏,伸出來一個腦袋,正是程安。


    程媽媽仰頭看向三樓,大聲問:“安安,有個姑娘找你,她說他是你女朋友。”程媽媽的心裏是震驚的。她那一心愛好學習,誓要進國家科技研究院,為國家做貢獻的兒子,竟然開竅了,還真的早戀了!


    程安已經看到了應時光。


    他心裏正驚訝這丫頭怎麽不請自來,就見應時光揚手衝他用力地揮,還大聲對他說:“安安,我來找你玩,你有沒有很開心啊!”


    程安:“…”


    他能說,比起開心,他更加感到‘驚’麽。


    …


    程媽媽給兒子的‘女友’泡了一杯溫牛奶,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姑娘,這姑娘看似大膽,其實很懂規矩。她坐在沙發上規規矩矩的,坐姿很端莊,見程媽媽給自己泡奶,還仰頭衝她笑得甜甜。


    “謝謝阿姨。”


    應時光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很給麵子。


    程媽媽點點頭,一抬頭,就看見自己兒子下來了。


    她一臉怪異地回了廚房,躲在廚房裏偷看兒子跟‘小兒媳’互動。她看到了什麽?


    她竟然看到,她那個總是嫌別人吵,總板著一臉不耐煩神色的小兒子,竟然笑眯眯地摸了摸那小丫頭的腦袋。並且,他們還坐的那麽近,那小丫頭在他耳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臉上露出不耐煩,竟然也耐心的聽著…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麽?


    程媽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胡蘿卜,琢摸著,晚飯是不是要加幾道菜,留‘小兒媳’吃頓飯。


    “我以為你媽媽沒在家的。”應時光把玩著程安的手指,低聲問他:“我突然造訪,會不會給你惹禍?”


    程安拿斜眼睨著她。


    哼了一聲,程安似笑非笑地說:“你都承認敢當著我媽的麵,承認你是我女朋友了,現在低頭做小人,是不是太虛偽了?”


    應時光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也不解釋。


    “不是陪歡歡去逛街麽,怎麽來我這兒了?”程安打開電視,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視裏的肥皂劇。


    應時光想要靠到他肩膀上,又顧及到程媽媽在家,便止住了心裏的大膽念頭。


    “我來給你送東西。”


    程安早就看到了桌上的盒子,“手表?”


    他拆開禮盒,看到裏麵的東西後,下意識說了句:“挺貴吧。”


    應時光按住他放在盒子上的手,問他:“我送你,你敢收麽?”


    程安扭頭看她。


    應時光目光很深,眼中仿佛有兩團火光,還帶著挑釁。


    程安目光移到那表上,他抿了抿唇,突然說:“很好看,我很喜歡。”從不接受別人貴重禮物的程安,收下了來自應時光的貴重禮物。因為送禮物的那個人是應時光,他才願意收下。


    聽他這麽說,應時光立馬笑了。


    她親自將那表從盒子裏拿起來,對程安說:“手伸出來。”


    程安伸出自己的左手腕,上麵戴著一塊舊表。不等應時光說,程安主動解下那塊表,看著應時光將她買的表戴到自己手腕上。腕帶剛合適,略鬆一點,方便活動。


    “真好看。”


    應時光朝廚房瞄了一眼,看見程媽媽在做飯,立馬低頭在程安手腕上親了一口。


    程安耳朵一熱,卻板著臉嗬斥:“不許亂親!”


    電視實在無趣,應時光說想去他房間玩電腦,程安看了眼廚房,這才站起身。他走進廚房,走到程媽媽身邊,問:“今晚吃什麽?”


    程媽媽看了他一眼,目帶幽怨,“安安,你談女朋友都不告訴我們。”


    程安無視媽媽幽怨的雙眼,他打開冰箱,將所有食材看完,這才對程媽媽小聲地說:“晚上加做一道紅燒魚和龍井蝦仁,再做一盆水煮魚片。”


    程媽媽一激靈,忙問:“這都是時光喜歡吃的?”


    “嗯。”


    程媽媽忍不住笑了,“還以為你小子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了,真是老天開眼,還真有女孩子看得上你這種悶呆子。”


    被程媽媽深深嫌棄的程安有些無語。


    他倒了一杯溫水,走到客廳,跟看電視的應時光說:“走,去我房間。”


    應時光立馬起身,在程媽媽又擔心又開心的目光中,跟著程安上了樓。


    程媽媽一邊切菜,一邊在心裏琢磨,現在這小年輕都懂得多,這兩個人進了房間,可別亂來才好。


    …


    應時光打開程安的電腦,玩起了網頁小遊戲。


    程安在靠窗的小書桌上做作業,他正在做一道物理大題,身旁,應時光不知道在哼什麽小曲兒,就是不肯安靜。他算著算著,忽然擱下了筆,偏頭看向應時光。


    程物理學霸竟然會在做物理題的時候走神,這可是很少見的事。


    應時光全然不知道程安在看自己,她操控著電腦上的小人兒,騎著白馬在遊戲地圖裏滿世界跑。口中的小曲兒換了一首又一首,直到,身旁的太陽光被什麽擋住,她這才抬頭。


    “怎麽了?”應時光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程安,又盯著電腦上的人兒做任務。


    程安什麽也沒有說。


    他隻是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下應時光的臉頰。


    應時光點鼠標的手指僵住,她微微一偏頭,唇碰到了程安的唇。


    程安伸手扣住她的頭,細細的品嚐她的唇,她剛喝了牛奶,嘴裏還有一股奶腥味,程安是最討厭奶腥味的人,這會兒,卻也覺得這味道很美味。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分開。


    什麽也沒說,程安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重新拿起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應時光摸了摸唇,眼裏閃過一抹狡黠。


    晚上,應時光在程媽媽的盛情邀請下,留在了程安用晚飯。程爸爸也回來了,應時光再怎麽大膽,跟程安的父母坐在一起吃飯,她還是有些拘謹的。她偷偷地瞄了眼人已中年,身材保養的還算不錯的程爸爸,又看了眼往自己和程安碗裏夾菜的程媽媽,心想,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見家長?


    哎媽呀,她還要過兩個月才16歲,這麽小就見男朋友家長,被自己父母知道了,他們會不會一耳光扇死她?


    應時光忐忐忑忑吃完飯,天都快黑了。


    跟程安的父母告別後,程安主動起身送她回家。


    程安跟應時光站在公交站台前,問應時光:“這個時候,還有回你家的公交麽?”


    公交車隻開到季碩山底,家裏的保安會開車下山接她回家。到季碩山最後一趟車,是晚上九點,應時光點點頭,“最後一趟是九點。”


    程安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七點二十了。


    他忽然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一個分量相當足、款式特別複古的雕花的…金鐲子。


    應時光看了眼那鐲子,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鐲子至少也有百年的曆史了。


    “手伸出來。”程安跟應時光說。


    應時光乖乖地伸出右手。


    程安什麽也不說,直接將金鐲子套到應時光的右手腕上。鐲子稍微大了一些,但很好看,應時光戴著一點兒也不顯俗氣。“這是什麽意思?”應時光問。


    程安不耐煩地解釋道:“回禮。”


    應時光哦了一聲,程安又說:“保管好了,可別弄丟了。”


    “哦。”


    車來了,應時光仰頭看了眼程安,露出戀戀不舍的目光。程安扭過頭,不去看她故作不舍的眼神,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不用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吧。應時光嘟噥了一句:“不解風情!”便跳上了公交車。


    程安這才回過頭,注視著公交車開走,才會回了家。


    晚上,程媽媽洗完澡後,坐在妝台前,褪去身上戴的首飾。她打開首飾櫃,卻發現那個裝傳家寶的盒子被人打開了。


    “他爸,咱家遭賊了!”程媽媽驚的不輕。


    程爸爸趕緊跑了過來,兩個人頂著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沉默了半晌。


    “報警!”


    剛掏出手機,還沒按完110,房門就被敲響了。


    兩個人抬頭望去,就看見他們家的寶貝小兒子靠在門框邊,有些尷尬的盯著他們手裏的空盒子。“那個…”程安指了指程媽媽手裏的盒子,說:“東西被我拿走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這盒子裏裝的東西,並不是特別貴重的首飾,而是程家從老祖宗那裏傳下來的傳家寶,是一隻金鐲子,隻傳給家裏兒媳的。


    程媽媽眼眸轉了轉,驚呼一聲,小心翼翼問道:“你把鐲子,給時光了?”


    程安摸摸鼻子,沒有解釋,轉身就上樓去了。


    他是不好意思了。


    程爸爸默默地放下手裏的手機,程媽媽合上空盒子,沉默了半天,歎了口氣,“兒大不中留!”


    …


    應時光還不知道自己手上戴的鐲子是程安的傳家寶。


    她回到家中,父母正在等她。


    “去哪兒了?”應呈玦攔著她,眼尖的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鐲子,“手上的鐲子哪兒來的?”


    應時光怯怯的看了眼爸爸,小心翼翼問了句:“爸,如果、如果我談戀愛了…”她話還沒說完,應呈玦立馬沉了臉,語氣森寒地問了句:“那小子是誰!”


    他家時光太多大,竟敢將心思動到他寶貝女兒頭上,活得不耐煩了!


    應時光嚇了一跳,趕緊認招。


    “爸爸,是我主動追的他!一開始他都不肯搭理我,若不是我死纏爛打,都追不到他。”


    楚未晞和應呈玦同時一愣。


    “你才多大!”饒是楚未晞,也被應時光的舉動嚇到了。


    應時光撅了噘嘴,小聲說:“我馬上就16歲了。大哥哥談戀愛那會兒,也才17,媽媽跟爸爸認識那會兒,也才17,我已經不小了。”


    應呈玦、應斯裏都成功的拐賣到了未成年,如今,輪到自己未成年小公主被別的男人拐賣,應呈玦心裏叫苦連天。楚未晞張了張嘴,想教育教育應時光,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應呈玦狠狠地剜了應時光一眼,“沒出息的東西!”


    他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男孩,竟敢對她家寶貝不理不睬。


    ------題外話------


    今天隻有兩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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