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斯裏走後,楚未晞也離開了君衡酒店。


    原來那住處是不能回了,誰曉得應禽獸的兒子會不會還在小區守株待兔,等著她主動撲進牢籠。楚未晞又重新在外麵找了間單身公寓,這段時間關於她與裴岑安那些事,已經逐漸從公眾視野裏淡去。


    她在出租屋裏呆了幾天,終於在元宵節的這個晚上,開車出門去了。


    車子駛離城中心,來到西郊,楚未晞按照gps線路圖找到了西郊的教堂。如袁芳所說的那樣,這教堂外麵種了許多紫玉蘭樹。夜晚的教堂很安靜,又在郊區,附近並沒有多少人。


    楚未晞從後備箱裏拿出鏟子,找到第三課紫玉蘭樹。


    仔細看了眼周圍,確定沒有跟蹤她,楚未晞這才蹲在樹下,用鏟子將土移開。沒挖多大一會兒,鏟子就碰到了一個硬物。楚未晞放下鏟子,用手刨開土壤,發現裏麵埋著一個鐵盒子。


    楚未晞並沒有打開鐵盒子,她直接拿著盒子回了車,又回城。


    回到家,楚未晞這才打開鐵盒子。


    盒子裏麵是一份錄音筆,還有一個u盤。


    楚未晞打開錄音筆,聽完裏麵的內容後,心裏又是一陣寒冷。兄弟相殘,真相竟然真的是她猜的那樣。u盤是加過密的,楚未晞並沒有打開,不過她猜想,裴文安一定知道密碼。


    …


    裴文安來到英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裴家人考慮的相當周全,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一間房,幫他將一切都打點好了,還定期給他打來生活費。這一切都很安逸,安逸到都快讓人舒服的忘乎所以。


    知道裴家一定派人在監視著自己的生活,裴文安便徹底將自己扮演成一個紈絝子弟。


    白天逃課,晚上參加各種各樣的party,偶爾還與一些同樣有錢的留學生們去參加賽車。他的生活過得很頹靡,他知道,他越是活得花天酒地,裴家人就越放心。


    雖然人在英國,但國內發生的那幾件大事,裴文安也全都有關注。


    他知道楚未晞終於反撲了,還成功了,她現在成功脫離了裴家,又恢複了單身,而裴岑安也被她整的很慘。他還知道,百世國際最近不太好過,許多合作商都主動要求終端合作,裴康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卻沒有放鬆過對他的監視。


    深夜,結束了一場賽車,裴文安駕車回到自己的房子。


    一回到家,他臉上的享受與頹廢便消失得幹幹淨淨。


    現在這樣的日子很憋屈,但他必須承受,隻有熬過這段日子,等裴家人徹底放心了,撤銷了對他的監視,才是他嶄露鋒芒的時刻。洗了個澡,又灌了杯冰水,裴文安倒頭就睡下。


    周末不用上學,也沒有約會,裴文安睡到天昏地暗。


    他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裴文安以為是朋友來訪,打開門一看,卻發現是快遞員。


    “請簽收你的國際快遞。”快遞員操著一口標準的倫敦腔。


    裴文安望著那快遞,有些疑惑,來自湯城的快遞,是誰的?


    簽收了快遞,裴文安並沒有急著打開它。


    一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裴文安幹脆給自己做了份味道並不怎麽美味的牛排,慢慢地將牛排吃下肚中,裴文安這才將目光放在那快遞上。是裴家人寄來的,還是以前的朋友?


    又或者是…


    想到那個人,裴文安下意識搖搖頭。


    不可能是未晞姐姐。


    從廚房找來刀,飛快地拆了快遞,望著快遞盒子裏麵的鐵盒子,裴文安疑惑了。


    這是什麽東西?


    他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u盤和一支錄音筆。在鐵盒子底部,還有一張紙條,署名是楚未晞。看到這個名字,裴文安眼神明顯溫柔了一些。他拿起紙條,看清上麵的內容後,眼裏的柔情全部都化作了憤怒與仇恨。


    按下錄音筆的時候,裴文安的聲音在顫抖。


    錄音筆裏,出現了袁芳的聲音。


    再次聽見媽媽的聲音,裴文安心底蔓延開一陣揪心的酸澀。


    另一個人的聲音很虛弱,正是常年臥床的病人李維康在拚盡全力述說一份真相。李維康是裴文安父親裴廣元的得力助手,當年百世國際的創立,也有這人的參與。


    從李維康的口中,裴文安看見了一個殘忍的世界,看見了兄弟相殘,看到了一個比禽獸還不如的裴康。


    裴文安從來都知道大伯野心勃勃,但卻沒想到,他會大膽到竟然要殺了自己親兄弟的地步。


    錄音裏李維康告訴袁芳,當年從臨時回湯城,他跟裴總裁,也就是裴廣元,本來是要乘坐另一輛車離開的。但是那輛車忽然在半路拋錨了,是裴康打電話讓人送來的新車。裴廣元跟李維康並不知道裴康的野心,便坐上了那輛了車。


    可誰知道,那輛車竟然是開往地獄的。


    而裴康之所以要對裴廣元動手,是因為裴廣元和李維康發現了他竊取公司機密,打算販賣給對手的公司。不僅如此,裴康還利用自己的職位之便貪汙,其數額之龐大,令人咋舌。


    而u盤裏的內容,則是裴康當年竊取公司機密以及他貪汙的證據。


    裴文安聽完那份錄音文件,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憤怒與震驚。


    一想到這些年,自己與母親就生活在殺人凶手的身旁,裴文安就渾身發寒。


    他把玩著那份u盤,密碼是袁芳設置的,最多隻能輸錯三次。輸錯三次,u盤就會自動銷毀。裴文安先是輸入了父親與母親的結婚紀念日,卻是錯誤的,他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依舊錯誤。


    隻有一次機會了。


    裴文安卻猶豫了。


    他放下電腦,仰頭躺在沙發上。


    密碼到底是什麽?


    裴文安忽然響起自己小時候經常與媽媽玩的遊戲,媽媽會出一個謎底,讓他去找答案。一般,他都能在自己最愛的那本書裏麵,找到答案。而在袁芳去世前的幾天,她還跟他玩過這個遊戲。


    裴文安翻開行李箱,從裏麵找出自己小時候看的童話書。


    袁芳給出的三個提醒詞,分別是:狐狸、鯨魚、美人魚。裴文安打開童話書,翻開目露,找到了狐狸與玫瑰,鯨魚奇遇記、美人魚的眼淚三篇短文。這三篇短文標題所在的頁數,就是密碼!


    連在一起,密碼就是17、36、74!


    裴文安呼了口氣,心一橫,輸入了密碼,點了確定。


    電腦屏幕閃了閃,緊接著,白色的屏幕上多了一個文件夾。裴文安鬆了口氣,他看完那些數據記錄,臉色更加難看。把這份數據與錄音筆交給法官,有六成的把握能扳倒裴康父子。


    但是,裴文安不敢冒險,也容不得他冒險!


    …


    楚未晞最近很糾結,她是去找一份工作謀生好,還是創業好?


    她抱著筆記本看招聘記錄,郵箱突然題型有新信件。打開郵箱,看到文件來自英國,楚未晞便猜到了是誰。對方隻發來了一句話。


    ——我欲握玫瑰,必承其刺痛。


    楚未晞心中一凜,裴文安這是打算反擊?


    他是打算來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想到那個孩子獨自抱著袁芳遺照站在殯儀館前的樣子,楚未晞不由得聯想到蘇默死的那個晚上,她一個人在靈堂守靈。


    “哎!”


    歎了口氣,楚未晞回複了裴文安的郵件。


    ——如果你真的打算對付裴康,不妨先用輿論造勢,有一個人,或許可以給你意想不到的幫助。


    ——誰?


    ——奉城,林鬆。


    裴文安立馬去查了林鬆的身份,發現這人是奉城很厲害的一個政客。


    ——他會幫我?


    ——他會不會幫你我不確定,但他絕對樂意整一整裴岑安。


    裴文安沉思了一下,然後將所有文件與錄音備份,一並郵寄到了奉城。


    。


    會議結束,林鬆從大會堂走出來,坐上助理的車。


    回到辦公室,秘書長將今天的郵件搬到辦公室,“林書記,這是有一份國際快遞,您要看看嗎?”


    林鬆招招手,“拿來。”


    秘書長將快遞打開,將裏麵的東西遞到辦公桌上。


    林鬆讓秘書長出去,隻留下助理,這才按下錄音筆,隻聽了幾句,就蹙起了眉頭。


    裴康,裴廣元?


    這兩個人名字有些熟悉啊。


    “這兩個人是什麽身份?”他問助理。


    助理在記憶裏搜索了一下,才說:“裴廣元是湯城百世國際的創始人,裴康是現任總裁,兩人是兄弟。”


    “兄弟相殘麽?”林鬆勾勾唇,他眸光一閃,想起幾個月前在葛琳俱樂部遇到的那個叫做裴岑安的人。“裴岑安跟他們是什麽關係?是誰的兒子?”


    “裴康。”


    林鬆笑意更深。


    前段時間裴岑安出軌自己姐姐,被他老婆捉奸的事,可鬧到全國人盡皆知。當時他就忍不住拍手叫好,敢跟他搶女人,裴岑安也是膽子不小。一支煙不下這口惡氣,林鬆一直在找機會報複裴岑安,現在,大好機會不就來了麽?


    “你找人將剛才聽到的消息放出去,消息不要太具體,越模糊越讓人遐想連篇越好。”


    助理點點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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