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宴第二日,常州守備朱大人一家造訪上官府。因是家宴,也沒有什麽特別準備的,上官府平日裏的飲食標準也不差,不過讓廚房多做些精美菜式罷了。


    上官大人與朱大人、朱靖楓及兩個兒子在廳堂敘話,上官夫人攜了朱夫人前往花園中,尋了個亭子說體己話。朱夫人忽道:“怎麽今天不見雲若呢?”


    上官夫人道:“她犯了些錯,正在被她爹爹罰閉門思過呢,沒有讓她見客。”


    朱夫人道:“平日裏看她倒是很得體的,倒是犯了多大的錯,讓妹弟如此生氣?”


    上官夫人道:“嫂嫂,若不是你問起,妹妹都不好意思說,都怪我治家不嚴!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便把式錦此事的前因後果一一說給朱夫人聽了。


    朱夫人扼腕歎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如今雖說沒證據,但隻要找到那個丫頭,真相就大白了!我聽你說來,這事江氏母女絕對是有關係的。”


    上官夫人咬牙道:“也隻有如此了。從來大戶人家,妻妾爭寵、兄弟姐妹爭寵,鬧得不可開交,我倒真寧願錦娘找個普通人家,安樂一世。”


    朱夫人道:“隻要你想得開,那也未嚐不可!本來,錦娘與我楓兒倒是天作之合,他二人從小青梅竹馬,楓兒定會善待錦娘的,誰料天公不作美,我也枉做惡人!


    如今訂了楊家小姐,退也退不得。我看那個女子性子是個桀驁的,怕是不好相處,楓兒如今心裏恐怕很是怨我呢!”


    上官夫人安慰她道:“兒女姻緣都是天定的,誰能料到這些?楊家小姐性子縱然驕橫些,但她對楓兒是一往情深,眾人皆知的。隻要以後他小夫妻兩個日子能過得和和美美,其他的也就不必在意那麽多了。”


    朱夫人連連歎氣,上官夫人多方寬慰,方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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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楓看見爹爹與姑父相談甚歡,找個機會偷偷溜出來,前往式錦院裏尋她。


    式錦本來覺得與舅舅一家相見尷尬,於是隻在他們到府之時匆匆見禮後,便稱身體不舒服,自回房內歇著了。


    靖楓自是知道她的庭院所在,遂不找丫頭老媽子帶路,徑自前往錦苑。


    還未進錦苑,便聽到一個聲音急切道:“小姐,歇歇吧!你都跑了這麽久了,別累壞了!”


    隨即聽到式錦氣喘籲籲斷斷續續的回答:“我……才跑五圈……素秋……你別老是……拖我後腿……我需要……鼓勵……哎喲累死我了!”


    靖楓聽到了不覺嘴角揚起了微笑,這個古靈精怪的表妹又在做什麽呢?他推開院門,隻見式錦癱倒在椅子上,她不知做了什麽,滿頭香汗淋漓,白皙的皮膚因為熱而變得緋紅,微微張開小嘴大口呼著氣,飽滿的胸脯正急劇起伏著,素秋正拿著團扇拚命的給她扇風。靖楓不由得看呆了。


    式錦看到靖楓進門,趕緊站起身道:“表哥,你怎麽來了?”素秋趕緊跑去給靖楓斟茶,然後吩咐小丫頭們各自去做事。


    靖楓道:“姑母說你有些不舒服,我想看看你怎麽樣了?”


    式錦有些不好意思,吐舌道:“表哥,我沒什麽不舒服,隻是……偷懶而已。表哥莫怪。”


    靖楓笑道:“你這樣子可一點都不懶,你剛才在幹什麽呢?”


    式錦也笑道:“我在跑步呢!我太胖了,要多多運動,趕緊瘦下來。”說著,她抬起腳給他看自己的鞋,那不是姑娘們平日穿的繡鞋,是一雙底子頗厚,但看起來挺軟的一雙鞋。“這是我專門跑步用的鞋,我叫它”跑鞋“,怎麽樣?”


    靖楓看著表妹的模樣,發自內心的開心。錦妹從小便是如此,待人真摯真誠,大方大度,從不扭扭捏捏。靖楓自小便在老夫子嚴苛的教育下長大,養成了一板一眼循規蹈矩的性子,但他內心對表妹的不拘小節卻非常喜歡,甚至……羨慕。


    靖楓寵溺的說:“你哪裏胖了,你還在長身體,長大了就瘦了。女孩子還是文靜些,別太瘋鬧累著了。”


    式錦看他嘴上雖對她說教,眼睛裏的寵愛光芒卻絲毫不藏,心裏對表哥不由多了些親近。她內裏是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與表哥在一起的,別的不說,近親結婚是科學不允許的。


    所以內心裏,她在清醒之日起,便已自動將靖楓歸類為哥哥。


    因此她也毫不避諱的玩笑道:“靖楓哥哥,你如今已經找到了如花似玉的嫂嫂,可我還要找如意郎君呢。不變漂亮點,個個都笑話我嫌棄我呢!”


    靖楓眼眸一沉,直直的看著式錦道:“我知道你怪我……錦妹,你說爹娘能允許我再與楊小姐退親嗎?”


    式錦驚道:“靖楓哥哥,我真的沒有怪你!再說你為什麽又要與楊小姐退親呢?”


    靖楓看著她,眼睛裏有迷茫,也有深情,道:“錦妹,我知道此刻與你說這些,有些不像話,可是……自從你我訂親,我心裏便是把你當做未過門的妻子看待……後來迫不得已退了親,與楊小姐訂親,我心裏是不願意的。


    如今,你病好了,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重新與你在一起……這好像不符合規矩,沒有先例。可是……我們本來就該在一起的呀!”


    式錦聽了不由得暗叫糟糕。她定了定心神,斟酌著說:“靖楓哥哥,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跟哥哥們是一樣的。你自小就什麽都讓著我,保護我,我心裏明白的。


    如今事已至此,還請表哥絕不要再做他想,切勿辜負了楊小姐的一番情意,也不要讓舅舅、舅母為難。


    我和你終究隻是兄妹。若表哥此番言語傳了出去,旁人隻道表哥朝三暮四,將婚姻大事當做兒戲,也要笑話錦娘不知輕重了。“


    她一番言辭懇切,靖楓聽著,隻是癡癡的盯著式錦,眼裏滿是不舍、不甘。


    半晌,他轉頭,眼裏竟有些濕意:”罷了!我心裏……終究放不下你的。隻願老天有眼,出現奇跡就好了,我們能再續前緣。錦娘……我會努力試試看的。“


    話畢,他回頭離去了,式錦想再勸他幾句,但終究沒有再說。她默默看著他的背影,背影依舊挺拔,但不知為何有些蕭索落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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