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小小的藍田縣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蘇鈺忍不住感歎,看了一眼酒鬼離去的背影,這個人給蘇鈺一種獨特的氣質,那種不羈放縱的感覺。


    這個酒鬼,仿佛全身都是秘密,又好像一眼就能看通透的。蘇鈺也愛酒,也嗜酒如命,但是不同在於,蘇鈺一般都是點到為止,她以前畢竟是一個將軍,該有的自覺還是有的。


    “怎麽?勾起你的饞蟲了?”


    梁子衡打趣道,蘇鈺白了他一眼,指著一地的狼藉,說。


    “你瞧瞧這樣的場景,誰還有胃口?不過你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了,這個老頭的確不一般啊?!改天得去拜訪拜訪。”


    蘇鈺看了一眼地上的耳朵,就略過去了,她根本不需要去找耳朵的主人是誰,因為蘇鈺明白,凶手就是劉通一夥人!


    倒是那仵作的一句話讓蘇鈺警惕了,這夥賊人竟然繞過了西鄉的哨衛,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


    要知道,自從前藍田縣令在西鄉被刺殺身亡以後,藍田縣的哨衛就比平常,多了一倍多。這說明,藍田縣有內鬼是毫無疑問的!


    “我覺得,又是那個內鬼。”


    蘇鈺再次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梁子衡點點頭,他剛剛也懷疑了那個內鬼,便說道:“得想辦法揪出這個內鬼,不然敵在暗,我在明,我們就會一直處於被動狀態了,那麽想逮住這夥賊人無疑難於上青天。”


    “呃……”


    蘇鈺應了一聲,有些猶猶豫豫的。


    “怎麽了?”


    梁子衡問道。


    蘇鈺略微有些尷尬,說道:“我本以為內鬼就是藍縣丞,如今他被我關在大牢之中,還發生這種事,這說明他是……無辜的……”


    梁子衡一愣,脫口而出,問:“他本來就罪責難逃,就算不是內鬼,也得整治他。就算是為民除害了!”


    “……對,你說的對!”


    蘇鈺有些心虛,蘇鈺本身就是一名將領,當初為了打樊城,毫不猶豫地將十幾萬樊城百姓當成了戰爭的犧牲品。


    雖然蘇家軍的軍規第一條就是為國為民,但是在蘇鈺心中,國家百姓本就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在蘇鈺從小學習的兵法之中,講究的就是兵者,詭道也。


    所以,連南陳百姓都不怎麽在乎的蘇鈺,又怎麽可能為大齊百姓除害呢?


    蘇鈺心中隻信奉強者為尊,剝削與壓迫是必然存在的,隻要存在利益關係,存在權力,地位,金錢的紐帶,就一定會有剝削與壓迫。


    蘇鈺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線索。走到房間裏,看到一個赤身的無頭女屍,蘇鈺輕聲歎息。


    “這亂世之中,女人就該是這種結局嗎?”


    蘇鈺扯下輕紗幔帳,蓋在了屍體上,算是留個尊嚴。


    “也不一定,你忘了交州的狼兵嗎?隻要給這些女人武器,加以訓練,照樣能訓練出一支讓人聞風喪膽的狼兵。”


    梁子衡輕聲說道,看著蘇鈺,神色曖昧。


    蘇鈺一愣,她聽明白了,梁子衡是在提醒自己,也可以組建一支女子的軍隊。但是如今孑然一身的蘇鈺,又怎麽會有這種奢想呢?


    蘇鈺和梁子衡慢慢地退了出來,走到正院,就聽到有人喊道:“堂尊大人,劉主薄來了!”


    走出府門外,就看到劉主薄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候著。那些縣兵,一個個都吐的七葷八素的,摸著肚子,看起來十分難受。


    “拜見堂尊大人!”


    劉主薄作了一揖,恭敬道。


    “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有美目了?”


    蘇鈺輕聲問道,再來的時候,蘇鈺就先派劉主薄去西鄉的富商們中打聽去了。


    “回稟堂尊大人,這家府邸的主人,原來是半個多月前來的,是晉陽的大富商,晉陽梅家。這家人都是商賈世家,據說這家的家主以前曾是中書令竇侶大人的書童。”


    “聽說他們已經和上任縣令談妥了西鄉礦產的事情,沒想到今天就一家被滅門了。”


    劉主薄如實回道,基本上打聽到的,都一字不差地說了。


    蘇鈺眼光一閃,呢喃著:“玉礦?中書令竇侶的書童?這其中有什麽聯係?而這夥馬賊,又為何同下殺手呢?”


    蘇鈺越想越糊塗了,她才剛來藍田縣,什麽都不知道,簡直是兩眼一抹黑。


    看了一眼滿臉獻媚的劉主薄,蘇鈺眉頭一皺,有些不喜,但還是說:“回去以後,將上任縣令留下來的有關西鄉礦產一切的文書、卷宗,全部給本官找過來!還有,上次刺殺有所死傷的人員檔案、資料,本官都要。”


    劉主薄一聽,匆忙記下腦子說,然後再拍著胸脯說:“堂尊大人且放心,屬下今天回去就全部文書和卷宗程上來!”


    “哦?對了,你可以知我藍田縣的那個醉鬼仵作嗎?”


    蘇鈺突然想起了剛剛見到的那個人,便好奇的向劉主薄打聽。


    劉主薄一聽,神色有些怪異,但還是恭敬回道。


    “堂尊大人說的那是酒鬼商歧吧?”


    “商歧?好奇怪的名字?”


    蘇鈺的疑惑更加深了。


    “對的,那個老頭子,據說年輕時也是曾經的名門望族,不過現在已經淪為寒門了,而他家裏就他一個人。以前年輕的時候有個媳婦,不過他嗜酒如命,他媳婦要他戒酒,他就是不肯戒,結果他就和他媳婦離異了,便終生不娶了。”


    “說了也是,這個人,天天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說什麽自己醉到哪裏,就埋死在哪裏。還說什麽女子如衣,人生如戲,唯酒如命。”


    劉主薄無奈搖搖頭,似他這般的藍田縣人,大多都看不起這個酒鬼。


    蘇鈺輕輕頷首,在她心裏可以初步確定了,這就是一個嗜酒如命的狂士,心中有謀略,但是又消極避世。


    這樣的人才,蘇鈺倒是有興趣一會,畢竟現在的蘇鈺,身邊除了梁子衡,還真沒個像樣的人。不知道這個唱著劉伶的《酒德頌》的狂士,是不是像劉伶那般,蔑視儒家的禮儀思想。


    如果他真似劉伶這般人物,那還真是可以一用,不然,蘇鈺真的沒把握讓一個士人向自己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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