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一定是我?”裴洛蒂娜認真看他,“……就因為我長得好看嗎,哈哈。”


    說完,裴洛蒂娜自己先繃不住捧腹大笑。沒辦法,這個腹黑毒舌少年難得有讓她戲弄調笑的機會,她實在是忍不住。


    被笑黑了臉的尾藍嘴唇一抿,目光一橫,就要下意識懟過去。但是備戰式的深呼吸時感受到了胸部明顯而柔軟的束縛感,他看了看鼓鼓的胸脯,又看看笑得歡實眼淚都要笑出來的裴洛蒂娜,那股懟人的衝動又咽了回去。


    為防備別人聽見,兩人說話時站的很近,這會兒情緒激蕩之下精神力波動有些逸散,雙方的精神力氣息交觸融合之下,兩人都不自覺安靜下來,身心有淡淡的被洗滌之感,雖輕,卻確實存在。


    尾藍的目光就這樣溫柔了下來,讓從未見過她這麵的裴洛蒂娜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你,但我知道一定就是你,你的氣息讓我感覺親切又舒服,在我距你還隔著海隔著陸地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難以釋懷。


    先祖留下的手劄裏說,每一隻迦娜的蛻變需要的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更加是心理上的。隻有有了明確的信念,知道自己要做男還是女,走的路要選曲還是直,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成為真正的迦娜。


    我從小獨處慣了,不喜與人長久地待在一起,就連親族也是這樣。但你身上的感覺讓我很向往,仿佛那是我的源頭所在,如果是你這樣的存在在我身邊,那我想我會願意勉為其難收下你作為我的隨從的,再把我的精法修為稍微傳授你一點,如果你表現好的話。還有啊……”


    尾藍的話讓裴洛蒂娜由思索到動容再到無語,她看著莫名其妙又臭屁起來的尾藍,一時沒有說話。


    尾藍說她讓他感覺親切舒服,說得非常真誠不作偽,也並沒有旖旎曖昧之情,但這也更加讓人難以理解。兩個從來沒有交集,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會有著這樣的關係,甚至說是牽絆呢。


    裴洛蒂娜想得很用心,用心到識海中的精神力都有著微微的蕩漾。


    被墨綠色果皮包裹著的母樹種子發著暗暗的光,一閃,又一閃。頻率不高,光芒也很微弱,卻仿佛把裴洛蒂娜的整個識海都照亮了,那是一種精神狀態被煥發的奇異感受。


    裴洛蒂娜心裏一動,走近依舊喋喋不休的尾藍,把一隻手搭上他白皙的肩頭。


    “……”驚嚇的尾藍。


    喂,我們沒有這麽熟好不好,如果你想對我不軌,我是一定會反抗的!


    尾藍嘲諷裴洛蒂娜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可是突然他也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精神恍惚間,他同裴洛蒂娜不約而同的閉上眼睛。


    兩人的識海間搭建了一條金黃的精神力通道,最具有隱私特性的精神世界就這樣親密交融了。


    他們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境界中。


    那似乎是在識海中,又似乎不是。明明感覺很熟悉,但“看”到的卻是那般不同。


    蔚藍色的識海空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長著絨絨細草的青草地。


    草地幹燥,氣味清新,踩在上麵有些沒有落到實處的飄忽感,讓人覺得自己要踩著雲往天上走一般。


    “這是哪裏?”


    看到自己身邊熟識的人,裴洛蒂娜和尾藍雙雙露出驚異的目光。


    周圍明明清新清透得很,他們卻看不清遠處的景象,就像他們那目力過人的雙眼被人為的蒙上了一層近視膜一般。


    簌簌,沙。簌簌,沙。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裴洛蒂娜細長的發絲,也吹動了原本安靜生長的枝葉。


    “那是……”


    順著聲音望過去,兩人看到了逐漸清晰起來的參天巨樹。


    巨樹枝葉繁茂,龐大的樹冠探到了低矮的天際,似是頂漏了幾處,閃著淡淡金輝的天光都被接引了下來。樹體粗壯虯結,枝幹上的紋絡繁複而深刻,記錄著歲月的樣貌,沉澱了許多讓人難以說清道明的東西。


    裴洛蒂娜震撼了,她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詞語來。


    甲木參天。


    感受到巨樹上傳來的隱約熟悉的氣息,裴洛蒂娜猛然扭頭看向旁邊的尾藍。


    隻見平時傲嬌冷豔的迦娜海妖神色莊重而怔忪,他定定地站在那裏,盯著遠處的巨樹,眼神迷蒙,而他的身上,分明散發著與巨樹一般無二的淡淡金輝。


    果然……


    裴洛蒂娜無聲一歎。


    迦娜尾藍,應該是與精靈神有關的。


    雖然她沒有見過精靈神本體的樣子,但母樹種子在她識海裏紮根許久,她對種子的氣息已經很熟悉了。如果她沒有猜錯,他們現在大概正處於種子的內部,而眼前這棵巨樹,就是精靈神本體的大精靈樹了,隻是不知道這是一道虛影還是什麽。


    裴洛蒂娜又看了尾藍一眼,然後就出神的看著大精靈樹,安靜地等待結果了。


    “為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尾藍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出來,他低聲喃喃,難掩失落。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裴洛蒂娜還沒問出口,兩人就感到了一股排斥力,轉眼間就離開了那個芳草清香的空間,來到了裴洛蒂娜的蔚藍識海,站在了黯淡無光的母樹種子身邊。


    果然,他們剛才應該是在種子的內部了,隻是不知道種子是怎樣做到的了。


    “裴洛蒂娜,剛剛那棵樹,是精靈神是不是?或者說,是他的本體的一道投影?”


    神色複雜的尾藍先開口了。


    “我也不能確定,我隻知道,這顆種子來自精靈神的本體,大精靈樹。”


    裴洛蒂娜觀察著尾藍的表情回答。


    “剛剛都發生了什麽,你方便說嗎?”


    裴洛蒂娜問得有些小意。


    “沒什麽不方便的,連大精靈樹的種子都在你識海裏,還有什麽好避諱的。”


    尾藍抹了把臉,看向不遠處又陷入沉睡,幾乎沒有生命體征的母樹種子。


    “精靈神的這道投影說,我是他的轉世,是精靈神靈魂印記的載體。”


    說著自己開掛般的身世,尾藍卻沒有一點喜悅之情,他沉著臉。


    “但是,它還說我與精靈神的道路不同,無法繼承他的意願與資源,重現他的輝煌神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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