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借著跟章錦嫿報七俠客午宴名單的機會,終於把話題給繞到了周子瑜身上。


    “章小娘子,拜托!等殿試完畢之後,我們哥幾個還要再連著慶祝三天。”


    章錦嫿忍不住笑:“三天就夠嗎?”


    季同也笑:“章小娘子,你以為要連擺七天,是吧?”


    章錦嫿笑:“是啊,我聽說都是分開來慶祝的,不是嗎?”


    “是是是,要是我們殿試都被禦筆親點了的話,才能叫做慶祝,那就應該會擺夠七天。”季同緊張的咳了一聲:“咳,不過,子瑁就不一樣了。他不管考不考得過,他家裏都會慶祝的。”


    章錦嫿很好奇:“為什麽考不上也會慶祝?”


    季同低頭用手摩挲著徽硯上的花紋,狀似無意的道:“聽說周大哥的老丈人在西市開了一家綢緞鋪,年後就要開張了,開張那天肯定會大宴賓客的。為了不影響子瑁的殿試,開張的日子都定在殿試出榜的那一天。”


    這些細節,季同都問過周子瑁。


    半晌,書房裏都沒有聲響。


    章錦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半天才問:“你說的是真的?”


    季同:“我昨天在西市見到周掌櫃的了。”


    章錦嫿臉都白了:“你怎麽就確定是周將軍的丈人?”


    季同:“周掌櫃有婚書,而且,周掌櫃的跟他女兒都住在周府,住了半年了。”


    章錦嫿低下頭,在心裏默默的數時間,往回數半年,差不多是中元節的時候。難道說,那時候周掌櫃的就已經住在周府了?那就是說,瑜兄也知道?早就知道?


    章錦嫿的心砰砰急跳,心髒都快蹦到嗓子眼兒裏了,堵得她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的搖著頭。


    “章小娘子?”季同有點後悔說出來了,看這樣子,他好像說的有點過。


    章錦嫿捂著心口,又是一陣沉默。


    季同偷偷打量著章錦嫿,看著她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泫然欲泣。


    季同由此斷定,章錦嫿並不知道周子瑜有婚約的事情。


    “章小娘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季同開始試探。


    章錦嫿猛地回過神來,擰轉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清了清嗓子,道:“對不起,季公子,千金堂那邊還有個病人我要過去看看,恕不奉陪。”


    季同豈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此時不趁虛而入,還待何時?


    “章小娘子,這麽大風雪,千金堂哪還會有病人?我剛剛從那邊過來的時候......”季同後麵的話,在看到章錦嫿睫毛上的淚珠之後,戛然而止。


    章錦嫿低著頭不看季同,聲音變得低沉暗啞:“是住在千金堂的。”


    就在這時,春蘭在書房外敲門喊道:“章小娘子,張嬸說千金堂現在沒有病人,問說可不可以上門板了?”


    這麽大的風雪,誰還會出門看病啊?有點小病走在風雪裏都能凍死人,真要病得重的,都是把疾醫請到家裏去。


    章錦嫿又沉默了。


    季同若無其事的道:“章小娘子,風雪這麽大,我在這裏再借一會兒地方,你要是忙,就先過去吧。”


    章錦嫿咽了一下口水,回答春蘭:“上吧。”


    這個樣子出去,讓人看見也不好。至少還能有點緩衝的時間吧眼淚擦幹,調適一下心情。


    季同暗暗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提議道:“章小娘子,要不,我教你玩飛鏢吧?”


    不等章錦嫿出聲,季同又接著道:“我會做飛鏢和飛鏢靶,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做好了。”


    季同在書架上抓了一把不用的毛筆,三兩下拆掉筆頭,從懷裏掏出一把特製的飛鏢的鏢尖,套在筆杆上,瞬時就做好了十幾支飛鏢。


    再把書架底下擱著的棋盤拿起來,說聲:“借用一下,到時候我買個新的還給你。”


    說完,在棋盤背後用毛筆畫上格子,寫上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寫好以後,在牆邊擺了張高腳杌子,把自製的飛鏢靶放上去。


    季同退後幾步,抓起剛做好的飛鏢,甩了兩支過去,鏢無虛發。


    “你看,就這麽玩兒的。”季同解釋:“我們在國子監的時候,會把玩蹴鞠輸了的那些人的名字寫上去,才不是這些鼠牛虎兔。”


    說著,季同又甩了兩支,接著道:“你不知道,蹴鞠的時候,對方那隊要是有誰耍賴偷襲,等他們輸了之後,再把他名字寫上去,對著扔飛鏢,又鏢鏢皆中的時候,心裏可痛快了。”


    章錦嫿不說話。


    那些毛筆,都是周子瑜寫過的,那個棋盤,也是周子瑜研究棋譜的時候用的。


    平時,章錦嫿碰都不準別人碰,都是親自擦拭收拾。


    現在,她看著季同的動作,心痛之餘,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惆悵。


    季同示範完,去把飛鏢拔下來,退回原地,繼續扔:“有時候,不寫人家名字,就寫上胳膊腿腦袋肩膀胸口腳丫子眼珠子,也挺解氣的。”


    章錦嫿被吸引了,走過去,拿過季同手上剩下的兩支飛鏢,對著飛鏢靶扔過去。


    心煩意亂,自然就毫無章法。


    章錦嫿自暴自棄的說:“我不行,我做什麽都做不好。”


    季同笑:“女子都會這樣嗎?”


    “怎樣?”


    “一輸了就覺得自己很差啊!”


    章錦嫿頓住:“輸了當然就說明差嘛。”


    季同搖搖頭:“若是男子,就會不服輸,會一直練習,再去挑戰,直到贏回來為止。”


    章錦嫿似有所悟,深吸一口氣:“再來!”


    有了投壺的基礎,章錦嫿的準頭還不錯,都紮在了飛鏢靶上。


    季同看了看章錦嫿略有鬆動的表情,開始小心翼翼的誇她:“你水平挺高啊,來來,咱倆比試比試?”


    章錦嫿咬咬嘴唇,指著辰巳的位置說:“我想紮的這兩個。”


    季同忍著笑,把戌亥位置上的飛鏢拔下來:“挺好,多練練就行,玩飛鏢就跟玩投壺一樣,熟能生巧。”退回去再示範技巧:“你可以指東打西,你要是想紮中格子裏寫的字,你就瞄準格子。”


    這就是所謂的歪打正著吧。


    章錦嫿依言去試,果然命中率又高了許多。


    季同看著章錦嫿的心情越來越好,神色也越來越放鬆,又邀請道:“外麵的雪那麽厚,咱們去院子裏堆個雪人,再扔飛鏢,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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