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她演示龜息功!


    怎麽回事?皇上召見她,不是為了問陳醫令的事嗎?章錦嫿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順勢合掌行了個禮:


    “回皇上,做全套的龜息功,會全身發熱,汗流浹背,做完了要睡大覺。”


    就是剛才看了皇上那一眼,章錦嫿就已經看出皇上有恙在身。


    隻不過上位者通常諱疾忌醫,總覺得自己吃得好用得好,身體底子棒,小病小痛的忍得住扛得起,不像老百姓那樣一有點病痛就想著趕緊去治。


    那麽講話,就要有點技巧了。她總不能對著皇上說“你有病”,估計敢這麽說的都沒命了。


    章錦嫿倒不是懂得說話技巧,而是根據親眼看到的氣色,還有親耳聽到的聲音,判斷出皇上的大致的疾病部位,自然而然的就把這種體質做龜息功的反應給說出來了。


    “哦!”皇上明白了,章小娘子這是怕冒犯他,可他還是很想看:“那你就做一小段唄。”


    內侍聽了不由得暗笑,皇上這語氣,是在哄孩子呢。


    章錦嫿也是十分不忍心,皇上的語氣竟然像個遲暮的老者,看上去才五十多的男子,有禦醫有山珍天天這麽保養著,怎麽會這麽疲乏?


    “皇上,男子與女子練龜息功,功法和心法都不一樣。可否讓我的師兄演練一遍?竹風師兄就在殿外。”


    “準。”


    “宣竹風進殿!”內侍機靈的走到門口去傳令。


    竹風進殿,跪下叩頭,等皇上準了起身,退到章錦嫿身後等候。


    章錦嫿讓竹風演示一遍龜息功:“動作放緩慢,做六遍。”


    竹風跟師祖也學過養生術,筋骨柔軟,身手敏捷,一套龜息功做下來,動作舒緩,猶如在寂靜山中看行雲流水,皇上的興致不減反增:“再來一遍!朕差不多看會了。”


    好端端地覲見變成了叩拜演示會,章錦嫿哭笑不得,好在她配的數,還是起作用了。


    “師兄,做一十六遍,用你平時練功的速度。”


    竹青快速的做了一十六遍,氣不急喘,麵不改色,起身退到一邊。


    皇上看了兩回,一聽這做的遍數,多少也知道一點:“章小娘子,你這是用的河圖數?男子練功就講究這個?”


    那個時代的人,對大自然極其敬畏,凡事都講究順天而行,但凡讀書人,都對周易有所研究,因而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術士都非常尊重。


    皇上也是有軍師的,他的軍師曾經算準過一次,讓他躲過生死大劫,因而皇上對那軍師言聽計從。


    其實那軍師後來再沒有一次說準的了,皇上始終念其救命之恩,在當上皇帝之後,為了平大臣們之憤,就讓那軍師自己選了個山頭,拿錢蓋道觀,替皇上鎮妖去了,沒想還真的鎮了妖,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章錦嫿答道:“回皇上,練功的時候所用河圖之數,也像那藥方一樣,需要精心配製。並無定數。”


    要說之前還抱著獵奇的心理,皇上這回是真的來了興致:“章小娘子,依你看,朕若是練這龜息功,需要配多少的數啊?”


    章錦嫿心想,咱們練功的時候,那是有師父耳提麵命,才能練成今天這個樣子,您是皇上,誰敢要求您什麽時候做,每次又做多久啊!


    不過這六和一十六的數,配的起了效果,那就給皇上說幾句順耳的話吧:


    “皇上,河圖之數為宇宙之數,您是天子,您說了就算,您想做幾遍就做幾遍。”


    皇上果然龍心大悅:“哈哈,好,賞!”


    內侍在一邊偷笑,心想,這個章小娘子,要是進了宮,這麽會說話,還有這麽好的醫術,肯定能得皇上歡心。


    皇上也是這麽想的:


    “章小娘子,朕想留你在宮中,向你學習這龜息功。”


    那內侍盯著章錦嫿,看她是否還會鎮定如初。


    得了皇上青眼,一般女子要麽激動得滿臉喜色全身發抖,要麽害怕得麵如紙色全身發抖,看這章小娘子,極有可能屬於前者。


    章錦嫿本就疲憊,一時心軟又自作主張地偷偷給皇上配了補氣之數,又要應付皇上越來越歪樓的話題,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回皇上,民女當初跟師祖學習龜息功的時候,師祖有命,此功女子隻可學而不可為人師。”


    內侍嚇了一跳,偷眼去看皇上的表情,隻見皇上不氣不惱,反而笑眯眯的道:“既然你有師命,此事就作罷。那你還有什麽是可以教給朕的?”


    章錦嫿心想,反正拒絕的話都說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道:“回皇上,師祖有言,民女空有書本知識,還需在民間多曆練,救治百姓,積累經驗,若為人師需要經過師祖的考核同意方可。”


    她都把師祖搬出來兩回了,皇上還是不為所動,怎麽辦?真是頭疼!章錦嫿此時恨不能掏出一把藥丸來嚼上一嚼。


    內侍出聲了:“大膽,皇上之命也敢違?”


    章錦嫿在胸前合掌,略一彎腰:“民女不敢!”


    “好了好了,章小娘子,真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皇上打圓場。


    內侍簡直震驚了,君無戲言啊,皇上!


    今天奇怪了,皇上變得太多,言行舉止都跟平時不一樣。內侍揉揉眼睛,又瞄了一眼龍椅,那上邊坐的是假皇上?


    皇上自己也不好意思,是他帶頭跑題的,本來想問陳醫令的事兒,誰知道一看人家磕頭,就忘了。


    “章小娘子,陳醫令狀況如何了?”


    嗯?章錦嫿還想著再怎麽拒絕呢,皇上這話鋒一轉,她差點說錯話:“師......是中毒。”


    “是什麽毒?”


    太可怕了,所有的太醫都沒搞清楚中的是什麽毒,藥博士也沒見過這種毒,天下還沒安穩,總有刁民想害朕,這事不解決了可睡不好覺。


    “此毒是番邦的一種野草所致,民女也是前不久偶爾見到,見那野草長得極像百合,以為是吃食,好在那番邦人提醒說,此物若是不幸誤食,輕則嘔吐腹瀉,重則立即死亡。”說到正題,章錦嫿就侃侃而談:“民女當時好奇,買了一點回去試過,的確有毒。現在已經讓人再去尋那番邦人,若是還能取得此物,再試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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