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柱是個傻子。


    村裏不少男人眼紅他娶了個漂亮媳婦兒,早就等著灌他酒呢。


    偏偏他又是個傻子,來者不拒,也不知道推脫。


    魏然遠遠的看著那邊喝的酩酊大醉的柱子,心裏竟然莫名鬆了口氣,喝醉了也好,真的爛醉了,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新房裏,金曼剛說完那句話,方秋芬就走進來了。


    金曼定睛一看,不止方秋芬,還有自己的婆婆,都來了。


    她心底冷笑一聲,還是忌諱。


    她婆婆,現在對她已經放心了不少,但是村裏還是很忌諱買來的媳婦兒之間有交流。


    尤其是,她和江念之來到這個山村,還不到一年。


    蒔七抬眸,笑著看著方秋芬。


    方秋芬也笑道:“沒啥,就是來看看你們。”


    金曼捂著肚子站了起來,對著自己婆婆喊了一聲媽,然後道:“外頭吵,我就進來避避。”


    這個說法,方秋芬和她婆婆都是接受的。


    金曼也不好多待,便跟著她婆婆出去了。


    蒔七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看見兩個男人架著爛醉如泥的張廣柱進來了。


    門口圍了一圈想要鬧洞房的人。


    她抬眸之際,也看見了魏然。


    魏然看著一幫人進了新房,自己也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了兩秒,蒔七就移開了視線。


    想要鬧洞房的男人們,看見坐在床上的蒔七,眼睛都直了,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剛剛就不灌柱子酒了,要不然還能趁著鬧洞房揩點油。


    新娘子是真漂亮啊!


    張廣柱真是的醉成了死狗一樣,眾人覺得沒意思,也不能單獨鬧新娘啊。


    就在所有人準備散去的時候,有人忽然開口:“喜老爹呢,讓喜老爹過來!”


    眾人一聽,頓時就起哄了起來,蒔七心裏頭咯噔一聲,跟張廣柱逢場作戲糊弄鬧洞房的,她都做了很多很多天的心理建設。


    現在張廣柱醉成那個死樣,喊都喊不起來。


    他們竟然想要鬧她和張國楊?


    蒔七知道有的地方,新婚晚上,會有鬧公公和兒媳婦兒這種風俗,實在是下流低俗,不管怎麽鬧都離不開葷腥。


    她心裏頭想著,手中下意識就攥緊了衣擺。


    那邊廂,不少好事者已經去喊張國楊過來了。


    魏然看著她坐在那裏,明顯是緊張了,昏黃的燈火映襯在她白皙的臉上,像是蒙了層霧靄,見不真切。


    他忍不住蹙了蹙眉,驀然出聲道:“別鬧了,柱子都醉成這樣子了,還是讓弟妹伺候柱子洗洗睡吧。”


    他這一開口,周圍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有一兩個心裏不甘心的嘀咕道:“這結婚不鬧洞房,還叫什麽結婚?”


    魏然眉心凝起一抹冷意,可麵上卻是帶著微笑:“誰叫你們剛才往死裏灌柱子酒的?”


    他目光狀若無意的掃了蒔七一眼,果真看見她看著自己,頓時心情大好。


    “這樣,大家都出去喝酒,鬧不成新娘子,我們就把張叔家裏酒都喝光!”他略帶開玩笑的口吻道,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真真切。


    沒人會拂了魏然的麵子,畢竟大家都指望以後和他借錢呢。


    不一會兒,圍在門口準備鬧洞房的人就散掉了。


    男人們又重新回到酒桌,坐在一起喝酒,隻是這次沒了新郎官,大家的矛頭就對準了魏然。


    “然子,都知道你跟柱子關係好,他今天大喜,你高不高興?”立刻就有人道。


    魏然微微頷首,笑道:“當然高興了。”


    “那你替他喝了!”


    魏然也不拒絕,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頓時就有人叫好。


    一時間,酒桌上的男人們都紛紛給他敬酒,有的是想要和他套近乎,希望以後能攀上關係討點好處什麽的,有的就是單純喜歡灌酒,有人則是鬧不成洞房心裏不爽。


    魏然知道自己逃不掉,是他自己提出來說出來喝酒的。


    所以他也是來者不拒,一杯接著一杯。


    酒不是什麽好酒,廉價辛辣,喉嚨裏都是火辣辣的燒著。


    魏然從小就身體不好,皮膚比常人要白,就更不要替常年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山裏人了。


    他白皙到幾乎可以看到青筋的脖頸上泛起微紅,可臉上卻還是如常。


    隻是臉頰泛著兩抹微紅,看上去像是熱的。


    但魏然知道,自己醉了。


    方秋芬走進新房,跟著她一起進來的兩個中年婦女笑眯眯的說:“那是魏然吧?酒量真好,這麽多人敬酒,居然臉都不紅。”


    方秋芬嗤笑一聲:“病秧子而已。”她還記恨著他不肯借錢給柱子辦婚事呢!


    “這是柱子大舅媽和小舅媽。”方秋芬指著身後兩個中年婦女對蒔七說。


    蒔七連忙乖順的打招呼:“大舅媽好,小舅媽好。”


    大舅媽立刻就笑了:“瞅瞅,這城裏人就是不一樣。”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舅媽用力搗了一下胳膊,方秋芬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回過頭瞪了一眼大舅媽。


    這時候提新娘子的身世,不是存心膈應人嗎?


    這新娘子要是鬧起來,就太難看了。


    大舅媽當然知道這個,她隻不過看不得方秋芬過得比她好而已。


    蒔七其實沒有注意到麵前三人的波濤暗湧,她心裏一直在想小舅媽剛才的話。


    魏然被灌酒了?


    魏然剛才幫她解了圍,她自然是看出來了的。


    方秋芬幫著蒔七將張廣柱搬上床後,就不管了,帶著兩個舅媽出去了。


    蒔七一言不發的看著床上的張廣柱,一身酒臭味,她實在是不想靠近,也別指望這種窮山村人家,新房裏會有沙發了,能找張坐的舒服的凳子出來,都算她輸!


    新房裏隻有兩張木頭的長條凳子。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看來今晚是要坐一晚上了,不過在凳子上坐一晚上,總好過和張廣柱做那檔子事吧。


    那邊廂,魏然已經醉的不行了,還有不少人敬酒。


    蒔七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杯水上,既然張廣柱已經醉了,把水給他灌下去,看看會有什麽反應。


    畢竟她之前一直都是在豬身上試驗的。


    想到這裏,蒔七便端起水杯朝張廣柱走去,好容易將水給他灌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蒔七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驚呼,她連忙走到房門前聽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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