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蒔七和衛朝和好之後,感情倒比之前要膩歪的多了。


    陽間的事情雖然還未完,但是卻未到火候,蒔七便在地府住了些日子。


    讓她嘖嘖驚歎的是,人間流傳的孟婆,並非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而是個絕色豔麗的年輕女子。


    孟婆的好顏色,在冥界若是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了。


    說起孟婆,自然不能忘了她那碗能讓人忘記前塵舊夢的孟婆湯,聽聞孟婆湯唇齒留香,叫人難以忘懷。


    可是蒔七卻聽陸判光明正大的嚼舌根,說是孟婆曾經做的孟婆湯卻是難以下咽。


    很多鬼喝了一口孟婆湯便哭著喊著不肯再喝了,一口孟婆湯,隻能叫它們忘掉丁點的記憶罷了,抿了一口孟婆湯的鬼,寧肯不投胎,也不肯將碗中的孟婆湯飲盡。


    世間萬般疾苦,若是前世過得確實稱心如意或是真的有什麽難以割舍,也便罷了。


    蒔七聽著總覺得陸判言過其實了。


    可是陸判卻含笑看著蒔七道:“有樁趣事兒,夫人可願一聽?”


    蒔七微微頷首:“願聞其詳。”


    陸判勾了勾唇笑著,將趣事兒娓娓道來。


    原來孟婆雖然顏色好,可性子卻是極為火爆的,宛如炮仗一般,一點就著。


    最早的時候,孟婆做的孟婆湯,讓人難以下咽,惹得不少鬼都不肯喝孟婆湯去投胎。


    這已經嚴重影響到地府的辦公效率了。


    衛朝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總得想辦法解決,可是奈何身為十殿閻王的衛朝,竟然也是怕和孟婆正麵對上的。


    不為別的,就是孟婆那火爆的脾氣,不準人說她的孟婆湯半點不好。


    衛朝身為十殿閻王,其實隻要向孟婆提一句也便罷了,可衛朝不肯攬這樁事。


    黑白無常也是透精,一聽衛朝提了話茬兒,二人便一唱一和的插科打諢。牛頭馬麵就更耿直了,他們直接向衛朝言明,不敢和孟婆提,否則孟婆定會追著他們滿地府打的。至於陸判,老狐狸一個。


    衛朝仰天長歎,為何隻是想找個去向孟婆提意見的人都這麽難呢!


    這個時候,鍾馗挺身而出,拍著胸脯保證這算什麽事兒,不過是和孟婆說一聲而已,有什麽難的。


    言罷,鍾馗還看著陸判、黑白無常以及牛頭馬麵他們嗤笑他們膽小怕事。


    陸判隻是拍著鍾馗的肩膀長歎了一口氣,果真是個才來地府的,還不了解孟婆,隻想著在衛朝麵前表現的愣頭青。


    衛朝聽鍾馗肯攬這樁差事,登時高興的誇讚了鍾馗幾句。


    蒔七聽到這裏,頭上一陣黑線,她還以為衛朝在地府怕是橫著走的,沒想到竟然還怕孟婆,不止是他,黑白無常他們也怕。


    “然後呢?”她問道。


    陸判臉上的笑顯得有些幸災樂禍:“然後鍾馗就去了。”


    那陣子,陽間正逢大荒之年,地府格外的忙。


    鍾馗跑到奈何橋上,正瞧見孟婆懶洋洋的坐在那裏,指揮著小鬼自己舀湯自己喝。


    小鬼哭喪著臉,哀求著孟婆能不能不喝。


    孟婆輕啐了一聲,神色中頗有幾分不耐,鍾馗這時候看不下去了,上了奈何橋對孟婆說:“你的孟婆湯恁難喝,怎好叫它強灌下去?”


    孟婆斜了他一眼,一雙丹鳳眼中滿是萬種風情,隻是那下垂的唇角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的怒氣。


    鍾馗卻是被她這一眼斜的晃了神。


    就在此時,孟婆已經手執燒湯的銅匙,怒火衝衝的朝鍾馗而來。


    陸判一想起那件事,唇角的笑意都止不住了:“鍾馗被孟婆追得滿地府亂竄,最後還是被揪住了,一整鍋的孟婆湯都被灌了下去。”


    蒔七沒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鍾馗平日裏黑著臉不苟言笑,沒想到還有這段黑曆史。


    “按理說,鍾馗的道行遠比孟婆高深,可竟是被孟婆給抓住了,夫人可知道是為什麽?”陸判轉眸看著蒔七笑。


    蒔七一怔,難道鍾馗對孟婆有意?


    可陸判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明白,自己想多了。


    “是閻王提議,讓我去給鍾馗使絆子,總要讓孟婆撒氣,不然滿地府亂竄成何體統。”陸判笑得開懷,實際上衛朝隻讓他一人去了,可真正實施的時候,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都來了。


    一個個興致勃勃,摩拳擦掌的。


    蒔七又是一陣無言,衛朝真是專業坑下屬,不遺餘力!


    就在此時,陸判又神秘兮兮的笑道:“後來,孟婆每燒一次孟婆湯,都要專門端一碗去給鍾馗嚐嚐,鍾馗也不敢說不好,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了。”


    講到這裏,陸判沒忍住笑出了聲。


    蒔七算是明白了,這地府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孟婆是燒湯給鍾馗喝,鍾馗是不敢不喝,陸判是恨不得逮住一個能說話的人,便不遺餘力的八卦嚼舌根。


    黑白無常是一瞧見蒔七,二人便像是說相聲似的一唱一和,他們最大的樂趣便是戲弄鍾馗,然後栽贓給牛頭馬麵,牛頭馬麵嘴笨,隻能急得抓耳撓腮,等反應過來之後,便天天給衛朝打小報告。


    而衛朝則是縱觀全局。


    蒔七驟然對孟婆升起了好感無數,便帶著阿寧去了奈何橋。


    遠遠地便瞧見一個紫色衣裙的絕色女子坐在藤椅上打著扇子,一麵隻會排隊的小鬼們喝湯。


    “孟婆姐姐,我帶著阿寧向你討碗湯喝。”蒔七笑著道。


    她和孟婆隻是遠遠地見過幾麵而已。


    孟婆抬眸瞧見蒔七,也笑道:“夫人賞光,隻是我這湯,夫人喝不了,也不能喝。”


    蒔七抱著阿寧笑道:“無妨,我來前已經讓衛朝給我和阿寧下了道術法,久聞姐姐的湯讓人口舌生香,特來討碗嚐嚐。”


    孟婆一聽,頓時高興地不得了,連忙親自給她和阿寧各盛了一碗。


    蒔七抿了一口湯,險些沒吐出來。


    阿寧的反應倒是真切,苦著小臉不肯喝了,蒔七連忙打量了眼孟婆的神色,然後飛快的接過阿寧手中的小碗。


    然後大口將阿寧碗中剩的湯一飲而盡,喝完了阿寧的湯還不算,她幾乎是強忍著要吐的感覺,又將自己碗裏的都喝了。


    “孟婆姐姐的湯真是叫人回味無窮。”蒔七違心的讚道。


    孟婆笑盈盈的拉著她的手,熱情的就差和她當場拜把子了,又給蒔七盛了一碗。


    蒔七看著手中的孟婆湯,欲哭無淚。


    什麽叫自掘墳墓,她算是徹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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