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一怔,微微闔上雙眸。


    他的大掌輕攬著她的腰肢,舌尖描摹著她的唇瓣。


    衛朝的吻很溫柔,有如蜻蜓點水一般,蒔七輕輕回應著他。


    屋中的燭火跳躍,昏黃的燈光將他和她相擁的身影拉長,融為一體,仿佛過去了良久,他才緩緩離開她的唇。


    衛朝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小巧的耳垂,輕聲道:“我該走了。”


    蒔七將他的手握在手心,微微頷首:“早些回來。”


    衛朝低頭在她唇上又落下一吻,旋即便消失不見了。


    蒔七抬手摸了摸唇上殘留的溫熱,有些悵然若失,她緩緩走到書案前坐下,心中越想越覺得古怪。


    戒指上的玉石一直都是淡黃色的,可是若是按照往昔的經驗來說,衛朝對她這樣的舉動,戒指早該變成了橙色才是,怎會還隻是淡黃色的呢。


    在衛朝走了之後,左相府便又出現了一個“衛朝”。


    他的形容和衛朝一模一樣,隻是更像個傀儡。


    他重複著衛朝每日該做的事情,晨起上朝,安安靜靜的站在朝堂之上,唯有文帝問他的時候,他才會回答兩句,否則定是不開口的。


    文帝覺得奇怪,倒也沒多想,畢竟這樣的左相要討人喜歡多了。


    慶國公的身子已經好了,奉太後懿旨進宮。


    文帝一聽說慶國公去了慈安宮,氣得登時將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


    董太後身著褻衣坐在妝鏡前,手中拿著一把梳子緩緩的梳著長發,慶國公撩起簾子走進內室,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我的好妹妹當真是舍得回來。”他走到董太後身後,接過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發。


    董太後此時的眉眼間已不見半點素日裏的盛氣淩人,剩下的唯有眼波流轉中的溫柔。


    “想我沒?”


    慶國公傾身靠在董太後耳邊輕聲道。


    董太後一手攬住他的脖子,嬌笑道:“想得夜不能寐。”


    慶國公將她打橫抱起,在她的眉骨間落下細密的吻:“讓我看看我浪蕩的好妹妹有多想我。”


    床幔放下,一室旖旎。


    和蒔七料想的一樣,董太後回京不久,便開始對韓嫄出手了。


    夜幕降臨,四方漸漸歸於寧靜。


    蒔七帶著阿寧悄悄潛入韓嫄的房間,韓嫄因為家道中落,這個二進的宅子也是格外的破落。


    天氣又開始進入了冬季,尚未下初雪,不過也是冷得厲害。


    韓嫄的房中放了一隻炭盆,裏頭燒著不太好的黑炭,她和奶娘正一左一右的連夜繡著嫁妝。


    炭盆中的炭火燒出了略略嗆人的味道,奶娘忍不住咳了兩聲。


    韓嫄抬眸道:“奶娘先去歇息吧,時辰也不早了。”


    “那姑娘也早點歇下。”


    韓嫄微微頷首:“我將這片葉子繡完便好。”


    待奶娘出去之後,韓嫄抿了抿唇,忍不住歎了口氣,自打她被皇上賜婚,每日白天都有早已不來往的親戚登門,她隻得在晚上和奶娘趕工繡嫁妝。


    旁人皆道她是熬出頭了,就連奶娘也是這麽想。


    可是那慶國公比她大上了三十四歲,他的子女也比她年長,嫁過去能有什麽好?


    她將線頭咬斷,收好針線,準備歇下。


    阿寧在蒔七懷中顯得格外不安分,他想要出去玩。


    他趁著蒔七不注意,悄沒聲的便要溜走,卻被蒔七一手拎了回去。


    “乖乖呆著,一會兒有人陪你玩。”


    阿寧這才乖巧的不溜了。


    蒔七笑著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頂:“阿寧真乖。”


    約莫著是子時的時候,蒔七察覺到了有動靜。


    她含笑拍了拍阿寧的後背:“去找他們玩吧。”


    阿寧歡喜的飄了出去,不出片刻屋外傳來一個男人驚悚的喊叫聲,蒔七皺了皺眉,指尖輕點,飛出一道靈光,屋外瞬間恢複了寧靜。


    可是韓嫄還是被驚醒了。


    她恍惚間聽見外頭有男人的聲音,她披上鬥篷,手中握著一把匕首,身子有幾分顫抖。


    蒔七在屋中下了一道結界。


    韓嫄在屋子裏繞了幾圈,也見不到出去的門,她瞪大了雙眼,眸中滿是驚恐,難道是鬼打牆?


    蒔七抿了抿唇,對她放出一道幻術。


    韓嫄的眼神登時變得迷離起來,不出片刻,便闔上雙眸沉沉睡去。


    蒔七將韓嫄移回床上,轉身便飄出了屋子。


    阿寧正在戲弄那兩個身材魁梧、穿著夜行衣的男人,兩個男人瞪大了雙眼,驚恐的叫喊,可口中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蒔七對著阿寧招了招手,別把他們嚇死了,不然就有了業障了。


    阿寧不情不願的嘟著小嘴飄到蒔七懷中。


    兩個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給蒔七磕著頭,口中不停地求饒,隻可惜蒔七半句也聽不見。


    蒔七擺了擺手,冷聲道:“滾。”


    兩人如臨大赦,跌跌撞撞的翻上牆頭,其中有一個被嚇得腿軟,重重的摔了下去。


    蒔七厭惡的收回視線,董太後可真是夠狠的。


    竟然派兩個男人過來侮辱韓嫄,未出閣的姑娘在大婚前失了身子,是定要絞了頭發去做姑子的。


    貞烈一點的,估計就吊死了。


    更何況,一下子還是來兩個。


    那兩個男人回去之後便瘋了,是不是裝瘋,蒔七不知道,但她明白,至少他們保住了一條命。


    這些日子倒是把蒔七忙壞了。


    董太後連著好幾次出手,都被蒔七給攔住了。


    有一回很是凶險,韓嫄的堂嬸邀她一同去京郊的寺廟上香,韓嫄推拒不過,隻好去了。


    結果在回來的路上,韓嫄坐的那輛馬車的馬突然發了瘋,橫衝直撞險些跌下料峭的陡坡。


    董太後也不傻,韓嫄有什麽本事,她心裏清楚得很,更何況她派出去的人非瘋即殘,她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麗貴妃在暗中襄助韓嫄。


    麗貴妃死後便化作厲鬼,頭七那天回來險些要了她的命。


    自那以後,她便知道麗貴妃一直守著她,隻等哪天趁她不備殺了她。


    她好幾次找人想要收了麗貴妃,都是不了了之,她這幾年躲在魏元山,想來那賤人的道行應當更厲害了。


    董太後那長長的鏤金甲套輕輕敲擊著桌麵,若有所思。


    就在此時,桑嬤嬤自殿外走了進來,低聲在董太後耳邊絮語了幾句。


    董太後臉色一冷,眸光微寒,猛地一拍桌子:“去把興兒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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