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走後不久,晟親王便來了。


    蒔七收回宅子的禁製,換回了白衣公子的樣子去了前廳:“王爺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秦逸原本淡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無妨。”


    “不知王爺今日前來可為何事?”蒔七笑著問道。


    秦逸拍了拍手,立時便有幾個隨從抬著一口箱子進來了。


    “之前多虧舒兄救了本王,本王回京諸事繁忙,還未曾親自登門拜謝舒兄的救命之恩。”


    舒立,蒔七作為男子時用的姓名。


    蒔七微笑著撚著衣袖,之前的十張千兩銀票已經算是報恩,現如今秦逸登門拜訪,隻怕不是單單報恩這麽簡單。


    秦逸見她久久不語,遂笑了笑:“以後在京中,舒兄若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本王一定幫忙。”


    是了,秦逸乃紫微星下凡,理當是那萬人之上的皇帝,可現在卻隻是個千歲王爺,命格被改,最忌憚他的存在的人會是誰?


    自然是現在的皇帝!


    之前被人以造畜之術變成狗,應當也不是巧合,隻怕有人故意於此。


    這點她都能想到,秦逸自然也能想到,現在京城有兩大法術高強之人,一是玄淨,二是國師。


    可國師已然是為皇帝賣命,玄淨對凡塵俗事一概不問,所以秦逸為了自身的勢力,必須有個能和國師對抗的術士。


    於是,他看中了舒立。


    回京半個多月,他便讓人監視著舒立,一旦有妄圖走漏他曾被人變成狗的消息,立刻誅殺。


    可他發現自己派去的人別說近身,就是遠遠監視都做不到,尤其是舒立的那處宅子,遠看是有那宅子的,可倘若想進正門,那大門就像瞬間變成了一堵牆。


    障眼法!


    這樣的人不能與之為敵,倘若收為己用才是最大的助力。


    蒔七猜到了秦逸心中所想,遂微微一笑:“能有王爺庇護,在下受寵若驚。”


    她不想趟這渾水,可穿越女身後有國師和皇帝,那她就幫一幫這紫微星好了。


    秦逸心中一喜,笑道:“舒兄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理當如此。”


    兩人坐著又笑談了半個時辰,秦逸才起身離開。


    送走了秦逸,嫋嫋正好從外頭回來,見遠去的馬車不由歎道:“大金主又來送錢了?”


    蒔七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跑去哪裏了?我回來都一個時辰了。”


    “那和尚怎麽樣?”嫋嫋好奇的探問。


    蒔七輕笑一聲道:“怪道連你進了那國清寺都會渾身不適,你猜怎麽著,那玄淨竟然是律迦葉轉世,十三歲被點化之後,現在和我旗鼓相當。”


    嫋嫋大驚:“可他前世不是你那情郎嗎?”


    “確實如此,不過聽土地的意思是,律迦葉的轉世就是他的第三世,前兩世和律迦葉沒關係。”


    蒔七也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關係,再多問,土地便不肯再說了。


    “那姝麗你打算怎麽辦?律迦葉性情偏執,更何況他要是俗人也就算了,偏生還是個得道高僧。”嫋嫋眸底露出幾分憂色,“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左右等了前兩世,也不差這一世。”


    蒔七柳眉微蹙,長長歎息一聲:“沒有來世了。”


    嫋嫋不解其意,隻是頭一回看見姝麗這樣凝重的神色,周身籠罩著濃濃的寂寥。


    蒔七以柳子石關門弟子的名聲徹底響徹京城,每天都有人登門請她前去驅鬼。


    為此蒔七煩不勝煩,又散出一個消息:“非百年惡鬼不捉!”


    這消息一經傳出,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都議論紛紛,覺得她是年少輕狂,就算是柳子石也不敢這麽大的口氣,她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竟然敢口出狂言非百年惡鬼不捉!


    一時間,找蒔七捉鬼的人寥寥無幾,一是百年惡鬼實在罕見,二是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個狂妄之輩,對她嗤之以鼻。


    盡管如此,也還是有人尋上門來的。


    蒔七的宅子設了障眼法,來人知道不能貿然闖入,遂跪在門前請蒔七前去捉鬼。


    中年男子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蒔七才讓小紙人把人帶進來。


    那人一見小紙人,嚇得直哆嗦,但他又知道這些術士手段高深,性格古怪,遂不敢表露半分懼色。


    “家裏什麽情況?”


    蒔七正立在池旁,輕輕撚起碎米扔進水中,頓時引得一群紅鯉魚曳尾而來,爭相覓食。


    中年男子陪笑道:“舒公子,小人乃定北侯府上的管家。”


    “你可知我說過,非百年惡鬼不捉?”


    “小人……知道,可舒公子,要說這百年惡鬼,咱們滿府都看不出來它的道行,隻是這些年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蒔七輕笑一聲,這是在和她打馬虎眼了,她說了非百年惡鬼不捉,他便說他們肉眼凡胎看不出來。


    她的輕笑聲讓管家不禁打了個寒戰。


    蒔七將手中的碎米盡數扔進池子裏,懶聲道:“那就隨你走一遭吧。”


    定北侯,祖上軍功甚偉,替兩代皇帝平定西北之亂,盛極必衰,現在的定北侯府早大不如前,這和皇帝的刻意打壓也有一定的關係。


    去定北侯府的路上,管家把大致的情況和蒔七說了。


    府中連著三代嫡出男丁活不過二十五歲,不是騎馬摔斷了脖子,就是久病而亡,最離奇的是這一代的三少爺,自小被定北侯送去國清寺養著,本想等二十五歲之後接回,沒想到偏偏在二十五歲生辰那日被一顆桃核噎死了。


    “為何不認定是被人下了咒?”


    管家連忙道:“一開始都這麽覺得的,也請了人來看,皆稱是惡鬼所為,但是那惡鬼道行頗深,請來的術士們都不敢捉它,隻給了些符咒,能夠壓製這惡鬼。”


    “國師呢?”蒔七挑眉問道。


    管家小聲道:“國師大駕,哪是侯爺能請得到的。”


    “玄淨也不管?”不是律迦葉轉世麽。


    “玄淨法師鮮少踏出國清寺,夫人去求的時候,法師幫夫人帶去的幾樣東西開了光,還贈送了一本手抄佛經。”


    這倒是稀奇,玄淨連她這個狐妖都不手軟,竟然放任惡鬼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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